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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熙十三年


  淳熙十三年金大定二十六年

  春,正月,庚辰朔,帝诣德寿宫行庆寿礼。大赦,推恩。

  戊戌,诏:“淮东、淮西、湖广总所并江、池州、襄阳、江陵府大军库见在金银钱会,并限半月具申尚书省。”

  甲辰,金主如长春宫春水。

  二月,庚戌,诏:“潼川运判岳霖职事修举,除直徽猷阁,再任。”

  知静江府詹仪之为通判沈作器乞宫观,帝曰:“此门亦不可开。监司按通判则可,知州于通判按举皆不可。若通判只是随州,焉用通判!其改差别处通判。”

  乙卯,步军都虞候梁师雄,奏射铁帘合格官兵人数,帝曰:“闻射铁帘诸军,鼓跃奋励,可作士气。”周必大对曰:“兵久不用则气惰。今陛下以此激劝,将见人人皆胜兵矣。”

  癸酉,帝谓侍臣曰:“朕观唐世大将,得人颇多,盖缘内讨方镇,外有吐蕃、回纥,无时不用兵,所以人皆习熟。国朝仁厚,不动兵革馀三五十年,故名将少。”王淮曰:“人材遇事乃见。但中外多事,用兵不已,亦非美事也。”

  金主还都。乙亥,诏曰:“每季求仕人,问以疑难,令剖决之。其才识可取者,仍察访政迹,如其言行相符,即加升用。”

  丙子,帝曰:“自古人主读书,少有知道,知之亦罕能行之。且如‘与人不求备’、‘检身若不及’二语,人君岂不知之!然所行不至。陆贽论谏谆复不已者,正欲德宗知而行之,如魏征于太宗,则言语不甚谆复。且德宗之时何时也?而与陆贽论事,皆是使中人传旨。且事有是非,当面反覆诘难,犹恐未尽,投机之会,间不容发,岂可中人传旨!朕每事以太宗为法,以德宗为戒。”

  三月,丙戌,淮东、淮西总所具到军库见钱、会子及务场钱数。诏:“就本府认数桩管,非朝旨,不得擅行支使。”

  己丑,金尚书省拟奏除授,金主曰:“卿等在省,未尝荐士,止限资级,安能得人!古有布衣入相者,闻宋亦多用山东、河南流寓疏远之人,皆不拘于贵近也。以本朝境土之大,岂无其人!朕难遍知,卿又不举,自古岂有终身为相者!外官三品以上,必有可用之人,但无故得进耳。”左丞张汝弼曰:“下位虽有才能,必试之乃见。”参政程辉曰:“外官虽有声,一旦入朝,却不称任,亦在沙汰而已。”

  辛卯,以福建运判王师愈职事修举,除直秘阁,再任。

  夏,四月,庚戌,帝读陆贽奏议《论度支折税事状》,萧燧言:“自古聚敛之臣,务为欺诞以衒己能,未有不先分更制度者。”帝曰:“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耳。”读贽所论裴延龄书,燧言:“人君未尝不欲去小人,然尝为小人所胜,如萧望之为恭、显所胜,张九龄为李林甫所胜,裴度为皇甫镈所胜。”帝曰:“皇甫镈亦延龄之徒也。”诏:“没官田产,合拘收租入常平,违者科罪。”

  壬子,金主谓侍臣曰:“朕常御膳务从简省,若欲丰腆,虽日用五十羊亦不难,然皆民之脂膏,不忍为也。辽主闻民间乏食,谓何不食干腊,盖幼失师保之训,及即位,遂不知民间疲苦。想前代之君,享富贵而不知稼穑艰难者甚多,其失天下,皆由此也。”又曰:“隋炀帝时,杨素专权行事,乃不慎委任之过。与正人同处,所知必正道,所闻必正言,不可不慎也。今原王府属,当选纯谨秉性正直者充之,勿用有权术之人。”戊午,金左丞张汝弼罢。汝弼奏事阿顺,金主谓左右曰:“卿等每事多依违苟避,不肯尽言,高爵厚禄,何以胜任!如乌库哩元忠,刚直敢言,义不顾身,诚可尚也。”于是徙元忠知真定尹。

  壬戌,金太尉、左丞相完颜守道致仕,为咸平尹,封华国公。

  金主遣人谕之曰:“咸平自斡罕乱后,民业尚未复旧。朕听卿归乡里,所以安辑一境也。”

  五月,己卯,萧燧奏读陆贽《奏议》圣语,帝曰:“朕每见贽论德宗事,未尝不寒心,正恐未免有德宗之失,卿等言之。”又曰:“德宗不肯推诚待下,虽更奉天离乱,终不悔悟,此以知其不振也。”

  甲申,金以大兴尹原王玛达格为尚书右丞相,赐名璟,以司徒、枢密使图克坦克宁为太尉、尚书左丞相,判大宗正事赵王永中复为枢密使。

  参知政事程辉致仕。辉喜杂学,尤好论医。神童常添寿者,方数岁,辉召与语,因书“医非细事”。添寿涂“细”字,改作“相”字,辉大惭。

  戊子,卢沟决于上阳村,金主命集议。先是决显通寨,发中都三百里内民夫塞之;至是复决,议者恐枉费工物,遂弗治。

  庚寅,金御史大夫曹王永功罢,以豳王永成为御史大夫。

  戊戌,金以尚书右丞钮祜禄额特喇为左丞,参知政事张汝霖为右丞。

  六月,己未,臣僚言:“临安守臣将本府胥吏除合存留外,罢逐百馀人,更有不曾根括不得姓名人,尽行汰斥,亦几二百馀。临安在辇毂之下,而吏辈额外增置,私自存留,如此其众,况四方郡邑之广,胥徒之冗,何可胜计!请令提举将此县人吏,照绍兴二十六年指挥存留正额外,其馀尽行罢逐。其合存留之人,不系过犯,不经断勒,方许存役。”从之。

  己巳,金主谓宰执曰:“朕与卿等皆老矣,荐举人才,当今急务,人之有干能固不易得,然不若德行之士最优也。”

  秋,七月,丙申,金以御史中丞马惠迪为参知政事。

  是月,诏:“诸路州县并以见钱、会子中半交收。”帝因言:“闻军民不要见钱,却要会子,朕闻之甚喜。但会子不可更增见在之数。”

  闰月,己酉,令淮、浙提盐约束逐州主管官:“遇亭户纳盐,在官须管,即时称下,支还本钱,不得纵容官吏掊克。如听用花带等钱及上户兜请折除等事,并严觉察按劾,仍许亭户越诉。”

  戊申,以敷文阁学士留正签书枢密院事。

  己酉,施师点乞免兼同知枢密院事,许之。

  八月,乙亥朔,日月五星聚轸。

  丁丑,金主谓宰臣曰:“亲军虽不识字,亦令依例出职,若涉赃贿,必痛绳之。”图克坦克宁曰:“依法则可。”金主曰:“朕于女真人未尝不体恤,然涉赃罪,虽朕子弟亦不能恕。太尉之意,欲姑息女真人耳。”

  戊寅,金尚书省奏河决卫州,城坏,命户部侍郎王寂、都水少监王汝嘉徙卫州于胙城县。寂驰传视被灾之处,不为拯救,乃专集众以网鱼、取官物为事,民甚怨之。金主闻而恶之,遣户部刘玮往行部事,从宜规画,黜寂为蔡州防御使。

  辛巳,诏:“集英殿修撰、知隆兴府程叔达,久任阃寄,治行有闻,除敷文阁待制,再任。”

  壬午,新筑江陵城成。

  甲午,金主秋猎。庚子,次蓟州。

  九月,甲辰朔,金主如盘山,因遍阅中盘诸寺,庚申,还都。

  丙寅,金主谓宰臣曰:“呼喇台叛亡,已遣人讨之,可益以甲士,毁其船栰。”马惠迪曰:“得其人不可用,有其地不可居,恐不足烦圣虑。”金主曰:“朕亦知此类无用,所以毁其船栰,欲不使再窥边境耳。”

  庚午,江西安抚等请将上供米折纳价钱,帝曰:“是何言也!食与货自不同,本是纳米,今教纳钱,可乎?”

  辛未,知静江府詹仪之,言知宜州王侃尽心边备,蛮猺知畏,请优加旌别,仍令再任,诏王侃特转一官,减三年磨勘,令再任。

  是月,诏求遗书。

  诏裁有司冗食。

  冬,十月,甲午,金诏增河防军数。

  金图克坦克宁,以原王未正太孙之位,屡请于金主。时诸子赵王永中最长,而克宁又与永中有连,金主叹曰:“克宁真社稷臣也!”

  戊戌,金宁昌节度使崇肃,行军都统忠道,以讨呼喇台不待见敌而还,崇肃枚七十,削官一阶,忠道杖八十,削官三阶。

  十一月,辛亥,中书舍人陈居仁札言乞略细务,帝曰:“其言甚当。今之要务,不过择人材,正纪纲,明赏罚。多降指挥,徒见繁碎。”

  甲寅,司农寺言已分委西仓籴事,帝谓宰臣曰:“此等便可自札下。凡指挥须教人信畏,若是玩渎,何补于事!当取其大者、要者留意,至于小事,姑从阔略。如除授监司、太守,卿等须反覆留意。”帝又曰:“少降指挥,不唯事简,又且人信,所谓一举而两得之。”

  庚申,金立右丞相原王璟为皇太孙。

  甲子,王淮等上《仁宗、英宗玉牒》、《神、哲、徽、钦四朝国史列传》、《皇帝会要》。

  金主谓宰臣曰:“朕闻宋军自来教习不辍,今我军专务游惰。卿等勿谓天下既安,而无预防之心,一旦有警,兵不可用,顾不败事耶?其令以时训练!”

  丙寅,右丞相梁克家罢,为观文殿大学士、醴泉观使兼侍读。

  庚午,金主谓宰臣曰:“朕方前古明君,固不可及;至于不纳近臣谗言,不受戚里私谒,亦无愧矣。朕尝自思,岂能无过!朕之过,颇喜兴土木之工,自令不复作矣。”

  辛未,敕令所进审定裁减吏额。帝曰:“革弊以渐,且依旧存留,只是将来不作额,最为良法,亦不至咈于人情。”

  十二月,辛巳,臣僚言汀州科盐之害,诏漕臣赵彦操、王师愈同提举应孟明措置闻奏。彦操等寻奏:“汀州六邑,长汀、清流、宁化则食福盐,上杭、连城、武平则食漳盐,亦各从其俗耳。夫食盐者既异,则钞法难于通行。今欲将旧欠盐钱尽与蠲放及减盐价,其所蠲旧欠与所减盐价,本司却多方措置那充,应补其数。如此,则州县之力即日可纾,立价即平,买盐者众,私贩遂息,官卖益行,价虽裁减,用无所亏。是汀州与六邑岁减于民者三万九千缗有奇,减于官进一万缗有奇,所补州用与所放旧欠又在此外。加以利源不壅,财力自丰,救弊之本,无以尚此。”并从之。

  甲申,金左谏议大夫黄久约言递送荔枝非是,金主曰:“朕不知也,今令罢之。”丙戌,谓宰臣曰:“有司奉上,惟沽办事之名,不问利害如何。朕尝欲得新荔枝,兵部遂于道路特设铺递,比因谏官黄久约言,朕方知之。夫为人无识,一旦临事,便至颠沛。宫中事无大小,朕尝观览者,以不得人故也;如便得人,宁复它虑!”

  甲午,少师致仕陈俊卿薨,命诸子勿祈恩泽,勿请谥碑。帝闻,嗟悼,谥正献。

  丙申,金主谓宰臣曰:“此闻河水泛滥,民罹其害者,赀产皆空。今复遣官于彼推排,何耶?”右丞张汝霖曰:“今推排皆非被灾之处。”金主曰:“虽然,必其邻道也。即邻水而居,岂无惊扰迁避者!计其资产,岂有馀哉,尚何推排为!”

  戊戌,大理寺奏狱空。

  是月,利州路饥,赈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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