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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韶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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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韶,字元善,弥逊之曾孙也。父文饶,为台州司理参军,每谓人曰:“吾司臬多阴德,后有兴者。”韶五岁,能赋梅花。嘉定四年,与其兄宁同举进士。调南雄州教授。校文广州,时有当国之亲故私报所业,韶却之。调庆元。丞相史弥远荐士充学职,韶不与。袁燮求学宫射圃益其居,亦不与,燮以此更敬韶。 以廉勤荐,迁主管三省架阁文字,迁太学正,改太学博士。上封事谏济王竑狱,且以书晓弥远,言甚恳到。又救太学生宁式,迕学官。丐外,添差通判泉州。郡守游九功素清严,独异顾韶。改知道州。葺周惇颐故居,录其子孙于学宫,且周其家。绍定四年,行都灾,韶应诏言事。提举福建市舶。会星变,又应诏言事。入为国子监丞,改知泉州兼市舶。 端平元年,召。明年,转太府寺丞,迁都官郎官,迁尚左郎官。未几,拜右正言。奏乞以国事、边防二事专委丞相郑清之、乔行简各任责。论汰兵、节财及襄、蜀边防。又论史嵩之、王遂和战异议,迄无成功,请出遂于要藩,易嵩之于边面,使各尽其才。史宅之将守袁州,韶率同列一再劾之。俱不报。乞解言职,拜殿中侍御史,辞,不允。奏曰:“顷同臣居言职者四人,未逾月徐清叟去,未三月杜范、吴昌裔免,独臣尚就列。清叟昨言‘三渐’,臣继其说,李宗勉又继之,陛下初不加怒,而清叟竟去,犹曰清叟倡之也。今臣与范、昌裔言,未尝不相表里,二臣出台,臣独留,岂臣言不加切于二臣邪?抑先去二臣以警臣,使知择而后言邪?清叟所言‘三渐’,臣犹以为未甚切。今国柄有陵夷之渐,士气有委靡之渐,主势有孤立之渐,宗社有阽危之渐,上下偷安,以人言为讳,此意不改,其祸岂直三渐而已。” 时魏了翁罢督予祠,韶讼曰:“了翁刻志问学,几四十年,忠言谠论,载在国史,去就出处,具有本末。端平收召,论事益切。去年督府之遣,体统不一,识者逆知其无功。了翁迫于君命,黾勉驱驰,未有大阙,襄州变出肘腋,未可以为了翁罪。枢庭之召,未几改镇,改镇未久,有旨予祠。不知国家四十年来收拾人才,烨然有称如了翁者几人?愿亟召还,处以台辅。”又劾奏陈洵益刑余腐夫,粗通文墨,扫除贱隶,窃弄威权,乞予洵益外祠。劾女冠吴知古在宫掖招权纳贿,宜出之禁庭。帝怒,韶还笏殿陛乞归。会祀明堂,雷电,免二相,韶权工部侍郎、正言,迁起居舍人。复疏洵益、知古,不报。辞新命,不许。应诏上封事,几数千言。帝谕左右曰:“李韶真有爱朕忧国之心。”凡三辞不获,以生死祈哀乞去。帝蹙额谓韶曰:“曲为朕留。”退,复累疏乞补外,以集英殿修撰知漳州,号称廉平。朝廷分遣部使者诸路称提官楮,韶疏极言其敝。 嘉熙二年,召。明年,上疏乞寝召命云: 端平以来,天下之患,莫大于敌兵岁至,和不可,战不能,楮券日轻,民生流离,物价踊贵,遂至事无可为。臣窃论以为必自上始,九重菲衣恶食,卧薪尝胆,使上下改虑易听,然后可图。今二患益深,虽欲效忠,他莫有以为说。此其不敢进者一。 史宅之,故相子,予郡,外议皆谓扳援之徒将自是复用,故尝论列至再。今圣断赫然,用舍由己,人才一变矣。环视前日在廷之臣,流落摈弃,臣虽欲贪进,未知所以处其身。此其不敢进者二。 始臣为郎,蜀受兵方亟,庙堂已遣小使至,特起嵩之于家,而言者攻击不已。臣妄论以为讲和固非策,而首兵亦岂能无罪。故居言路,首乞出高论者付以兵事,使稍知敌情者尝试其说于阃外。不知事势推移,遂竟罢废,而款敌无功者,白麻扬廷矣。或者将议臣前日有所附会。此臣重不敢进者三。 又臣昨弹内侍女冠,不行,退惟圣主高明,必不容其干政。然未几首相去位,臣亦出台,传闻其人谓臣受庙堂风旨,故决意丐外。今臣言迄不行,苟贪君命,窃恐或者讥臣向何所闻而去,今何所见而来。此臣重不敢进者四。 四年,诏趣赴阙,辞,迁户部侍郎,再辞,不许。五年,改礼部侍郎,辞,诏不允,令所在州军护遣至阙。嵩之遣人谓诏曰:“毋言济邸、宫媪、国本。”韶不答。上疏曰:“臣生长淳熙初,犹及见度江盛时民生富乐,吏治修举。事变少异,政归私门,绍定之末,元气索矣。端平更化,陛下初意岂不甚美。国事日坏,其人或罢或死,莫有为陛下任其责者。考论至是,天下事岂非陛下所当自任而力为乎?《左氏》载史墨言:‘鲁公世从其失,季氏世修其勤。’盖言所由来者渐矣。陛下临御日久,宜深思熟念,威福自己,谁得而盗之哉?舍此不为,悠悠玩悽,乃几于《左氏》所谓‘世从其失者。’”盖以世卿风嵩之也。疏出,嵩之不悦,曰:“治《春秋》人下语毒”当是时,杜范亦在列,二人廉直,中外称为“李、杜”。 兼侍讲,累辞,兼国史编修、实录检讨,辞,迁吏部侍郎兼中书舍人,三辞,不许。淳祐二年,疏言:“道揆之地,爱善类不胜于爱爵禄,畏公议不胜于畏权势。陛下以腹心寄之大臣,大臣以腹心寄之一二都司,恐不能周天下之虑。故以之用人,则能用其所知,岂能用其所不知;以之守法,则能守其所不与,必不能守于其所欲与。”又及济王、国本、宫媪。三上疏乞归,以宝章阁直学士知泉州,辞,乞畀祠,不许。既归,三辞,仍旧职提举鸿庆宫。 淳祐五年,韶被召,再辞,诏本州通判劝勉赴阙。迁礼部侍郎,三辞,迁权礼部尚书,复三辞,不许。入见,疏曰:“陛下改畀正权,并进时望,天下孰不延颈以觊大治。臣窃窥之,恐犹前日也。君子小人,伦类不同。惟不计近功,不急小利,然后君子有以自见;不恶闻过,不讳尽言,然后小人无以自托。不然,治乱安危,反覆手尔。” 又曰:“陛下所谋者嫔妃近习,所信者贵戚近亲。按《政和令》:‘诸国戚、命妇若女冠、尼,不因大礼等辄求入内者,许台谏觉察弹奏。’乞申严禁廷之籍,以绝天下之谤。世臣贵戚,牵联并进,何示人以不广也。借曰以才选,他时万一有非才者援是以求进,将何以抑之耶!” 又曰:“今土地日蹙者未反,人民丧败者未复,兵财止有此数,旦旦而理之,不过椎剥州县,朘削里闾。就使韩、白复生,桑、孔继出,能为陛下强兵理财,何补治乱安危之数,徒使国家负不韪之名。况议论纷然,贤者不过苟容而去,不肖者反因是以媒其身,忠言至计之不行,浅功末利之是计,此君子小人进退机括所系,何不思之甚也!” 又曰:“闻之道路,德音每下,昆虫草木咸被润泽,恩独不及于一枯胔。威断出,自公卿大夫莫敢后先,令独不行于一老媪。小大之臣积劳受爵,皆得以延于世,而国储君副,社稷所赖以灵长,独不蚤计而豫定。”又疏乞还,不许。兼侍读,三辞,不许。又三疏乞归。 时游似以人望用,然有牵制之者,韶奏云:“人主职论一相而已,非其人不以轻授。始而授之,如不得已,既乃疑之,反使不得有所为,是岂专任责成之体哉!所言之事不必听,所用之人不必从,疑畏忧沮,而权去之矣。”擢翰林学士兼知制诰、兼侍读,不拜,诏不许,又三辞,不许。 嵩之服除,有乡用之意,殿中侍御史章琰、正言李昂英、监察御史黄师雍论列嵩之甚峻,诏落职予祠。韶同从官抗疏曰:“臣等谨按《春秋》桓公五年书:‘蔡人、卫人、陈人从王伐郑。’春秋之初,无君无亲者莫甚于郑庄。二百四十二年之经,未有云‘王伐国’者,而书‘王’书‘伐’,以见郑之无王,而天王所当声罪以致讨。未有书诸侯从王以伐者,而书三国从王伐郑,又见诸侯莫从王以伐罪,而三国之微者独至,不足伸天王之义,初不闻以其尝为王卿士而薄其伐。今陛下不能正奸臣之罪,其过不专在上,盖大臣百执事不能辅天子以讨有罪,皆《春秋》所不赦。乞断以《春秋》之义,亟赐裁处。”诏嵩之勒令致仕。既而嵩之进观文殿大学士,韶上疏争之甚力。未几,琰、昂英他有所论列,并罢言职。韶复上疏留之。 七年,韶十上疏丐去,以端明殿学士提举玉隆宫。时直学士院应亻繇、中书舍人赵汝腾拜疏留韶内祠,未报。韶陛辞,疏甚剀切,其略曰:“彼此相视,莫行其志,而 剸裁庶政,品量人物,相与运于冥冥之中者,不得不他有人焉。是中书之手可束,而台谏之口可钤,朝廷之事所当力为,不可枚举,皆莫有任其责者,甚非所以示四方、一体统。”改提举万寿观兼侍读,即出国门,力辞,道次三衢,诏趣受命,再辞,仍奉祠玉隆。 八年,被召,辞,不许。再辞,仍旧职奉祠万寿兼侍读,令守臣以礼趣行。又辞,不许。九年,仍奉祠玉隆。十一年,祠满再任。卒,年七十五。韶忠厚纯实,平粹简淡,不溺于声色货利,默坐一室,门无杂宾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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