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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高宗绍兴三十二年(2)


  夏四月己巳,殿中侍御史吴芾言:“大农之财,一岁所入,几五千万,而内藏、激赏不与焉。会其多寡,比景德全盛时十增其四。地不足而赋加多,则取于民者已尽,不可以复求矣。惟当痛节浮费。盖今天下之兵,内外何翅三十万?大农每岁养兵之费,几十之九,若更加募。何以赡之?今欲兵之足,莫如核实,不得令虚张人数;拣其锐骁,汰其疲弱,使人皆可用,则官无费财,是一举而两得之也。”时将士陈亡者众,军多虚籍,故芾言及之。礼部侍郎黄中言:“足食之计,在于量入为出。今天下财赋半入内帑,有司莫能计其虚盈。请悉以归左藏。”且引唐杨炎告德宗语曰:“陛下仁圣,岂不能如德宗之为哉?”上善之。

  辛未,诏淮南新复州军举人,许于近便州军一处并试,每终场,十三人解一人。上宣谕宰臣陈康伯等曰:“卿等曾询访今岁民间蚕麦何如,向虽多雨,二麦稍黄,今已登场而价不闻翔踊。朕已令外市茧,以知其直。二者约度虽小,有所伤而成熟,亦不减七八分矣。”

  臣留正等曰:君人者,养人者也,食则忧天下之饥,衣则忧天下之寒。《书》称文王卑服即康功田功。则田功云者,知小民稼穑之艰难,不遑暇逸,以就天下养民之功云尔,此文王之所以造周也。太上皇帝当蚕麦既成,乃潜遣市于外,因物之贵贱以察知岁之丰俭,惟虑天下之民不得其所养。如是,则虽处九重之深,而民之利病,何患乎不知?忧勤之心,文王无以过之。中兴之业,盖有所本矣。

  壬申,和义郡王杨存中还行在,乃罢存中措置两淮,而以判建康府张浚兼之。浚出入将相三十年,素为士卒所畏爱,至是复总军政,皆乐为用。

  癸酉,蠲淮东残破州军上供银绢、米麦、经总制钱一年。

  甲戌,宰执论淮上屯田事。上曰:“士大夫言此者甚众,然须先有定论,用诸民乎?用诸军乎?若论既定,当先为治城垒庐舍,使老少有所归,蓄积有所藏,然后可为。”上又曰:“卿等用人,当取悫实为上。若好名沽激,如画饼然,终不可食耳。”

  戊寅,御史中丞汪澈参知政事。

  辛巳,总领四川财赋王之望得虞允文檄,论对拨籴本事。之望尝为允文所荐,及议军储,二人始有隙。

  甲申,殿中侍御史吴芾言军器监陈洪持禄苟容,驾部员外郎赵邕假手登第,不当居天下清选。上曰:“武臣子孙只宜为武官,清望须还白屋。今以将家居之,则公议自然藉藉。”乃罢邕。

  壬辰,起居郎吕广问权尚书礼部侍郎。翌日,上谓大臣曰:“广问老成不沽激,往时荐之者多。”因曰:“朕有一人材簿,每临朝,臣下有荐扬人材者,退则记姓名于簿,遇有选用,披而寻之,无不适当。”陈康伯又论备边当择良将,上曰:“偏裨中有骁勇者,卿等可以所闻见,随其高下,具名以闻。俟于诸军汰去怯懦,次第代之。”是月,大雨,淮水溢数百里,漂溺庐舍、人畜,死者甚众。初,金国为契丹耶律所扰,威乌克众数万渐逼居庸关,金主裒大惧,与其下谋,谓:“威乌克兵势如此,若南宋乘虚袭我,国其危矣。设有所求,当割河南与之。”既威乌克之众内叛,金国得威乌克戮之,契丹之患息,其割地归本朝之意亦寝矣。

  ◇

  五月庚子,秘书省正字周必大守监察御史。

  壬寅,兴元都统制姚仲以大军至原州之北岭,与金人合战,官军大败。

  甲辰,宰执奏:“近探报皆言,黄河南北蝗虫为灾,今已数年。天意可见。而江淮之间蚕麦大稔,此实圣德所召。”上愀然曰:“去岁完颜亮兴师无名,彼曲我直,岂无天理?朕德不足以动天,祖宗仁泽所致,今幸蚕麦告登,更望有秋。设或边事未息,必可枝梧。”

  戊申,御营宿卫使杨存中复为醴泉观使,御营宿卫司限五日结局。

  辛亥,镇江都统制张子盖与金人遇于石湫堰,败之。

  甲寅,权户部侍郎吴芾入对,上因论财赋在得人,遂言:“川陕用兵,全得一王之望之力,大军大数万众,数月与虏角敌而蜀人不知,他人安能办此?之望在蜀,几如萧何之在关中。”芾曰:“之望与臣有连,其人为政尚严,平日在蜀,令行禁止,故于财赋,亦不督而办。”上曰:“朕初不知与卿有连,见大臣言之望婚嫁未毕,亦欲令归,但蜀中不可无之望,姑令在彼,候事稍定,朕当大用之。”

  癸亥,上谓大臣曰:“自去年完颜亮犯顺之后,中原士民不忘祖宗之德,归正者不绝。朕恐士大夫分南北彼此,浸失招徕之意。卿等可审处,如有官能办事者,与沿边差遣。士人从便入学及令应举,其余随宜收恤。如此,则非惟已来者得安,未来者闻之,必欣慕而至。”于是陈康伯等次第行之。判建康府张浚言:“军籍日益凋寡,补集将士,必资西北之人,能战忍苦,方为可仗。臣体访得东北今岁蝗虫大作,米价踊贵,中原之人,极难于食。欲乞朝廷多拨米斛或钱物,付臣措置招褒。吾人人心既归,敌势自屈。”诏以米万石予之,浚以为淮楚之人自古可用,乘其困扰之后,当收以为兵,乃奏置御前万弩营,募民强壮堪充弩手之人,以御前效用为名,于建康府置营寨安泊。诏旨从请。于是两淮之人欣然愿就,率皆强勇可用。浚亲训抚之。訸奏差陈敏为统制。敏起微贱,声迹未振,浚擢于困废中,敏感激,尽力图报,未几成军。浚谓:“敌长于骑,我长于步。制骑莫如弩,卫弩莫如车。”乃令专制弩治车。

  甲子,内降诏曰:“朕以不德,躬履艰难。荷天地祖宗垂裕之休,获安大位三十有六年。忧劳万机,宵旰靡怠,属时多故,未能雍容释负,退养寿康。今边鄙粗宁,可遂如志。皇子瑗毓德允成,神器有托,朕心庶几焉。可立为皇太子,仍改名眘。所司择日备礼册命。”四川宣抚使吴璘遣将攻熙州,是月拔之,获其都总管刘嗣初。三大将之出也,兴州路得秦、陇、环、原、熙、河,兰、会、洮州、积石、镇戎、德顺军,凡十二郡;金州路得商、虢、陕、华州,凡四郡。独敌以重兵扼凤翔,故散关之兵未得进。

  ◇

  六月戊辰,名望仙桥东新宫曰德寿。

  己巳,宗正少卿史浩守起居郎兼太子右庶子,将作监张阐为宗正少卿兼太子右谕德。故事,官僚进见当拜。奏事当称姓名,侍立不坐。太子悉命复故。

  庚午,以复与金国连和,三招讨并除管军而结局。

  《大事记》曰:是时北方人乱,内有耶律之变,而我师之出,兴州路得十二郡,金州路得四郡。吴璘复大散关,入德顺军,父老拥拜,几不可行。命张浚判建康,措置两淮。浚出入将相三十年,卫士见之,以手加额,士卒闻之,皆乐为用,于是屯盱眙、楚、泗以扼涡、颍,又募海舟,由海窥东莱,由清泗窥淮阳,而海州之役,浚勉张子盖以功名,子盖率精锐先入,敌大败于石湫堰,国势非复前日矣,奈何敌欲和则与之和,欲地则与之地?成闵、吴拱、李显忠领三衙而三招讨局矣,王之望奏吴璘回兴州,而宣抚限五日结局矣。意者圣心倦勤,复仇之义,将有待于后耶?

  甲戌,殿中侍御史张震、右正言袁孚同班入见,论宰相朱倬之罪。倬闻,亦丐免。

  乙亥,尚书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朱倬罢为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制曰:“君子邦家之基,曾未闻于成效;元良天下之本,乃欲觊于畴庸。”翰林学士洪迈之词也。上出御札曰:“朕宅帝位三十有六载,荷天之灵,宗庙之福,边事浸宁,国威益振。惟祖宗传序之重,兢兢焉惧不克任,忧勤万机,弗遑暇佚,思欲释去重负,以介寿臧。蔽自朕心,亟决大计。皇太子贤圣仁孝,闻于天下,周知世故,久系民心。其从东宫,付以社稷,惟天所相,非朕敢私。皇太子可即皇帝位,朕称太上皇帝,退处德寿宫;皇后称太上皇后,应军国事,并听嗣君处分。朕以澹泊为心,颐神养志,岂不乐哉?尚赖文武忠良,同德合谋,求底于治。”诏,洪遵所草也。

  臣留正等曰:尧以天下禅舜,舜以天下禅禹,揖逊相继,可谓盛矣。然其传也非父子,至于成周,自文王传之武王,武王传之成王,父作子述,亦云美矣。然而未尝亲授受也。故夫以父子之亲,行揖逊之道,其惟我国家乎?仰惟高宗以知子之明,顺承天意,浚发神断,全以所付畀之寿皇,而我寿皇荷付托之重,十闰之间,兢兢业业,终始如一,用能增光大业,驯致丕平。及夫倦勤万机,则又复举神器,授之圣子。三圣矩叠规重,盖自开辟以来,所未有也,于皇体哉!

  《龟鉴》曰:或谓扬子云五百岁而圣人出,有诸?子曰:“尧舜,君臣也,而并;文武,父子也,而处。因往而推来,虽千世亦可知也。”吁!世之相去,如彼其久也;圣人继作,如此其少也。尧舜、文武之盛,其可以数数见之乎?我朝自建隆至绍兴,相去才二百年,太祖、太宗以兄弟相禅,高宗、孝宗以父子相传,载之琬琰,蔚为首称。留卫公正赞之曰:“尧舜揖逊盛矣,然其传也非父子;文武述作美矣,然其授受也不亲。”以父子之亲行揖逊之礼,是高、孝之美,又将有光于尧舜、文武矣,顾不伟欤?


  丙子,上行内禅之礼,有司设仗紫宸殿下。先是,上尝谕太子以传禅意,太子流涕固辞。至是,遣中使召太子入禁中,复加面谕。太子推逊不受,即趋殿侧便门,欲还东宫。上勉谕再三乃止。于是上御紫宸殿,百官起居毕,尚书左仆射陈康伯、知枢密院事叶义问、参知政事汪澈、同知枢密院事黄祖舜升殿,康伯奏言:“臣等辅政累年,罪戾山积,圣恩宽贷不诛。今陛下超然高蹈,有尧舜之举,臣等不胜欣赞。但自此不获日望清光,犬马之情,无任依恋。”因再拜泣下,上亦为之挥涕,曰:“朕在位三十六年,今老且病,久欲闲退。此事断在朕意,非由臣下开陈也。卿等宜悉力以辅嗣君。”康伯等复奏曰:“皇太子贤圣仁孝,天下共知。似闻谦逊太过,未肯即御正殿。”上曰:“朕已再三邀留,今在殿后矣。”上即入宫,百官移班殿门外,宣诏毕,复入班殿庭。顷之,皇太子服袍履,内侍扶掖至御榻前,拱手侧立不坐。应奉官以次称贺,内侍扶掖至于七八,乃略就坐。宰相率百僚称贺,上遽兴。康伯等升殿奏言:“愿陛下即御座,正南面,以副太上皇帝付托之意。”天颜愀然曰:“君父之命,出于独断。此大位,惧不敢当,尚容辞避。”

  臣留正等曰:尧命舜以位,舜逊于德弗嗣。非独谦德之美如此,盖以天下重任授之者且不敢轻,受之者其可以易乎?臣窃观寿皇之初受禅也,压于慈训,不得已而践尊位,侧立拱手于黼扆之侧,已坐复兴,不敢遽即南面。迨夫辅臣恳请再三,犹有“此大位惧不敢当”之语,真可与舜匹休矣。彼汉文帝之即位也,东乡逊者三,南乡逊者再,而其臣袁盎者犹且以高世之行推之,况于谦畏之心出于真诚者乎?是宜大书特书,以垂示万世者也。

  班退,太上皇帝即日驾之德寿宫。上服赭袍玉带,步出祥曦殿门,冒两掖辇以行。及宫门,弗肯止。上皇麾谢再三,且令左右扶掖以还,顾谓曰:“吾付托得人,斯无憾矣!”左右称万岁。百官扈从上皇至德寿宫。

  《大事记》曰:历观高宗之所以立孝宗者,虽出于范宗尹之造膝,岳飞之密疏,张浚之建请,赵鼎之赞决,然以艺祖之后为嗣,必本于选人。娄寅亮之一言,适有以契乎高宗之心。艺祖在天之灵可以慰矣。自六岁育于宫中,起居饮食,未尝离膝下,则其保之也至矣。九岁封建国公,置资善堂,范冲为翊善,朱震为赞读,令建国公,见翊善赞读必拜,则其教之也严矣。年十六封普安郡王,时绍兴十三年也。秦桧虽有动摇国本之心,而孝宗之圣德著明,高宗之圣心坚定,非桧所得容其私。三十年立为皇子,上曰:“朕志素定,已九年泆。”三十二年立为太子,未几,是月丙子,上遂内禅,皇太子即皇帝位。太上皇帝居德寿宫,又曰:“此事断自朕意,非由臣下开陈。”呜呼盛哉!太祖、太宗兄弟相传,以开创业之基;高宗、孝宗父子相禅,以植中兴之业。创之于先,固所以为二百年太平之治;兴之于后,又所以遗万世无疆之休也。

  丁丑,车驾诣德寿宫起居。

  戊寅,有旨:“朕欲每日一朝德寿宫,以修晨昏之礼。昨日面奉太上皇帝圣旨,谓恐废万机,劳烦群下,不蒙赐许。可委礼官重定其期。”礼部侍郎黄中奏:“谨按:汉高皇帝五日一朝太上皇。今欲乞依前项故事。”诏从之。大赦,制曰:“顾睿训之博临,惧眇躬之弗称。凡今者发政施仁之目,皆得之间安侍膳之余。爰举旧章,用覃旷泽。”

  《龟鉴》曰:凡今者发政施仁之目,皆得之问安视膳之余,此非即位之诏乎?进而得之谆谆之训,退而得之浑浑之书,此非圣政之序乎?炎兴诏令,命官裒集,必欲恪意奉承,是一政一事无不遵之也。稽山宸翰,分赐宰执,目使奉以周旋,是一字一画无不敬之也。侍从、台谏条陈事务,重言责也,亦检举绍兴之制而行之也。卿监、百执事日轮面对,广言路也,亦举行绍兴之典而用之,述太上之意以责守臣、令长,承太上之问而择监司、郡守。知光尧之念岳飞,则亟复元官;闻光尧之召尹焞,则亟访岩穴。不愆不忘,率由旧章,吾于孝宗其见之。

  又曰:“祖宗朝尊礼旧弼,优待故老,有任在京宫观及入侍经筵者甚众。至于过阙入觐、郊祀陪位,并归第就医之类,所以示眷礼、便询访者,惟恐不至,故一时人臣立朝之节雍容可观,宜令国史院检讨闻奏,当议遵用。”又曰:“应诸路出产时新口味果实之类,所在州军因缘贡奉烦扰,致使所在居民以出产之物为苦,不唯因口腹之故广害物命,亦使斯民冒犯险阻,或至丧失躯命,岂不甚痛?太上皇帝已降诏禁约,切虑岁久未能遵奉,自今一切并罢。如州县奉行灭裂,因缘多取,以违制论。”又曰:“国家爱养士卒,非不优厚。访闻军中管辖人等,或使资陪工价,或令科买物色,多方克剥,比至请钱,除减几尽。自今主帅仰各体国,务加优恤,以养士气。如尚不悛,当议显戮,以励诸军。”又曰:“昔太祖皇帝创业之初,亲制军政,以遗后世。如南北仓请粮之制,平时固欲习其筋力,以戒骄惰,然禁约私役,至为严切。自今不许私役战士盖造私第,营葺房廊,修筑园圃及兴贩工作等,如敢更有违犯,委御史台弹奏,当重置典宪。”

  癸未,宰臣奏事,陈康伯因奏:“臣等以前二日朝德寿宫,太上皇帝宣谕:车驾每至宫,必于门外降辇。已再三谕之,既以家人之礼相见,自宜至殿上降辇。令臣等奏禀此意。”上曰:“夜来太上皇帝有旨,令朕只朝朔望。朕于子道,问寝侍膳,尤宜勤恪。卿等可详议以闻。如宫门降辇,在臣子于君父,礼所当然。太上皇帝虽曲谕,朕端不敢。”

  甲申,诏:“朕躬有过失,朝政有阙遗,斯民有戚休,四海有利病,凡可以佐吾元元、辅朕不逮者,皆朕所乐闻。言而可行,赏将汝劝;弗协于理,罪不汝加。”监潭州南岳庙朱熹上封事言:“圣躬虽未有过失,而帝王之学不可以不熟讲。朝政虽未有阙遗,而修攘之计不可以不早定。利害休戚虽不可遍以疏举,然本原之地不可以不加意。帝王之学,必先格物致知,以极夫事物之变,使义理所存,纤悉毕照,则自然意诚心正而可以应天下之务。”又曰:“今日之计,不过修政事、攘夷狄。然计不时定者,讲和之说疑之也。”又曰:“四海利病,系斯民之休戚。斯民休戚,系守令之贤否。监司者守令之纲,朝廷者监司之本。本原之地,亦在朝廷而已。”

  丁亥,诏曰:“朕惟太上皇帝临御三纪,法令典章,粲然备具。其议设官,裒集建炎、绍兴以来所下诏旨,条列以闻,朕当与卿等恪意奉承,以对扬慈训。”诏胡铨复元官,差知饶州。礼部侍郎黄中等札子:“奉圣旨:‘太上皇帝有诏,却五日之朝。朕心未安。有司宜详议以闻。’臣等今详议,除旦、望皇帝诣德寿宫朝见外,欲乞于每月初八并二十二日朝见,并如宫中之仪。”诏从之。司农少卿朱夏卿奏:“今来德寿宫合支供米炭,未承所属报到数目。”诏札与提举官,据每月合用米炭前期报所属,依数支供,付户部施行。

  壬辰,殿中侍御史张震奏:“窃见绍兴二年诏书略曰:‘昔我太祖皇帝尝令百官轮次面对。自今后,行在百官日轮一员而对,朕当虚伫以听其言,且观其行。’陛下初承圣绪,欲望举行旧典,特降诏旨,许令百官日以序进,则数月之闻,议论毕陈,而贤愚可以概见。俟其既周,即复依旧五日轮对,亦不为烦。”诏从之。

  《大事记》曰:自即位初年,诏百官五日一轮对,自是引见一班,或三四班,而视其所由,退而致察所行,故王蔺以朝见而除郎官,王蔺以陛辞而除御史,郑闻、沈度以归自辅藩而除枢椽宰属。贾光祖论州郡不当献羡的,则曰:议论人物,有似扬辅。近臣问郡守得对者孰为称旨,则曰:潘慈明气寒,周颉又下慈明一等。或内召小臣,或特引布衣,如朔,如光朝,如掞之,皆以议论剀切,即蒙擢用。其后生气骄,言论卑鄙,一经奏对,悉了其为人,故有晨奏事而暮批除,夕引见而朝放辞者。而碌碌者颇以轮对为忧,此百官陛对之制,而天日照临,贤否毕见也如此。

  是月,札下工部长贰,先将军器所私役占破借使工匠尽令改正,专一造作军器,务要精致。如敢依前违戾,监官取旨黜责,合干人重行决配。委御史台觉察。上手书召判建康府张浚。既见,上改容曰:“久闻公名,今朝廷所恃惟公。”浚言:“人主以务学为先。人主之学,以一心为本。一心合天,何事不济?所谓天者,天下之公理而已。必兢业自持,使清明在躬,则赏罚举措,无一不当,人心自归,丑虏自服。”上竦然曰:“当不忘公言。”浚见上天锡英武,力陈和议之非,劝上坚意以图事功。于是加浚少傅,进封魏国公,除江淮宣抚使、节制屯驻军马。右正言袁孚言:“乃六月中旬,霖雨累日,浙西州郡,以山水发洪,坏庐屋舟楫,而人被其害。近又闻江浙之间,飞蝗为害。此二者同出于一月之内,天其或者仁爱陛下之深,警戒陛下之切,欲陛下修德以应之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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