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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宁二年(1)


  崇宁二年辽乾统三年

  春,正月,辛巳朔,辽主如混同江。女直函萧哈里之首来献,辽主大喜,赐予加等。萧哈噜言于辽主,请修边备,枢密使耶律阿苏力沮之,时讥其以金卖国云。

  乙酉,贬窜元符末台谏官于远州;任伯雨昌化军,陈瓘廉州,龚夬象州,马涓澧州,陈祐归州,李深复州,张庭坚鼎州,并除名勒停,编管。江公望责授衡州司马,永州安置;邹浩除名勒停,昭州居住。已上并永不得收叙。王觌临江军居住,丰稷建州,陈次升建昌军,谢文瓘邵武军,张舜民房州,亦皆除名勒停。蔡京、蔡卞怨任伯雨等之论己,检会其章疏以进,故有是贬。京之帅蜀也,张庭坚在其幕府,及入相,欲引以自助,庭坚不从,京恨之,至是亦除名编管。

  知荆南府舒亶平辰、沅猺贼,复诚、徽二州,改诚为靖州,徽为莳竹县。曲赦荆湖两路。

  己丑,诏许茅山道士刘混康修建道观,仍令直奏灾福,无得隐匿。混康有节行,颇为神宗所敬重,故帝礼信之。

  壬辰,中书侍郎温益卒。益仕宦无片善可纪,至其狡谲傅会,盖天性也。

  丁未,以蔡京为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

  以知岢岚军王厚权发遣河州兼洮西沿边安抚司公事。

  厚少从父韶兵间,畅习羌事。元祐弃河湟,厚疏陈不可,且诣政事堂言之。蔡京既治元祐弃地之罪,仍欲开边,故有是命。

  戊申,辽主如春州。

  二月,辛亥,安化蛮入寇,广西经略使程节败之。

  壬子,遣官相度湖南、北猺地,取其材植,入供在京营造。

  甲寅,尊元符皇后为皇太后,宫名崇恩。

  辛酉,置殿中监。

  庚午,初令陕西铸折十铜钱并夹锡钱,召募私铸人赴官充铸钱工匠,从蔡京奏也。

  辽以武清县大水,弛其陂泽之禁。

  癸酉,奉安哲宗御容于西京会圣宫及应天院。

  丙子,置诸路茶场。茶自嘉祐通商,至熙宁中,李稷稍复榷法,而利复归于官。及是蔡京请荆湖、江、淮、两浙、福建七路,仍旧禁榷官买,即产茶州军随所置场,申商人、园户私易之禁。商人买茶,贮于笼篰,官为抽盘第叙收息讫,批引贩卖,岁入百万缗以进御。自此盗贩公行,民滋病矣。

  戊寅,王厚言:“熙宁间,神宗以熙河边事委任先臣韶,当时中外臣僚,凡有议论熙河事者,蒙朝廷批送先臣看详可否,议论归一,无所摇夺。今朝廷措置一方边事,已究见利害本末。欲乞自今中外臣僚言涉青唐利害者,依熙宁故事,并附本路经略司及所委措置官看详。”从之。又诏:“入内供奉官童贯往来句当,仰本路经略、安抚、都总管司,公共协力济办。”

  三月,乙酉,诏:“党人亲子弟毋得擅到阙下;其应缘趋附党人罢任,在外指射差遣,及得罪停替臣僚亦如之。”

  辛卯,曾句玉龙观黄庭坚,除名勒停,送宜州编管,以湖北转运判官陈举奏庭坚撰《荆南承天院碑》,语涉谤讪也。

  癸卯,赐礼部奏名进士、诸科及第、出身霍端友等五百三十八人。其尝上书在正等者升甲,邪等者黜之。

  时李阶举礼部第一。阶,深之子,而陈瓘之甥也。安忱对策,言使党人之子魁多士,无以示天下,遂夺阶出身而赐忱等。忱,惇兄也。又,黄定等十八人皆上书邪等,帝临轩召谓之曰:“卿等攻朕短可也,神宗、哲宗何负于卿等!”亦并黜之,皆从蔡京言也。

  诏:“知河州王厚权管句熙河兰会路经略司职事。”

  夏,四月,甲寅,诏侍从官各举所知二人。

  丁卯,诏毁吕公著、司马光、吕大防、范纯仁、刘挚、范百禄、梁焘、王岩叟景灵西宫绘像。

  己巳,童贯至熙州,传语劳军。

  庚午,诏国子监印书赐诸州县学。

  甲戌,王厚奏:“河南、河北诸羌,以大小隆赞争国之故,人心不宁,诸族酋豪,互有猜忌,遂更相侵掠杀戮,正所谓以夷狄攻夷狄,乃中国之利。臣见与童贯计议,乘此从长措置,候起发别具奏闻。”

  乙亥,诏:“苏洵、苏轼、苏辙、黄庭坚、张耒、晁补之、秦观、马涓《文集》,范祖禹《唐鉴》、范镇《东斋记事》,刘攽《诗话》,僧文莹《湘山野录》等印板,悉行焚毁。”

  戊寅,以赵挺之为中书侍郎,张商英为尚书左丞,户部尚书吴居厚为尚书右丞,兵部尚书安惇同知枢密院事。

  诏:“追夺王珪赠谥;王仲端、王仲薿并放罢,遗表恩例减半。追毁程熙出身以来文字,除名,其入山所著书,令本路监司觉察。”时臣僚上言:“神宗大渐,王珪不早请建储,密召高士充,欲成其奸谋。”又言:“程颐学术颇僻,素行谲怪,劝讲经筵,有轻视人主之意,议法太学,则专以变乱成宪为事。”故有是诏。范致虚又言:“颐以邪说诐行,惑乱众听,而尹焞、张绎为之羽翼,乞下河南尽逐学徒。”颐于是迁居龙门之南,止四方学者,曰:“尊所闻,行所知,可矣,不必及吾门也。”

  五月,辛巳,以贤妃郑氏为淑妃。

  丙戌,曾布以妻魏氏及子纡、缲等交通请求,受赂狼籍,责授廉州司户参军,仍旧衡州安置,纡永州编管,缲除名。

  戊子,辽以猎人多亡,严以科禁。

  甲午,诏颁梁安国等二十二人昨上书谤讪节文,降责有差。

  乙巳,辽主清暑赤勒岭;丙午,谒庆陵。

  辽西北招讨使萧德勒岱自恃后族,慢侮僚史,戍长耶律棠古不为屈,乃罢之。棠古讼于朝,不省。棠古性坦率,好别白黑,人有不善,必尽言无隐,时号“强棠古”。

  六月,庚申,诏:“元符末上书进士,类多诋讪,令州郡遣入新学,依太学自讼斋法,候及一年能革心自新者,许将来应举;其不变者,当屏之远方。”

  辛酉,王厚、童贯发熙州。初,厚与贯会诸将部分军事,诸将皆欲并兵直趋湟中。厚曰:“贼恃巴金、把拶之险,挟大河之阻,分兵死守以抗我师,若进战未克,青唐诸部之兵继至,夏贼必为之援,非小敌也。不若分兵为二,南道出安乡,冲其前;北道出京玉,捣其后。贼腹背受敌,势不能支,破之必矣。”贯犹未决。厚曰:“它日身到其地,计之熟矣,愿毋过疑。”遂以岷州将高永年为统制官,权知兰州姚师闵佐之,及管句招纳王端等率兰、岷州、通远军汉蕃兵马二万出京玉关,厚与贯亲领大军出安乡关,渡大河,上巴金岭。

  癸亥,厚次河州;甲子,次安乡关。贯率李忠等以前军趋巴金城,旧名安川堡,在巴金岭上,多罗巴使其三子长曰阿令结、次曰厮铎麻令、次曰阿蒙率众拒守。城据冈阜,四面皆天堑,深不可测,道路险狭。我师至,望见城门不闭,偏将辛叔詹、安永国等争先入,贼出兵迎击,师少却。永国堕天堑死,叔詹等驰还,几为所败,会雨,各收军而止。翼日,乙丑,贼以大众背城而陈,埤间建旗鸣鼓;决战,复有疑兵据高阜,张两翼。会厚以军至,贼望见气沮。厚乘高,列大帅旂帜,遣人谕以恩信,开示祸福。数返,阿令结等不肯降,语益不逊,遂命诸将攻城。贼力战拒险,我军不能过天堑。厚亲至陈前,督强弩射之,贼稍却。别遣偏将邹胜率精骑由间道绕出其背,贼大惊。因鼓之,诸军四面奋击,杀阿令结、厮铎麻令于陈。阿蒙流矢中目贯脑,遁去;多罗巴率众来援,闻败,亦遁去。日未中,大破贼众,遂克其城,远近争降附。厚诛强悍首领数百人,入据城,遣高永年引兵万馀出京玉关。

  丙寅,厚进军次瓦吹,旧名宁洮寨。永年等进据把拶、宗城。

  阿蒙道遇其父多罗巴引众来援,告之曰:“兵大败,二兄皆死,我亦重伤,汉家已入巴金城矣!”父子相持恸哭,恐追骑及,偕驰而去。至癿当城,所居附顺者张心白旗甚众,复惧见禽,逾城奔青唐。然馀党犹盛,王厚虑其或掎我军后,丁卯,大军留宁洮,厚与童贯率李忠等将轻骑二千馀人趋癿当,破不顺部族,焚其巢穴,临大河据险,命忠等率众守之。厚即日还宁洮。

  戊辰,进下陇朱黑城,城旧名安陇寨。

  己巳,进至湟州。会高永年等军于城东坂上,诸将各率所部环城,遣人约降,其大首领丹波秃令结尽拘城中欲降者,据城不下。厚与童贯登城南山,视城中,尽见其战守之备,分遣诸将各守一面攻城。贼援兵自城北宗水桥上继至,势益张。日暮,诸将有言:“贼得援力生,我师攻战久已疲,请暂休士卒,徐图之。”厚谓贯曰:“大军深入至此,是为死地,不急破其城,青唐王子拥大众来援,据桥而守,未易以旬日胜也。形见势屈,将安归乎!诸将不以计取,顾欲自便,岂计之得邪!敢再言者斩!”于是诸将各用命。死士乘城,贼以石纵击,垂至堞而坠,奋复上者,不可胜数,鼓四合,昼夜不绝声,矢下如雨,城中负盾而立。庚午,别遣骁将王用率精骑出贼不意,乱宗水上流,击破援兵,绝其路,乘胜夺水寨。初,元符间,筑城宗水之北以护桥,至是贼据守之。有蕃将包厚缘城而上,捴枪击贼,引众逾入城,退保桥南。厚开其门,王用因以其众入据桥城,而战势犹未沮,遂火其桥,中夜如昼。诸将乘火光尽力攻城,城中不能支。大首领苏南抹令咓潜遣人缒城送款,请为内应,许之。是夜,王亨夺水门入,与其麾下登西城而呼曰:“得湟州矣!”诸军鼓噪而进。丹波秃令结以数十骑由西门遁去。辛未,黎明,大军入湟州。假高永年知州事,完其城而守之。前后招纳湟州境内漆令等族大首领七百五十人,管户十万。厚具捷书以闻。

  初,湟州未克,青唐王子谿赊罗撒率众来援,过安儿峡,闻城已破,遂驻宗哥城,以丹波秃令结不能守,斩之以徇。时论者皆欲席卷而西,王厚与童贯及诸将议曰“湟州虽下,形势未固,新附之人,或持两端,青唐馀烬尚强,未肯望风束手,我师狃于新捷,其实已罢,若贪利深入,战有胜负,后患必生。岁将秋矣,塞外苦寒,正使遂得青唐,诸将未可兴筑。若不暴师劳费,则必自引而归,玩敌致寇,非万全之策。往年大军之举,事忽中变,正以此耳。湟州境内要害有三:其一曰癿当,在州之南,前已城之矣。其二曰省章,在州之西,正为青唐往来咽喉之地,汉世谓之隍峡,唐人尝修阁道,刻石记其事,地极险阻,若不城之,异日出兵,贼必乘间断我归路。其三曰南宗寨,在州之北,距夏国卓罗右厢监军司百里而近,夏人交构诸羌,易生边患,今若城之,可以控制。况此三城正据鄯、湟腰背、控制之利,可断其首尾之患。厚在元符间,已尝建论,不从,竟致弃地之事,覆车之辙,何可复蹈!且三城既毕,湟境遂固,降者悉为吾用,地利可佐军储,形势所临,威声自远,益知招抚降众必多,此支解羌虏之术也。明年乘机一举,大功必成。”或谓厚曰:“朝廷之意,必欲亟定青唐,从而有功,必受重赏;违之且得罪。”厚曰:“忠臣之谊,知体国耳,遑它恤乎!”遂以是日甲戌移军趋省章东峡之西,得便地曰洒金平,建五百步城一座,后赐名曰绥远关。

  大军驻关中,谿赊罗撒尚在宗哥,遣其大首领奔巴令阿昆等五辈持蕃书诣军门,请保渴驴岭以西而和,书辞每至益卑。时军中已定议保完湟境,来春进取,且欲懈贼斗志,使不为备,于是以便宜听所请,移书张示威信,贼中大震。

  是月,中太一宫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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