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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平江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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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铣) 隋恭帝义宁元年。巴陵校尉鄱阳董景珍、雷世猛、旅帅郑文秀、许玄彻、万瓒、徐德基、郭华、沔阳张绣等谋据郡叛隋,推景珍为主。景珍曰:“吾素寒贱,不为众所服。罗川令萧铣,梁室之后,宽仁大度,请奉之以从众望。”乃遣使报铣,铣喜从之。声言讨贼,召募得数千人。铣,岩之孙也。 会颍川贼帅沈柳生寇罗川,铣与战,不利,因谓其众曰:“今天下皆叛,隋政不行,巴陵豪杰起兵,欲奉吾为主。若从其请,以号令江南,可以中兴梁祚,以此召柳生,亦当从我矣。”众皆悦,听命。乃自称梁公,改隋服色旗帜皆如梁旧。柳生即帅众归之,以柳生为车骑大将军。起兵五日,远近归附者至数万人,遂帅众向巴陵。景珍遣徐德基帅郡中豪杰数百人出迎,未及见铣,柳生与其党谋曰:“我先奉梁公,勋居第一。今巴陵诸将皆位高兵多,我若入城,反出其下。不如杀德基,质其首领,独挟梁公进取郡城,则无出我右者矣。”遂杀德基,入白铣。铣大惊曰:“今欲拨乱反正,忽自相杀,吾不能为若主矣。”因步出军门。柳生大惧,伏地请罪,铣责而赦之,陈兵入城。景珍言于铣曰:“徐德基建义功臣,而柳生无故擅杀之。此而不诛,何以为政。且柳生为盗日久,今虽从义,凶悖不移,共处一城,势必为变。失今不取,后悔无及。”铣又从之。景珍收柳生,斩之,其徒皆溃去。丙申,铣筑坛燔燎,自称梁王,改元鸣凤。 唐高祖武德元年夏四月,萧铣即皇帝位,置百官,准梁室故事,谥其从父琮为孝靖皇帝,祖岩为河间忠烈王,父璇为文宪王。封董景珍等功臣七人皆为王。遣宋王杨道生击南郡,下之。徙都江陵,修复园庙。引岑文本为中书侍郎,使典文翰,委以机密。又使鲁王张绣徇岭南,隋将张镇周、王仁寿等拒之。既而闻炀帝遇弑,皆降于铣。钦州刺史甯长真亦以郁林、始安之地附于铣。汉阳太守冯盎以苍梧、高凉、珠崖、番禺之地附于林士弘。铣、士弘各遣人招交趾太守丘和,和不从,铣遣甯长真帅岭南兵自海道攻和。和欲出迎之,司法书佐高士廉说和曰:“长真兵数虽多,悬军远至,不能持久,城中胜兵足以当之,奈何望风受制于人。”和从之,以士廉为军司马,将水陆诸军逆击,破之,长真仅以身免,尽俘其众。既而有骁果自江都至,得炀帝凶问,亦以郡附于铣。士廉,劢之子也。 始安郡臣李袭志,迁哲之孙也,隋末,散家财募士,得二千人,以保郡城。萧铣、林士弘、曹武彻迭来攻之,皆不克。闻炀帝遇弑,帅吏民临三日。或说袭志曰:“公中州贵族,久临鄙郡,华夷悦服。今隋室无主,海内鼎沸,以公威惠,号令岭表,尉佗之业可坐致也。”袭志怒曰:“吾世继忠贞,今江都虽覆,宗社尚存,尉佗狂僭,何足慕也。”欲斩说者,众乃不敢言。坚守二年,外无声援,城陷,为铣所虏,铣以为工部尚书,检校桂州总管。于是东自九江,西抵三峡,南尽交趾,北距汉川,铣皆有之,胜兵四十馀万。 二年秋八月,萧铣遣其将杨道生寇峡州,刺史许绍击破之。铣又遣其将陈普环帅舟师上峡规取巴、蜀,绍遣其子智仁及录事参军李弘节等追至西陵,大破之,擒普环。铣遣兵戍安蜀城及荆门城。 先是,上遣开府李靖诣夔州经略萧铣,靖至峡州,阻铣兵久不得进。上怒其迟留,阴敕许绍斩之。绍惜其才,为之奏请,获免。 三年.萧铣性偏狭,多猜忌。诸将恃功恣横,好专诛杀,铣患之,乃宣言罢兵营农,实欲夺诸将之权。大司马董景珍弟为将军,怨望,谋作乱,事泄,伏诛。景珍时镇长沙,铣下诏赦之,召还江陵。景珍惧,冬十一月甲子,以长沙来降,诏峡州刺史许绍出兵应之。十二月癸卯,峡州刺史许绍攻萧铣荆门镇,拔之。 萧铣遣其齐王张绣攻长沙,董景珍谓绣曰:“前年醢彭越,往年杀韩信,卿不见之乎,何为相攻。”绣不应,进兵围之,景珍欲溃围走,为麾下所杀。铣以绣为尚书令,绣恃功骄横,铣又杀之。由是功臣诸将皆有离心,兵势益弱。 四年春正月丙戌,黔州刺史田世康攻萧铣五州、四镇,皆克之。李靖说赵郡王孝恭以取萧铣十策,孝恭上之。二月辛卯,改信州为夔州,以孝恭为总管,使大造舟舰,习水战。以孝恭未更军旅,以靖为行军总管,兼孝恭长史,委以军事。靖说孝恭悉召巴、蜀酋长子弟,量才授任,置之左右,外示引擢,实以为质。夏六月,黄州总管周法明攻萧铣安州,拔之,获其总管马贵迁。秋七月辛巳,襄州道安抚使郭行方攻萧铣鄀州,拔之。 九月,诏发巴、蜀兵,以赵郡王孝恭为荆湘道行军总管,李靖摄行军长史,统十二总管,自夔州顺流东下,以庐江王瑗为荆郢道行军元帅,出襄州道,黔州刺史田世康出辰州道,黄州总管周法明出夏口道,以击萧铣。是月,孝恭发夔州。时峡江方涨,诸将请俟水落进军。李靖曰:“兵贵神速。今吾兵始集,铣尚未知,若乘江涨,倏忽抵其城下,掩其不备,此必成擒,不可失也。”孝恭从之。冬十月辛卯,萧铣鄂州刺史雷长颖以鲁山来降。赵郡王孝恭帅战舰二千馀艘东下,萧铣以江水方涨,殊不为备。孝恭等抜其荆门、宜都二镇,进至夷陵。铣将文士弘将精兵数万屯清江,癸巳,孝恭击走之,获战舰三百馀艘,杀溺死者万计,追奔至百里洲。士弘收兵复战,又败之,进入北江。铣江州总管盖彦举以五州来降。 萧铣之罢兵营农也,才留宿卫数千人,闻唐兵至,文士弘败,大惧,仓猝征兵,皆在江、岭之外,道涂阻远,不能遽集,乃悉见兵出拒战。孝恭将击之,李靖止之曰:“彼救败之师,策非素立,势不能久。不若且泊南岸,缓之一日,彼必分其兵,或留拒我,或归自守,兵分势弱,我乘其懈而击之,蔑不胜矣。今若急之,彼则并力死战,楚兵飘锐,未易当也。”孝恭不从,留靖守营,自帅锐师出战,果败走,趣南岸。铣众委舟收掠军资,人皆负重,靖见其众乱,纵兵奋击,大破之,乘胜直抵江陵,入其外郭。又攻水城,拔之,大获舟舰,李靖使孝恭尽散之江中。诸将皆曰:“破敌所获,当籍其用,奈何弃以资敌。”靖曰:“萧铣之地,南出岭表,东距洞庭。吾悬军深入,若攻城未拔,援兵四集,吾表里受敌,进退不获,虽有舟楫,将安用之。今弃舟舰,使塞江而下,援兵见之,必谓江陵已破,未敢轻进,往来觇伺,动淹旬月,吾取之必矣。”铣援兵见舟舰,果疑不进。其交州总管丘和、长史高士廉、司马杜之松等将朝江陵,闻铣败,悉诣孝恭降。 孝恭勒兵围江陵,铣内外阻绝,问策于中书侍郎岑文本。文本劝铣降,铣乃谓群下曰:“天不祚梁,不可复支矣。若必待力屈,则百姓蒙患,奈何以我一人之故,陷百姓于涂炭乎。”乙巳,铣以太牢告于太庙,下令开门出降,守城者皆哭。铣帅群臣缌缞布帻诣军门,曰:“当死者唯铣耳,百姓无罪,愿不杀掠。”孝恭入据其城,诸将欲大掠,岑文本说孝恭曰:“江南之民,自隋末以来,困于虐政。重以群雄虎争,今之存者,皆锋镝之馀,跂踵延颈,以望真主。是以萧氏君臣、江陵父老决计归命,庶几有所息肩。今若纵兵俘掠,使士民失望,恐自此以南,无复向化之心矣。”孝恭称善,遽禁止之。诸将又言:“梁之将帅与官军拒斗死者,其罪既深,请籍没其家,以赏将士。”李靖曰:“王者之师,宜使义声先路。彼为其主斗死,乃忠臣也,岂可同叛逆之科籍其家乎。”于是城中安堵,秋毫无犯。南方州县闻之,皆望风款附。铣降数日,援兵至者十馀万,闻江陵不守,皆释甲而降。孝恭送铣于长安,上数之,铣曰:“隋失其鹿,天下共逐之。铣无天命,故至此。若以为罪,无所逃死。”竟斩于都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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