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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绅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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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绅,字仪甫,泉州晋江人。进士及第。历宜、复、安三州推官,改大理寺丞。母丧,寓扬州。州将盛度以文学自负,见其文,大惊,自以为不及,由是知名。再迁太常博士,举贤良方正科,擢尚书祠部员外郎、通判洪州,徙扬州。归,上十议,进直史馆,为开封府推官、三司盐铁判官。时众星西流,并代地大震,方春而雷,诏求直言,绅上疏极言时事。 安化蛮蒙光月率众寇宜州,败官军,杀钤辖张怀志等六人。绅上言曰: 国家比以西北二边为意,而鲜复留意南方,故有今日之患,诚不可不虑也。臣顷从事宜州,粗知本末。安化地幅员数百里,持兵之众,不过三四千人。然而敢肆侵扰,非特恃其险绝,亦由往者守将失计,而国家姑息之太过也。 向闻宜州吏民言,祥符中,蛮人骚动,朝廷兴兵讨伐。是时,唯安抚都监马玉勒兵深入,多杀所获。知桂州曹克明害其功,累移文止之,故玉志不得逞。蛮人畏伏其名,至今言者犹惜之。使当时领兵者皆如玉,则蛮当殄灭,无今日之患矣。至使乘隙蹂边,屠杀将吏,其损国威,无甚于此。朝廷傥不以此时加兵,则无以创艾将来,而震叠荒裔。彼六臣者,虽不善为驭,自致丧败,然衔冤负耻,当有以刷除。 臣观蛮情,所恃者地形险阨,据高临下,大军难以并进。然其壤土硗确,资蓄虚乏,刀耕火种,以为餱粮。其势可以缓图,不可以速取;可以计覆,不可以力争。今广东西教阅忠敢澄海、湖南北雄武等军,皆惯涉险阻。又所习兵器,与蛮人略同。请速发诣宜州策应,而以他兵代之。仍命转运使备数年军食,今秋、冬之交,岚气已息,进军据其出路,转粟补卒,为旷日持久之计。伺得便利,即图深入,可以倾荡巢穴,杜绝蹊迳。纵使奔迸林莽,亦且坏其室庐,焚其积聚,使进无钞略之获,退无攻守之备。然后谕以国恩,许以送款,而徙之内郡,收其土地,募民耕种,异时足以拓外夷为屏蔽也。 仍诏旁近诸蛮,谕以朝廷讨叛之意,毋得相为声援;如获首级,即优赏以金帛。计若出此,则不越一年,逆寇必就殄灭。况广西溪峒、荆湖、川峡蛮落甚多,大抵好为骚动。因此一役,必皆震詟,可保数十年无俶扰之虞矣。 朝廷施用其策,遣冯伸己守桂州经制之,蛮遂平。 又陈便宜八事: 一曰重爵赏。先王爵以褒德,禄以赏功,名以定流品,位以民才实。未有无德而据高爵,无功而食厚禄,非其人而受美名,非其才而在显位者。不妄与人官,非惜宠也,盖官非其人,则不肖者逞。不妄赏人,非爱财也,盖实非其人,则徼幸者众。非特如此而已,则又败国伤政,纳侮诒患。上干天气,下戾人心,灾异既兴,妖孽乃见。故汉世五侯同日封,天气赤黄,及丁、傅封而其变亦然。杨宣以为爵土过制,伤乱土气之祥也。 二曰慎选择。今内外之臣,序年迁改,以为官滥,而复有论述微效,援此希进者。朝臣则有升监司,使臣则有授横行。不问人材物望,可与不可,并甄禄之。不三数年,坐致清显。如此不止,则异日必以将相为赏矣。 三曰明荐举。今有位多援亲旧,或迫于权贵,甚非荐贤助国,为官择人之道。若要官阙人,宜如祖宗故事,取班簿亲择五品以上清望官,各令举一二人,述其才能德业,陛下与执政大臣,参验而擢之。试而有效,则先赏举者,否则黜责之。如此,则人人得以自劝。又选人条约太严。旧制,三人保者,得选京官,今则五人。旧转运使、提点刑狱率当三人,今止当一人。旧大两省官岁举五人,今才举三人;升朝官举三人,今则举一人。旧不以在任及所统属皆得奏举,今则须在任及统属方许论荐。驱驰下僚,未免有贤愚同滞之欢也。 四曰异服章。朝班中执技之人与丞郎清望同佩金鱼,内侍班行与学士同服金带,岂朝廷待贤才、加礼遇之意?宜加裁定,使采章有别,则人品定而朝仪正矣。 五曰适才宜。古者自黄、散而下,及隋之六品,唐之五品,皆吏部得专去留。今审官院、流内铨,则古之吏部;三班院,古之兵部。不问官职之闲剧,才能之长短,惟以资历深浅为先后,有司但主簿籍而已。欲贤不肖有别,不可得也。太宗皇帝始用赵普议,置考课院以分中书之权,今审官是也,其职任岂轻也哉?宜择主判官,付之以事权,责成其选事。若以为格例之设久,不可遽更。或有异才高行,许别论奏,如寇准判铨,荐选人钱若水等三人,并迁朝官为直馆。其非才亦许奏殿,如唐卢从愿为吏部,非才实者并令罢选,十不取一是也。 六曰择将帅。汉制边防有警,左右之臣,皆将帅也。唐室文臣,自员外、郎中以上,为刺史、团练、防御、观察、节度等使,皆是养将帅之道,岂尝限以文武?比年设武举,所得人不过授以三班官,使人监临,欲图其建功立事,何可得也?臣僚举换右职者,必人才弓马兼书算策略,亦责之太备。宜使有材武者居统领之任,有谋画者任边防之寄,士若素养之,不虑不为用也。 七曰辨忠邪。夫忠贤之嫉奸邪,谓之去恶,恶不去则害政而伤国。奸邪陷忠良,谓之蔽明,明不蔽,则无以稔其慝而肆其毒矣。忠邪之端,惟人主深辨之。自古称帝之圣者,莫如唐尧,然而四凶在朝,圮毁善类。好贤之甚者,莫如汉文,然而绛、灌在列,不容贤臣。愿监此而不使誉毁之说得行,爱憎之徒逞志,则忠贤进而邪慝消矣。 八曰修预备。国家承平,天下无事将八十载,民食宜足而不足,国用宜丰而未丰,甚可怪也。往者明道初,虫螟水旱,几遍天下。始之以饥馑,继之以疾疫,民之转流死亡,不可胜数。幸而比年稍稔,流亡稍复,而在位未尝留意于备预之道,莫若安民而厚利,富国而足食。欲民之安,则不之择守宰、明教化;欲民之利,则为之去兼并、禁游末。恤其疾苦,宽其徭役,则民安而利矣。欲国之富,则必崇节俭,敦质素,蠲浮费。欲食之足,则省官吏之冗,去兵释之蠹,绝奢靡之弊,塞凋伪之原,则国食足矣。民足于下,国富于上,虽有灾沴,不足忧也。 书奏,帝嘉纳之。进史馆修撰,擢知制诰,入翰林为学士。再迁尚书礼部郎中。 王素、欧阳修为谏官,数言事,绅忌之。会京师闵雨,绅请对,言:“《洪范》五事,‘言之不从,是谓不乂,厥咎僣,厥罚常暘。’盖言国之号令,不专于上,威福之柄,或移臣下,虚哗愤乱,故其咎僣。”又曰:“庶位逾节兹谓僣。刑赏妄加,群阴不附,则阳气胜,故其罚常暘。今朝廷号令,有不一者,庶位有逾节而陵上者,刑赏有妄加于下者,下人有谋而僣上者。此而不思,虽祷于上下神祇,殆非天意。”绅意以指谏官。谏官亦言绅举御史马端非其人,改龙图阁学士、知扬州,复为翰林学士、史馆修撰、权判尚书省。 绅锐于进取,善中伤人。阴中王德用,其疏至有“宅枕乾冈,貌类艺祖”之语,帝恶之,匿其疏不下。遂出绅,以吏部郎中改侍读学士、集贤殿修撰、知河阳,徙河中。未行感疾,为医者药所误,犹力疾笞之,已而卒。 绅博学多知,喜言事。尝请罢连日视朝,复唐制朔望唤仗入阁,间开便殿,延对辅臣;宽制举科格,以收才杰;选命谏员,勿侵御史职事。赵元昊反,请诏边帅为入讨之计,且曰:“以十年防守之费,为一岁攻取之资;不尔,则防守之备,不止于十年矣。”又曰:“今边兵止备陕西,恐贼出不意窥河东,即麟、府不可不虑,宜稍移兵备之。鄜、延与原州、镇戎军,皆当贼冲,而兵屯从寡不均。或寇原州、镇戎军,则鄜、延能应援。陕西屯卒太多,永兴为关、陇根本,而戍者不及三千。宜留西戍之兵,壮关中形势,缓急便于调发。郡县备盗不谨,请增尉员,益弓手藉。”其论利害甚多。 绅与梁适同在两禁,人以为险诐,故语曰:“草头木脚,陷人倒卓。”子颂,别有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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