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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孝宗淳熙六年


  已亥淳熙六年

  春正月庚午,进呈门下后省看详司状太社令叶大廉札子,奏:“乞诏内侍省,遇有取索库务物,依旧法给合同凭由二本,一本付传宣使臣取索,一本令本省画时实封,差人置历付所,取库务官勘验支供,仍将合同缴奏降下户部除破,如南库、封桩库各下提领所,其他仓库理合一同,所贵杜绝奸弊,本司看详。欲依所陈,自合遵依祖宗旧制,应在内官司,遇有宣索之物,并先次经由合同凭由司。”上曰:“此良法也,可依。”

  癸未,赵雄等奏:“光州复置中渡榷场官,御前恐有曾经在榷场干事之人,可以差充监官,庶可检察禁物,不令过界。”上曰:“御前自来不曾差人在淮上买物,如淮白、北果之属,毫发不曾买,宫中并无,唯遇太上皇帝赐来,则有之。向来刘度守盱眙,尝献淮白,却而不受。近蒙太上皇帝赐得数尾,每进膳,即食一小段,可食半月。记得元居实知盱眙军,初之任日,朕虑其在任辄献北物,再三戒敕,令供责文状,不得买物以献。其状留尚书省,卿等可取以观之。”雄等奏:“陛下岂独奉养俭素,只如珠玉、图画之珍,皆不得其门而入。”上曰:“太上皇帝留得图画一百余轴,皆名笔也,亦未尝挂。盖天性不好。”雄等奏:“此暗消磨多少事。人主一有所好,则众弊生焉。陛下一意于天下事,无他嗜好,真尧舜主也。”

  臣留正等曰:人主惟有一心,而人人皆欲伺其所好以投之。所好一形于外,则来者纷然,皆得以乘间而入矣。武王,圣人也,受一獒之献,而召公有忧之,作书累数百言,其防微之意深矣。汉文帝即位之初,有以千里马试帝意者,帝曰:“吉行日五十里,师行日三十里,朕乘千里马,独先安之?”自是守恭俭清静之治者二十余年,实由此其基也。切惟寿皇圣帝于北物无所取,于滋味无所嗜,于图画无所好,岂特天性恬淡,不为外慕,亦由圣见高明,诚足以知其为有损而无益耳。移其玩物之志于万几兢业之间,此所以勤政务学,独出于百王之上,而小人终无所投其隙也与!

  甲申,内批登仕郎张闻礼系太上皇后侄女夫,特添差浙东安抚司干办公事。赵雄等奏:“在法,虽戚里,文臣未经铨试,武臣未经呈试,并不许陈乞添差。”上曰:“岂可以戚里而废公法?卿等理会得是。可留下文字,今后有似此等事,切须执奏。”四川制置胡元质、夔路运判韩?奏:“夔路之民为最穷,而诸州科买上供金银绢三色,民力重困,所有大宁监盐课委有增羡。臣今与总领所及本路转运司公共措置,已将盐课趱刺之钱买金银,发纳总领所及茶马司,尽蠲免九州民间岁买之弊外,有余剩钱若干,可以尽免今年夔路诸州一年金、科民间买绢之数,余钱又可与民间每岁贴助之费,民力可以少苏。”上曰:“监司郡守兴利除害,实惠及民,要当如此。”并从之。赵雄奏:“夔路之民最贫。韩映为漕臣,措置此钱,以免科扰,宣力甚多。”上曰:“不可不旌赏。”寻加映直秘阁。雨雹。

  ◇

  二月已丑朔,幸佑圣观,即上储宫也。皇太子从,召史浩、曾觌入侍。上御讲宫,顾瞻栋宇,初无改造,俨然如新,喜而念旧舆,至明远楼下,上顾谓皇太子曰:“近日《资治通鉴》已熟,别读何书?”对曰:“经史并读。”上曰:“先以经为主,史亦不可废。”

  庚寅,参政钱良臣以失举茹骧,改官自劾。诏:“良臣所奏,乃欲以身行法。国有常宪,朕不敢私。可镌三官。”

  癸巳,诏户部侍郎陈岘、待制张宗元、新知秀州徐本中、饶州居住赵磻老各降三官,以保举茹骧,坐失举也。先是,骧知湖州长兴县,侵盗官钱入己。事发,免真决,台州编管,籍没家财。故有是命。

  甲午,太学博士高文虎论前宰执、侍从带观文殿大学士至待制在外者,皆有论思献纳之责。上曰:“卿此奏尤为得体,朕亦有听纳之益,且知州郡间民情。”

  丙申,诏前宰执、侍从带观文殿大学士至待制及太中大夫以上守郡奉祠之人,今后如有已见利便,听非时闻达,即不得辄陈乞恩泽、自述劳绩之类。其责降官不在此限。

  丁酉,殿副都指挥使郭棣奏:“每遇宣押打球或蒙赐酒,其诸军正额额外统制官内,有于马上率尔奏事者。及赐酒之际,无宣唤辄诣榻前紊烦奏事,甚失臣子事君之礼。乞自今后遇有宣押,从本司约束。”诏从之。

  臣留正等曰:朝不失礼,燕不失恭,然后法度正而堂陛之分严。若燕私之际,武夫兵将辄恃恩呢,干求奏请,轻渎主威,则亦几于亵矣。寿皇圣帝所以亟从郭棣之请,盖肃威严,谨名分,防狎慢之意于是乎在,此万世子孙所当遵守也。

  癸卯,进呈《淳熙海行新法》。上曰:“朕欲将见行条法令敕令所分门编类,如律与刑统、敕令格式及续降指挥,每事皆聚载于一处,开卷则尽见之,庶使胥吏不得舞文。”赵雄等奏:“士大夫少有精于法者,临时检阅,多为吏辈所欺。今若分门编类,则遇事悉见,吏不能欺。陛下智周万物,俯念及此,创为一书,所补非小。”乃诏敕令所将见行敕令格式申明,体仿《吏部七司条法总类》,随事分门修纂,别为一书。若数事共条,即随门厘入,仍冠以《淳熙条法事类》为名。

  ◇

  三月庚午,进呈知镇江司马伋言:“用石修砌湖闸门,浚海鲜河,使舟船有舣泊之所。”上曰:“司马伋浚河修闸,惠利甚广,可除宝文阁待制。”

  丁丑,宰执奏事,上曰:“诸路漕臣职当计度,欲其计一道盈虚而经度之也。今则不然,于所部州郡,有余者取之,不足者听之。逮其乏事,从而劾之,吾民已被其扰矣。朕今以手诏戒谕之,俾深思古谊,视所部为一家,周知其经费而通融其有无,廉察其能否而裁抑其耗蠹,庶乎郡邑宽而民力裕也。”赵雄等奏:“责任漕臣,尽于此矣。陛下厉精图治,加惠元元,轸念及此,天下之幸也。”于是出御笔手诏,以戒诸道转运。诏略曰:“分道置台,寄耳目于尔漕臣,职在计度,欲其计一道盈虚而经度之也。职在按察,欲其蚤正素治,毋使至于病民。厥或异此,朕何赖焉?汝等得不视所部为一家,周知其经费而通融其有无,廉察其能否而裁抑其耗蠹?”令两浙转运司刻石,遍赐诸路漕臣。

  乙酉,进呈除目,李峄欲除太府寺丞,去年七月三日在籍。上曰:“前钱良臣奏“李峄乃李如冈之子,臣李如冈之婿。今臣备数政路,恐外人疑臣私于亲戚,欲乞与外补。””上曰:“李峄以论荐升擢,不因卿进。然卿既以亲嫌为辞,可与近见阙知军州差遣。”是月,高邮军、通、泰等去年以田鼠为灾,田谷绝收,命赈之。雨雹。

  ◇

  夏四月丙申,上曰:“伯昌近自太府寺丞除提举淮东常平茶盐,其家却恳请德寿宫,欲改除少监。朕思朝廷卿监又非阁门御带之比,尤不可轻授。”赵雄等奏:“陛下至公无私,爱惜名器,虽宗室近属、戚里近亲,除授之际,一毫不以妄与,此可为万世之法。”

  丁酉,上曰:“州郡间近日添差员数颇多,今后宗室戚里、归正官等添差通判职官等,每州各不得过一员,帅司参议官、诸司属官准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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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甲子,进呈提领封桩库阎苍舒状:“封桩库共管见钱五百三十万余贯,年深有断烂之数。乞拘收西库纲运见钱对兑支遣,其断烂钱贯给工索之费。”上曰:“钱积之久,必致贯朽。”赵雄等奏:“陛下俭德冠古帝王,未尝一毫妄取于民,而府库充足。”上曰:“朕不敢毫发妄用,所以有此,以待缓急之用,实前此所无。”

  戊辰,进呈秘书省状,以太史局申明堂大礼,合差礼毕奏祥瑞官一员。上曰:“朕以丰年为上瑞,不必差官奏祥瑞也。”

  丙戌,上曰:“王佐以帅臣亲人贼峒擒捕诛剿,与向来捕贼不同。书生亦不易得。”赵雄等奏乞旌赏,因曰:“今日成功皆出宸算。盖王佐初时奏事,已云束手无策,止日夜俟荆鄂大军三千人至。陛下亟降宸翰,令将本路将兵禁军、义丁土豪无虑四五千人,自足破贼。”宸翰又云:“诸路养兵皆出民力,小寇不用,蓄兵何为?卿为帅臣,焉不知此?”王佐得此训戒,方知惊惧,遂专用本路乡兵等,不复指准大军。今日擒陈峒等,皆乡丁,非大军也。宸翰所料明矣。非陛下明见万里,则王佐成功必不如此之速。陛下必欲旌赏之,宜俟王佐保明立功之人来,先自下推赏,然后及王佐也。”是月,臣僚言:“诸路州郡截用上供钱物,初令度支点对驱磨,既而复令关帐司驱磨。然而关防渗漏之弊终不能革者,缘其间窠目不一,失于参照。且有以某事许截经总制折帛钱,又有不以有无拘碍盖许拘截者,缘所截窠名不一,州郡得以容奸,重叠申部,而逐部只是照应大案合催名色径行销豁,各部各案既不关会,何以稽考?今欲令度支每岁专置截使簿一面,如遇承降指挥截使名色钱物之数,即时抄其所隶部分,候诸州申到帐状,即关会度支回报,方许关帐司驱磨销豁。”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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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戊戌,进呈临安府勘到李显忠诸子师说等无礼于继母王氏,令其子师古行财,倾陷异母兄弟等事。上曰:“师说兄弟呼母为侍婢,可谓悖礼。其母多出货财以倾之,岂为母之道耶?母子皆当抵重罪。朕念显忠昔日归朝,颇著劳效,今殁未久,不忍见其家门零落。朕欲来日批出,悉赦其罪,听其自新,庶几仍有母子之情。自今专务协和,如或不悛,即置典宪未晚。”赵雄等奏:“陛下圣虑及此,不唯有补风教,抑可以感激诸将忠义之心。”已亥,诏:“有司一无所问,仰临安府追集师说等奉宣恩旨,副朕保全显忠门户之意。”既而王氏母子感泣谢恩,旁人见者亦以手加额。上曰:“如此施行,非独可以保显忠门户,亦有补于风教。”是月,求四川遗书,以其不经兵火,所藏官书最多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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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七月癸亥,进呈荆鄂副都统郭杲奏:“唐、邓诸处自来积谷不多,襄阳自汉江以北,四向美田,民间多有蓄积。欲密行措置,于秋收之际收储,以备缓急。”上曰:“令周嗣武同刘邦翰详所奏事理,于秋成之际广行收籴,其合用仓敖及收贮去处,仰公共相度措置申□。”

  甲子,赵雄等谢昨日蒙恩赐新荔子、流香酒。上曰:“朕却献方物,所以四方珍味嘉果俱不曾有。昨日新荔子,蒙太上皇帝赐到,所以分赐卿等。朕昨日食素,亦未曾尝。朕闻旧日京师谓之献时新,远方新珍之物奔走争先,劳人动众,害物甚多。朕欲痛革此事,最不喜时新之物。盖世俗既竞时新,则不待物性成就而争先采摘,甚可惜也。”

  癸酉,进呈知临安府吴渊状修造后殿毕工。上曰:“朕本不欲修,群臣皆言此殿朽损,不得已修之。”赵雄等奏:“此殿乃昕朝听政之所,及将来大礼,陛下于此宿斋,而朽蠹不葺,臣子之心安乎?此臣等所以再三恳请,必欲修葺,然制度亦不至壮丽,殊无劳费也。”中书舍人郑丙言:“近来卿监丞簿悉除史官、馆职,学官、书局员数颇多,监司、郡守差至三政,参议、通判添差相踵,归正使臣、养老将校填满诸郡。东宫彻章,秘书省进书讲官官僚及预修官吏赏之可也,下至杂流厮役、监门逻卒,亦皆沾赏,曰就龙日久,曰应奉有劳。开一河道,修一闸堰,横被醲赏。欲行裁抑。”诏曰:“赏功迁职,不以滥予,丙之言是也。而掌行书读每有除授,可否不即以闻,积累既多,徒有所论,不能济于未然之前,岂所望于忠益耶?可札付给、舍。”给事中王希吕、兼权中书舍人李木等皆以失职待罪,上曰:“谓之无罪可待则不可,谓之放罪,则丙等不自安。只令依旧供职。”

  甲申,臣僚奏:“切见旧制,章奏凡内外官登对者,许用札子,其余则前宰执、大两省官以上许用札子,以下并用奏状。近年因臣僚奏请,凡沿边守臣与帅、漕臣并主兵官许用札子,自后他司、内郡应用奏状者,或以札子上尘乙览,并其间往往抵讦前政,陈说己能,不知大体,紊烦天听。欲望申严有司,应帅、漕、郡守、主兵官如事涉兵机,许用札子,其余若不如式,则令所属退还,并乞令朝廷稽考臣僚章奏,如于公事之外,辄以私事上渎天听者,略赐施行,则人知警畏,各安其分。”诏从之。是月,进呈今上会要一百五十卷。沿海制置司参议官王日休进《九丘总要》三百四十卷,送秘书省看详,言其间郡邑之废置、地理之远近、人物所聚、古迹所在、物产所宜,莫不该载详备,实有可采。诏特迁一官。

  ◇

  八月戊子,进呈敕令所重修淳熙法册,御笔圈记户令内驴、驼、马、舟船契书收税,上曰:“凡有此条,并令删去,恐后世有算及舟车之言。”

  壬辰,上宣谕:“近建康行宫主管匙钥内侍将到江东诸州稻禾色样,皆十分结实,今岁远近皆丰熟,可谓屡丰年也,朕殊以为喜。”赵雄等奏:“陛下圣德日新,故天报以屡丰年之祥。”上曰:“《易》曰:“自天祐之,吉,无不利。”朕当益务修德,仰承天佑。”上宣谕宰执:“批答辛弃疾文字,可札下诸路监司、帅臣遵守施行。”先是,湖南漕臣辛弃疾奏官吏贪求,民去为盗,乞先申饬,续具按奏。御笔付辛弃疾:“卿所言在已病之后,而不能防于未然之前,其原盖有三焉:官吏贪求而帅臣、监司不能按察,一也;方盗贼窃发,其初甚微,而帅臣、监司漫不如之,坐待猖獗,二也;当无事时,武备不修,务为因循,将兵不练,例皆占破,才闻啸聚,而帅臣、监司仓皇失措,三也。夫国家张官置吏,当如是乎?且官吏贪求,自有常宪,无贤不肖,皆共知之,亦岂待喋喋申谕之耶?今已除卿帅湖南,宜体此意,行其所知,无惮豪强之吏,当具以闻。朕言不再,第有诛赏而已。”上又曰:“亦欲少警诸路监司、郡守也。”

  辛丑,进呈户令内有户绝之家,继绝者以其家财物许给三千贯,如及二万贯奏裁。上曰:“国家财赋取于民有制,今若立法于继绝之家,其财产及二万贯者奏裁,则是有心利其财物也。”赵雄等奏:“有似此,欲悉删去?”上曰:“可悉令删去。”

  壬寅,诏:“浙东提举樊仁远于盗贼将发之际辄荐雷汰自代,外托逊能,内实避事。又所荐雷汰显属谬举,可罢新任。”

  ◇

  九月戊午,赵雄奏:“前日已降指挥,免奏祥瑞。”上曰:“朕自有真祥瑞,丰年是也。百姓家给人足,瑞莫大焉。”

  庚申,进呈徐存札子陈乞宫观。上曰:“徐存胸中狭隘,不耐官职。向因轮对,尝识其人,可与宫观。”赵雄等奏曰:“陛下知人之明过于尧舜,臣下凡一经奏对者辄知其为人,以一字褒贬,无不曲尽。”上曰:“立功业,耐官职,须有才德福厚者能之。荀卿曰:“相形不如论心,论心不如择术。”朕每于臣下,观其形以知其命,听其言以察其心,相形论心,盖兼用之。”

  丙寅,进呈捕亡令:诸捕盗公人不获盗,应决而愿罚钱者听。上曰:“公人捕盗不获,许令罚钱而不加之罪,是使之纵盗受财也。此等条令可令删去。”

  丁卯,进呈赏格,内有监司及知通纳无额上供钱赏格,上曰:“祖宗时取于民,止二税而已。今有和买及经总制等钱,又有无额上供钱,既无名额,则是白取于民也,又立赏以诱之,使之多取于民,朕诚不忍也。可悉删去。”上又曰:“朕不忘恢复者,欲混一四海,效唐太宗为府兵之制。国用既省,则科敛民间诸色钱物,可悉蠲免,上收二税,以宽民力耳。”雄等奏:“陛下圣念及此,天地鬼神实临之,必有阴相,以济大业。”

  辛未,大飨明堂,复合祭,奉太祖、太宗配。自乾道以后,议者以德寿宫为嫌,止行郊礼。至是,用李焘等议,复行明堂之祭,遂合祭并侑焉。从祀百神,并依南郊礼例。先是,礼部奏:“前礼部侍郎李焘奏,乞行明堂并录连典故。一、神宗圣语:熙宁五年,神宗问王安石曰:“宗祀明堂如何?”安石曰:“以古言之,太宗当宗祀。今太祖、太宗共一世,若迭配明堂,亦于事体为当。”神宗曰:“今明堂乃配英宗,如何?”安石曰:“此乃误引严父之道故也。若言宗祀,则自前代已有此理。”神宗曰:“周公宗祀,乃在成王之世。成王以文王为祖,则明堂非以考配明矣。”一、治平元年,知制诰钱公辅、知谏院司马光、吕诲之议曰:“《孝经》曰:严父莫大于配天,则周公其人也。孔子以周公有圣人之德,成太平之业,制礼作乐,而文王适其父也,故引以证圣人之德莫大于孝,答曾子之问而已,非谓夫凡为天子,皆当以其父配天,然后为孝也。近世祀明堂者,皆以其父配五帝,此乃误认《孝经》之意而违先王之礼,不可为法也。”一、天章阁待制兼侍读李受、天章阁待讲傅卞言:“臣等窃以为严父者,非专谓考也,故《孝经》曰:严父莫大于配天,则周公其人也。下乃曰: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夫所谓天者,谓郊祀配天也。夫所谓帝者,谓五帝之神也。故上云严父配天,下乃云郊祀后稷以配天,则父者,专谓后稷也。且先儒谓祖为王父,则知父天者,不专谓乎考也。”一、乾道六年,李焘为秘书少监兼权侍立官,奏:“昊天四祭,在春曰祈谷,在夏曰大雩,在秋曰明堂,在冬曰圜丘,名虽不同,其实一也。太祖当行大雩之礼于开宝,太宗再行祈谷之礼于淳化、至道,其礼并如圜丘。独明堂之礼,皇祐二年,仁宗始创行之,嘉祐、熙宁、元丰、元祐、绍圣、大观、政和又继行之。太上皇帝建炎二年既祀圜丘,绍兴元年即祀明堂,以太祖、太宗并配天地,神祗飨答,福祚绵永。陛下临御之三年,既亲祈谷,七年,又祀圜丘。窃谓明堂之礼合宜复行,远稽祖宗故事,近遵太上皇帝慈训,实为当务之急。”淳熙三年三月,焘因转对,又申前请。”是岁,遂诏令礼官、太常寺详议而举行之。

  丙子,四川安抚制置使、知成都府胡元质奏:“川蜀产茶,自熙宁以后,一从官权。军兴以来,聚敛之臣增立重额,产日益去,额日益增,民日益困。于是条其状以闻,乞同茶马司公共措置。旋被隆旨,俾之措画,臣遂与提举茶马官置局,委官推核增亏之数,所合减放虚额凡一百四万三百斤有奇,其引息及土产税钱共计十五万二千九百九十四贯有奇,系每岁合纳之数。遂具以闻,奉旨除放,远民交庆。欲望圣慈宣付史馆,以传无穷。”诏从之。

  ◇

  冬十月,安南李龙翰加食邑,封功臣号。初封制词,实录不载。

  ◇

  十一月乙卯朔,宰臣赵雄等乞宣示御制用人论。上曰:“此论欲戒饬臣下趋事赴功而已,岂为卿等设邪?迩来年谷屡丰,雨暘时若,中外晏然,皆卿等赞襄之力。”

  癸卯,上曰:“义仓米专备水旱以济民,今连岁丰稔,常平米正当趁时收籴。可严行以先降旨挥催诸路,以常平钱尽数籴米。”时诸路未有申到处故也。

  癸酉,上宜谕曰:“近蒙太上皇帝赐到倭松,真如象齿,已于选德殿侧盖成一堂。”赵雄等奏:“陛下不因太上皇帝赐到良材,亦未必建此堂也。”上曰:“朕岂能办此木植?乃太上之赐。近尝谢太上皇帝,因奏来春和暖,欲邀请过此堂,奉万年之觞。太上皇帝已许临幸。”雄等奏:“陛下平时一椽一瓦未尝兴作,可谓俭德矣。及蒙太上皇帝赐到木植,即建此堂,可谓孝德矣。孝俭之德,尧舜事也。”上曰:“此堂并无所费,不施丹艧,数日间当与卿等观之。”

  戊寅,进呈右正言黄洽札子,奏赏罚必欲当。上曰:“赏罚自是欲当,然朕有一言,昨亦尝宣谕黄洽。夫矫枉而过直,则复归于枉矣,故矫枉至于直可也,过于直不可也。猛本所以济宽,然过于猛则尤不可,盖过于猛则人无所措手足。济宽而过于猛,犹矫枉而过其直也。惟立表亦然,所立正则其影直,所立过中则影亦随之。朕守此甚久,一赏一罚,决不使之至于过。”赵雄等奏:“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此舜事也。”上曰:“中者,朕朝夕所常行。至官使人才,譬之置器,须置得适当,乃合于中,若置之失宜,则非中矣。朕之于臣下,初无喜怒好恶。尝于禁中宣谕左右曰:朕本自无赏罚,当随事而应,不得不赏罚耳,初无毫发之私也。又常守两语:爱而知其恶,憎而知其善。故虽平日所甚亲信,苟有过失,必面戒之,而疏远小臣或有小善寸长,则称奖不一。”雄等奏:“大哉王言,此之谓无心。孔子论古帝王,独以尧为大者,以其无心故也,故曰:“惟天为大,惟尧则之”。夫雨露之所生成,雪霜之所肃杀,天岂有心于其间哉?今陛下如天之无心,得尧之大,得舜之中,所以圣德日新,治效日著,盖本诸此。”是月,雨土。

  ◇

  十二月戊子,进呈柴瑾具析到荐举王璞因依。上曰:“曰今岁免发海船,而瑾乃以发海船荐举王璞,可谓欺诞矣。特落职,以为荐举者之戒。”

  甲午,进呈士辑乞将异姓恩泽与侄女夫张元质。赵雄等奏:“在法,异姓恩泽合奏有服亲。太常寺供到侄女夫无服。”上曰:“既于法有碍,今一放行,遂为无穷之例,攀援不已,断不可开。”

  己亥,刑部尚书谢廓然奏:“切见二广缘去朝廷既远,旧多烟瘴去处。又见摄官定差之文,县或有阙,监司、守臣辄差校、副、尉摄,参军、助教权摄。”上曰:“远方用此曹权县,细民何负?可令二广帅、漕、宪司将似此名色并日下解罢。今后州郡违戾,仰按劾施行。如诸司违戾,许互察以闻。”

  辛亥,进呈知舒州赵子濛奏本州支使邹如愚、司理赵善劬荒废职事。上曰:“官无高卑,皆当勤于职事。”又曰:“朕于机务之外,犹有暇时,只好读书。唯读书则开发智虑,物来能明,事至不惑。观前古之兴衰,考当时之得失,善者从之,不善者以为戒。每见叔世之君,使人汗下,几代其羞。且如唐季诸君,以破朋党、去宦官为难。以朕思之,殊不难也。凡事只举偏补弊,防微杜渐,销患于冥冥。若必待显著而后治之,则费力矣。朕又每守两句:恭者不侮人,俭者不夺人。朕每于臣下,未尝有一毫轻侮之心,皆待以礼。至于玩好之物,有来献者,未尝受之,即谕以“此物是卿所玩好者”,一切不留。此皆读书有得。”雄等奏:“恭俭岂可以声音笑貌为哉?陛下躬行如此,圣学高矣!”是月,臣僚请会计财用之数为《会计录》。上曰:“向者欲为此录,缘户部取于州县为经总制钱者色目太多,取民太重,若遽蠲则妨经费,须他日恢复之后,使民间只输二税,其余名色乃可尽除之。”潼川府路言马补行义文学。召不至,赐出身,补本府教授。旌表潼川府中江县孝廉里进士杨榆家门闾,以本府上其嫡母贾氏夫死不嫁,事舅姑以孝闻,舅姑皆年九十余,无疾而终,贾氏追悼,丧葬尽礼,至有芝草生于墓侧。杨榆事其母复能尽孝道,时贾氏年八十四而康健不衰,皆由杨榆孝感所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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