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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通西域(2)


  三年。上覆遣常惠持金币还赐乌孙贵人有功者。惠因奏请“龟兹国尝杀校尉赖丹,未伏诛,请便道击之。”帝不许。大将军霍光风惠以便宜从事。惠与吏士五百人俱至乌孙,还,过,发西国兵二万人,令副使发龟兹东国二万人,乌孙兵七千人,从三面攻龟兹。兵未合,先遣人责其王以前杀汉使状,王谢曰:“乃我先王时为贵人姑翼所误耳,我无罪。”惠曰:“即如此,缚姑翼来,吾置王。”王执姑翼诣惠,惠斩之而还。

  元康元年。初,乌孙公主少子万年有宠于莎车王。莎车王死而无子,时万年在汉,莎车国人计欲自托于汉,又欲得乌孙心,上书请万年为莎车王。汉许之,遣使者奚充国送万年。万年初立,暴恶,国人不说。上令群臣举可使西域者,前将军韩增举上党冯奉世,以卫侯使持节送大宛诸国客至伊循城。会故莎车王弟呼屠征与旁国共杀其王万年及汉使者奚充国,自立为王。

  神爵二年。乌孙昆弥翁归靡因长罗侯常惠上书“愿以汉外孙元贵靡为嗣,得令复尚汉公主,结婚重亲,畔绝匈奴。”诏下公卿议,大鸿胪萧望之以为乌孙绝域,变故难保,不可许。上美乌孙新立大功,又重绝故业,乃以乌孙主解忧弟相夫为公主,盛为资送而遣之,使常惠送之,至敦煌。未出塞,闻翁归靡死,乌孙贵人共从本约立岑娶子泥靡为昆弥,号狂王。常惠上书“愿留少主敦煌。”惠驰至乌孙,责让不立元贵靡为昆弥,还迎少主。事下公卿,望之复以为“乌孙持两端,难约结。今少主以元贵靡不立而还,信无负于夷狄,中国之福也。少主不止,繇役将兴”。天子从之,征还少主。

  甘露元年夏四月,乌孙狂王复尚楚主解忧,生一男鸱靡,不与主和,又暴恶失众。汉使卫司马魏和意、副侯任昌至乌孙。公主言:“狂王为乌孙所患苦,易诛也。”遂谋置酒,使士拔剑击之。剑旁下,狂王伤,上马驰去。其子细沈瘦会兵围和意、昌及公主于赤谷城数月,都护郑吉发诸国兵救之,乃解去。汉遣中郎将张遵持医药治狂王,赐金帛,因收和意、昌,系琐,从尉犁槛车至长安,斩之。

  初,肥王翁归靡胡妇子乌就屠,狂王伤时,惊,与诸翕侯俱去居北山中,扬言母家匈奴兵来,故众归之。后遂袭杀狂王,自立为昆弥。是岁,汉遣破羌将军辛武贤将兵万五千人至敦煌,通渠积谷,欲以讨之。

  初,楚主侍者冯嫽能史书,习事,尝持汉节为公主使,城郭诸国敬信之,号曰冯夫人,为乌孙右大将妻。右大将与乌就屠相爱,都护郑吉使冯夫人说乌就屠以汉兵方出,必见灭,不如降。乌就屠恐,曰:“愿得小号以自处。”帝征冯夫人自问状。遣谒者竺次、期门甘延寿为副,送冯夫人。冯夫人锦车持节,诏乌就屠诣长罗侯赤谷城,立元贵靡为大昆弥,乌就屠为小昆弥,皆赐印绶。破羌将军不出塞,还。后乌就屠不尽归诸翕侯民众,汉复遣长罗侯惠将三校屯赤谷,因为分别其人民、地界,大昆弥户六万馀,小昆弥户四万馀。然众心皆附小昆弥。

  三年五月,乌孙大昆弥元贵靡及鸱靡皆病死,公主上书言:“年老土思,愿得归骸骨,葬汉地。”天子闵而迎之。冬,至京师,待之一如公主之制。后二岁卒。

  元贵靡子星靡代为大昆弥,弱。冯夫人上书“愿使乌孙,镇抚星靡。”汉遣之。都护韩宣奏“乌孙大吏大禄、大监皆可赐以金印紫绶,以尊辅大昆弥。”汉许之。其后段会宗为都护,乃招还亡叛,安定之。星靡死,子雌栗靡代立。

  成帝建始四年。西域都护段会宗为乌孙兵所围,驿骑上书“愿发城郭、敦煌兵以自救。”丞相商、大将军凤及百寮议,数日不决。凤言:“陈汤多筹策,习外国事,可问”。上召汤见宣室。汤击郅支时中寒,病两臂不屈申,汤入见,有诏毋拜,示以会宗奏。汤对曰:“臣以为此必无可忧也。”上曰:“何以言之?”汤曰:“夫胡兵五而当汉兵一,何者。兵刃朴钝,弓弩不利。今闻颇得汉巧,然犹三而当一。又兵法曰客倍而主人半,然后敌。今围会宗者人众不足以胜会宗,唯陛下勿忧。且兵轻行五十里,重行三十里。今会宗欲发城郭、敦煌,历时乃至,所谓报仇之兵,非救急之用也。”上曰:“柰何。其解可必乎。度何时解。”汤知乌孙瓦合,不能久攻,故事不过数日,因对曰:“已解矣。”屈指计其日,曰:“不出五日,当有吉语闻。”居四日,军书到,言已解。

  阳朔四年闰九月,乌孙小昆弥乌就屠死,子拊离代立,为弟日贰所杀。汉遣使者立拊离子安日为小昆弥。日贰亡阻康居,安日使贵人姑莫匿等三人诈亡从日贰,刺杀之。于是西域诸国上书“愿复得前都护段会宗。”上从之。城郭诸国闻之,皆翕然亲附。

  元延二年。初,乌孙小昆弥安日为降民所杀,诸翕侯大乱。诏征故金城太守段会宗为左曹、中郎将、光禄大夫,使安辑乌孙,立安日弟末振将为小昆弥,定其国而还。时大昆弥雌栗靡勇健,末振将恐为所并,使贵人乌日领诈降,刺杀雌栗靡。汉欲以兵讨之而未能,遣中郎将段会宗立公主孙伊秩靡为大昆弥。久之,大昆弥、翕侯难栖杀末振将,安日子安犁靡代为小昆弥。汉恨不自诛末振将,复遣段会宗发戊巳校尉诸国兵,即诛末振将太子番丘。会宗恐大兵入乌孙,惊番丘,亡逃不可得,即留所发兵垫娄地,选精兵三十弩径至昆弥所在,召番丘,责以末振将之罪,即手剑击杀番丘。官属以下惊恐,驰归。小昆弥安犁靡勒兵数千骑围会宗,会宗为言来诛之意“今围守杀我,如取汉牛一毛耳。宛王、郅支头县槁街,乌孙所知也。”昆弥以下服,曰:“末振将负汉,诛其子可也,独不可告我,令饮食之邪?”会宗曰:“豫告,昆弥逃匿之,为大罪。即饮食以付我,伤骨肉恩。故不先告。”昆弥以下号泣罢去。会宗还,奏事,天子赐会宗爵关内侯,黄金百斤。会宗以难栖杀末振将,奏以为坚守都尉。责大禄、大监以雌栗靡见杀状,夺金印、紫绶,更与铜、墨云。末振将弟卑爰疐本共谋杀大昆弥,将众八万馀口,北附康居,谋欲借兵兼并两昆弥。汉复遣会宗与都护孙建并力以备之。

  自乌孙分立两昆弥,汉用忧劳,且无宁岁。时康居复遣子侍汉,贡献,都护郭舜上言:“本匈奴盛时,非以兼有乌孙、康居故也。及其称臣妾,非以失二国也。汉虽皆受其质子,然三国内相输遗,交通如故,亦相候司,见便则发。合不能相亲信,离不能相臣役。以今言之,结配乌孙竟未有益,反为中国生事。然乌孙既结在前,今与匈奴俱称臣,义不可距。而康居骄黠,讫不肯拜使者。都护吏至其国,坐之乌孙诸使下,王及贵人先饮食已,乃饮啖都护吏,故为无所省以夸旁国。以此度之,何故遣子入侍。其欲贾市,为好辞之,诈也。匈奴百蛮大国,今事汉甚备。闻康居不拜,且使单于有悔自卑之意。宜归其侍子,绝勿复使,以章汉家不通无礼之国。”汉为其新通,重致远人,终羁縻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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