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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文图恢复(3)


  夏四月,魏主引兵还,癸卯,至平城。

  壬子,安北将军武陵王骏降号镇军将军,垣谦之伏诛,尹定、杜幼文付尚方。以陈宪为龙骧将军、汝南、新蔡二郡太守。

  魏主遗帝书曰:“前盖吴反逆,扇动关、陇。彼复使人就而诱之,丈夫遗以弓矢,妇人遗以环钏,是曹正欲谲诳取赂,岂有远相服从之理。为大丈夫,何不自来取之,而以货诱我边民。募往者复除七年,是赏奸也。我今来至此土,所得多少,孰与彼前后得我民邪。彼若欲存刘氏血食者,当割江以北输之,摄守南度,如此当释江南使彼居之。不然,可善敕方镇、刺史、守宰严供帐之具,来秋当往取扬州。大势已至,终不相纵。彼往日北通蠕蠕,西结赫连、沮渠、吐谷浑,东连冯弘、高丽,凡此数国,我皆灭之。以此而观,彼岂能独立。蠕蠕吴提、吐贺真皆已死,我今北征,先除有足之寇。彼若不从命,来秋当复往取之。以彼无足,故不先讨耳。我往之日,彼作何计,为掘堑自守,为筑垣以自障也。我当显然往取扬州,不若彼翳行窃步也。彼来侦谍,我已擒之,复纵还。其人目所尽见,委曲善问之。彼前使裴方明取仇池,既得之,疾其勇功,已不能容。有臣如此,尚杀之,乌得与我校邪。彼非我敌也。彼常欲与我一交战,我亦不痴,复非苻坚,何时与彼交战。昼则遣骑围绕,夜则离彼百里外宿,吴人止有斫营伎,彼募人以来,不过行五十里,天已明矣。彼募人之首,岂得不为我有哉。彼公时旧臣虽老,犹有智策,知今已杀尽,岂非天资我邪。取彼亦不须我兵刃,此有善咒婆罗门,当使鬼缚以来耳。”

  六月,上欲征魏,丹杨尹徐湛之、吏部尚书江湛、彭城太守王玄谟等并劝之。左军将军刘康祖以为“岁月已晚,请待明年”。上曰:“北方苦虏虐政,义徒并起。顿兵一周,沮向义之心,不可。”太子步兵校尉沈庆之谏曰:“我步彼骑,其势不敌。檀道济再行无功,到彦之失利而返。今料王玄谟等,未逾两将,六军之盛,不过往时,恐重辱王师。”上曰:“王师再屈,别自有由,道济养寇自资,彦之中涂疾动。虏所恃者唯马,今夏水浩汗,河道流通,泛舟北下,碻磝必走,滑台小戍,易可覆拔。克此二城,馆谷吊民,虎牢、洛阳,自然不固。比及冬初,城守相接,虏马过河,即成擒也。”庆之又固陈不可,上使徐湛之、江湛难之。庆之曰:“治国譬如治家,耕当问奴,织当访婢。陛下今欲伐国,而与白面书生辈谋之,事何由济。”上大笑。太子劭及护军将军萧思话亦谏,上皆不从。

  魏主闻上将北伐,复与上书曰:“彼此和好日久,而彼志无厌,诱我边民。今春南巡,聊省我民,驱之使还。今闻彼欲自来,设能至中山及桑干川,随意而行,来亦不迎,去亦不送。若厌其区宇者,可来平城居,我亦往扬州,相与易地。彼年已五十,未尝出户,虽自力而来,如三岁婴儿,与我鲜卑生长马上者果何如哉。更无馀物可以相与,今送猎马十二匹并毡、药等物。彼来道远,马力不足,可乘,或不服水土,药可自疗也。”

  秋七月庚午,诏曰:“虏近虽摧挫,兽心靡革。比得河朔、秦、雍华戎表疏,归诉困棘,跂望绥拯,潜相纠结,以候王师。芮芮亦遣间使远输诚款,誓为掎角,经略之会,实在兹日。可遣宁朔将军王玄谟,帅太子步兵校尉沈庆之、镇军咨议参军申坦水军入河,受督于青冀二州刺史萧斌。太子左卫率臧质、骁骑将军王方回径造许、洛。徐兖二州刺史武陵王骏、豫州刺史南平王铄,各勒所部,东西齐举。梁南北秦三州刺史刘秀之震荡汧、陇。太尉江夏王义恭出次彭城,为众军节度。”坦,钟之曾孙也。

  是时军旅大起,王公、妃主及朝士、牧守下至富民,各献金帛、杂物以助国用。又以兵力不足,悉发青、冀、徐、豫、二兖六州三五民丁,倩使暂行,符到十日装束,缘江五郡集广陵,缘淮三郡集盱眙。又募中外有马步众艺、武力之士应科者,皆加厚赏。有司又奏军用不充,扬、南徐、兖、江四州富民,家赀满五十万,僧尼满二十万,并四分借一,事息即还。

  建武司马申元吉引兵趋碻磝。乙亥,魏济州刺史王买德弃城走。萧斌遣将军崔猛攻乐安,魏青州刺史张淮之亦弃城走。斌与庆之留守碻磝,使王玄谟进围滑台。雍州刺史随王诞遣中兵参军柳元景、振威将军尹显祖、奋武将军曾方平、建武将军薛安都、略阳太守庞法起将兵出弘农。后军外兵参军庞季明年七十馀,自以关中豪右,请入长安招合夷夏,诞许之。乃自赀谷入卢氏,卢氏民赵难纳之。季明遂诱说士民,应之者甚众,安都等因之自熊耳山出,元景引兵继进。豫州刺史南平王铄遣中兵参军胡盛之出汝南,梁坦出上蔡向长社,魏荆州刺史鲁爽镇长社,弃城走。爽,轨之子也。幢主王阳儿击魏豫州刺史仆兰,破之,仆兰奔虎牢。铄又遣安蛮司马刘康祖将兵助坦,进逼虎牢。

  魏群臣初闻有宋师,言于魏主,请兵救缘河谷帛。魏主曰:“马今未肥,天时尚热,速出必无功。若兵来不止,且还阴山避之。国人本着羊皮袴,何用绵帛。展至十月,吾无忧矣。”九月辛卯,魏主引兵南救滑台,命太子晃屯漠南以备柔然,吴王馀守平城。庚子,魏发州郡兵五万分给诸军。

  王玄谟士众甚盛,器械精严,而玄谟贪愎好杀。初围滑台,城中多茅屋,众请以火箭烧之。玄谟曰:“彼,吾财也,何遽烧之。”城中即撤屋穴处。时河、洛之民竞出租谷,操兵来赴者日以千数,玄谟不即其长帅而以配私昵,家付匹布,责大梨八百,由是众心失望。攻城数月不下,闻魏救将至,众请发车为营,玄谟不从。

  冬十月癸亥,魏主至枋头,使关内侯代人陆真夜与魏人犯围,潜入滑台,抚慰城中,且登城视玄谟营曲折还报。乙丑,魏主渡河,众号百万,鞞鼓之声,震动天地。玄谟惧,退走。魏人追击之,死者万馀人,麾下散亡略尽,委弃军资、器械山积。

  先是,玄谟遣钟离太守垣护之以百舸为前锋,据石济,在滑台西南百二十里。护之闻魏兵将至,驰书劝玄谟急攻,曰:“昔武皇攻广固,死没者甚众。况今事迫于曩日,岂得计士众伤疲,愿以屠城为急。”玄谟不从。及玄谟败退,不暇报护之。魏人以所得玄谟战舰连以铁锁三重,断河以绝护之还路。河水迅急,护之中流而下,每至铁锁,以长柯斧断之,魏不能禁,唯失一舸,馀皆完备而返。

  萧斌遣沈庆之将五千人救玄谟。庆之曰:“玄谟士众疲老,寇虏已逼,得数万人乃可进,小军轻往无益也。”斌固遣之。会玄谟遁还,斌将斩之,庆之固谏曰:“佛狸威震天下,控弦百万,岂玄谟所能当。且杀战将以自弱,非良计也。”斌乃止。

  斌欲固守碻磝,庆之曰:“今青、冀虚弱,而坐守穷城,若虏众东过,青东非国家有也。碻磝孤绝,复作朱修之滑台耳。”会诏使至,不听斌等退师。斌复召诸将议之,并谓宜留。庆之曰:“阃外之事,将军得以专之。诏从远来,不知事势。节下有一范增不能用,空议何施。”斌及坐者并笑曰:“沈公乃更学问。”庆之厉声曰:“众人虽知古今,不如下官耳学也。”斌乃使王玄谟戍碻磝,申坦垣护之据清口,自帅诸军还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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