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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卷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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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文荘公竦神道碑 王珪 皇祐三年秋武寧軍節度使檢校太師兼侍中判河陽鄭國公以疾請歸於京師天子方憂思公飭太醫馳視又以肩輿往迓之而公疾寖劇矣既就第未幾以薨聞乘輿亟臨其䘮視公形容槁瘁嗟悼者久之贈太師中書令諡曰文荘輟視朝二日五年七月辛酉葬公于許州陽翟縣三封鄉洪長之原既葬有詔史臣珪論次公之世系與夫行事以刻其墓碑臣珪甞讀皇帝以来姓氏之書蓋夏出姒氏其後世乃弗顯至漢大司徒勤始顯于永初之間繇漢渉唐至於五代益復不顯公諱竦字子喬姓夏氏其先九江人曽祖昱避世不仕祖奐獻書偽唐為晉陵尉仕不得志退居於家考承皓太平興國初上平晉䇿太宗召見壮其說補右侍禁𨽻大名節下一日敵騎突境上夜從間道發兵還與㓂遇力戰以沒贈崇儀使自公之顯曽祖而下皆贈太師中書令尚書令封晉齊魏三國公曽祖妣陳氏封周國太夫人祖妣黄氏燕國太夫人妣盛氏越國太夫人初魏公死事朝廷錄孤以公為潤州丹陽縣主簿景徳四年登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諌科擢光禄寺丞通判台州遷著作佐郎召還遷祕書丞直集賢院同編脩國史判三司都磨勘司遷右正言車駕幸亳為東京留守推官仁宗封慶國公初選文學之士以𫝊道經義宰臣旦屢以公言於真宗遂命勸學資善堂未幾同修起居注為玊清昭應宫判官兼領景靈宫㑹靈觀事遷尚書禮部貟外郎知制誥國史成遷戸部貟外郎是時參知政事丁謂請大治城西礮場釃金水作后土祠以儗汾隂睢上三司使林特欲於上林中為複道壞元武門以屬玊清江淮發運使李溥又欲致海上鉅石於㑹靈池中為三神山跨閤道以幾遇神仙之屬方羣臣争言符瑞公獨抗䟽以謂其事濶逺非所以承天意遂皆寖景靈宫成遷禮部郎中天禧初坐閨門之故左遷職方貟外郎知黄州後二年復其禮部郎中徙鄧州又徙襄州屬嵗大飢百姓流亡盗賊相乘公既發公廪又募富人出粟十餘萬斛以賑救之其全活者四十六萬餘口廵撫使姜遵上其事賜書褒諭後民思其惠以其所賜詔書作金石刻焉仁宗即位遷戸部郎中又徙夀安洪三州洪之風俗右鬼尚巫所居設壇場陳旗幟依神以下禍福病者輒屏去親愛其醫藥飲食如神曰未可即不敢以忤神茍死於飢渴則規罔寡孤維其意所出公索其部中凡得千九百餘家妖符怪籙神衣鬼帽鍾角刀笏之類以萬計悉令燔毁之乃言漢晉張角孫恩之亂不可不察朝廷為下詔更立重法自江淛以南悉禁絶之天聖三年丁越國太夫人憂是時章獻太后臨朝以公東宫舊僚又復其知制誥欲服䘮不許為景靈宫判官判集賢院奉使契丹公以魏國之沒虜難又母䘮未除義不得行乃抗章力辭之明年以左司郎中召入翰林為學士同勾當三班院尋兼侍讀學士知審官院又兼龍圗閣學士遂拜右諌議大夫樞密副使又明年遷給事中右府主進絀武吏而大臣多闊略吏得因縁為姦公乃集考前後賞罰之所當者列為諸房定例而吏不得欺矣朝廷與契丹約和二十餘年北地久不習武事公以謂戎狄荒忽不常而邊備不可弛乃屢陳所以守禦之䇿又明年拜參知政事祥源觀使於是請復六科又請復百官轉對置理檢使巳而為宰相所忌復以為樞密副使累遷尚書左丞太后上仙兩府大臣皆罷公為禮部尚書知襄州未行改頴州景祐元年徙青州明年徙應天府兼南京留守後二年以戸部尚書入為三司使趙元昊反陜西用兵乃拜公奉寧軍節度使知永興軍康定元年改忠武軍節度使知涇州明年拜宣徽南院使兼陜西四路經略安撫招討等使還判永興軍又詔進屯鄜州始公西行天子遣使問所以攻討之䇿公乃言太平興國中李繼遷以窮蹙之兵屢冦朔方太宗甞命李繼隆等五路並出旋亦無功而還真宗不欲罷關中之民唯戒邊吏嚴斥𠉀以備之今元昊略有河外之地貿易華戎顧其勢相萬於繼遷也雖然其欲僭竊名號者不過要市朝廷爾天下久不見兵革一旦遽議深討臣未知其完計也願下令諸将虜即入㓂亟入收保毋得與戰彼既絶中原賜予又䘮其縁邊和市可坐待其弊也是時議者咸以公言為不然於是罷公節制判河中府慶厯二年徙蔡州始朝廷銳意興師及劉平葛懐敏繼以輕賊失軍天子悔不用公言又申思今宰相臣琦使還陜西甞言公所以制邊之狀於是召為樞密使議者尤以為公怯於用兵今而用之則邊将之志墮矣帝為不得已聴罷之鎮密詔慰存之甚厚公既厭煩言乃上還節旄願得益徙閒郡遂以為吏部尚書知亳州明年加資政殿大學士又明年朝廷貸元昊之罪而西邊罷兵仁宗終以公言為是復拜宣徽南院使河陽三城節度使判并州又明年拜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判大名府兼北京留守又明年召公入為宰相制下外廷矣而議者詆公終不已乃復以為樞密使進爵英國公仁宗親作飛白文行忠信字及乘險字以賜之且言為時謗傷者甚衆而朕獨知卿也又明年出判河南府兼西京留守皇祐元年加兼侍中赴三城用祀明堂恩改武寧軍節度使徐州大都督府長史徙封鄭國公明年㑹夏秋雨不已河水大溢公親行隄上已而得疾其薨蓋九月乙酉也享年六十七公少好學自經史百氏隂陽律歴之書無所不學其學必究古今治亂天人災變之原其為文章閎衍瓌麗殆非學者之所能至凡朝廷有大典冊屢以屬之其譽滿天下雖出臨軍旅入幹機務未甞輒廢書也祥符中郡國多獻古鼎鐘盤敦之器而其上多科斗文字公乃學為古文竒字至偃卧以指畫侵膚其勤若此所治有風迹為民立伍保之法而盗賊不敢發閭里又善遇士卒其疾病飲食自拊視之在陜西甞上十䇿若通哺厮囉結屬羌増弓手練彊弩倂小寨絶互市之類皆當時施用之公自以材器髙未甞過許人故士大夫遥生憚疑而少已附者公居亦防畏不敢以貴執自安也臣珪伏思先帝臨御之日久其選用材賢可謂至矣公始以文學輔東宫及帝躬親政事屢倚以為宰臣惜其數離讒呰卒不得從容廟堂與圗太平之功非命也耶始樞密使田况甞從公幕府及公薨以謂公有王佐之藴而不及施信矣夫雖然出入榮華四十餘年可謂盛矣所著文集百餘卷公娶楊氏封榮國夫人子男一人安期為龍圗閣學士右諌議大夫女二人長封仁夀郡君適尚書駕部貟外郎賈守訥次適光祿寺丞賈延年孫二人長伯孫國子博士次伯卿太常寺太祝銘曰 夏出姒氏 自帝錫命 其後分封 以國為姓爰自三代 渉漢東京 厥緒可考 顯維一人又千餘年 曠不世食 嶷嶷維公 實荒鄭國始以孤童 朅来京師 乃賜之䇿 大放厥辭於皇仁宗 英照四方 擥𭣣羣豪 寤寐弗忘帝曰汝咨 東宫舊臣 左右予躬 道徳循循乃服大僚 顯允文武 豈無嘉謀 告于帝所西方用兵 戰屢不克 天子悔之 莫如公畫位隆隙開 公豈不畏 卒遭讒言 不相虖内凡今在位 孰遇如公 尚復公嗟 靡志之從刻碑髙原 萬祀無止 其誰詩之 有臣太史 龐荘敏公藉神道碑 王珪 嘉祐八年三月丙午太子太保致仕龐公薨於其家是時先帝方寝疾乘輿不及臨奠而震嗟者久之於是其孤以公之功狀上於太常而博士李育乃諡公曰荘敏六月壬申葬公於雍丘縣之谷林山明年㑹修仁宗實録其孤又請於史官王珪曰我先公位丞相于朝蓋顯矣其葬也諌官司馬光實為之銘今墓隧之碑未立願得史官所書以刻之以信其後人余遂考次公之族氏官封與夫行事之始終復為之銘其序曰惟龐氏之先自周文王之子畢公髙之後别食於龎因以為氏近世或家東平又徙成武遂為成武人公諱藉字醇之皇曽祖贈太師中書令諱武皇祖追封秦國公諱文進皇考國子博士追封魏國公諱格皆贈太師中書令兼尚書令曽祖妣越國太夫人何氏祖妣楚國太夫人陳氏妣燕國太夫人邢氏公大中祥符八年舉進士及第為黄州司理參軍再調江州軍事判官知開封府薛田舉公為兵曹參軍薛奎代田又舉公為法曹改大理寺丞知襄邑縣與修天聖勑為刑部詳覆官歴羣牧判官累遷尚書屯田貟外郎出知秀州入為殿中侍御史初章獻太后臨朝命有司定其出入儀物著内東門儀制三卷及章獻上僊而章惠太后欲踵埀簾故事公亟奏請焚之其後章惠卒不敢出與政事尋為開封府判官尚美人方有寵遣内侍韓從禮下教㫖公上言陛下初顓聴斷而美人僭恣撓法不亦上累聖徳邪於是仁宗怒杖從禮并濮王偏廟美人遷祠部貟外郎廣南東路轉運使初龍圗閣學士范諷放縱不拘禮法公為御史時巳甞奏劾之及之官益䟽諷過失㑹諷請辨乃詔置獄於南京已而責授諷鄂州行軍司馬亦左遷公為太常博士知臨江軍數月徙福建轉運使復其官如故頃之以侍御史入為三司戸部判官仁宗謂執政曰龐某其止是職邪後數日改刑部貟外郎兼侍御史知雜事判大理寺糺察在京刑獄知審官院為天章閣待制陜西體量安撫歴知汝同二州趙元昊反舉兵圍延州總管劉平遇戰於北川口監軍黄徳和望敵退走平遂為賊所害徳和懼使人紿言平實降賊朝廷以兵圍平之第且收繫其子弟詔殿中侍御史文彦博馳往河中府案其獄既又命公并訊之公至具得其狀以聞於是朝廷要斬徳和而劉氏子弟咸拔用之除陜西都轉運使慶厯元年拜龍圗閣直學士知延州再遷吏部郎中明年改延州觀察使辭不拜進左諌議大夫為陜西四路縁邊都總管兼經略招討等使仍知延州是時元昊數㓂邊公下令諸将毋得輕出兵其欲出兵必問其所以可勝之計然後遣之故其出未甞不有功凡築十一城以扼其要害又其下多美地薦草募民耕之嵗得榖以省大費一日元昊遣親信李文貴者以其酋領野利□榮書来願納款塞下公曰彼固多詐未可以信也因留不遣㑹朝廷欲貸元昊之罪而詔公招徠之公以謂元昊屢勝王師今若遽馳介以往恐其氣益驕於是召文貴謂曰國家之撫四夷靡有不至也今元昊放命不恭以毒我邊民且自視其區區之地乃敢與中國争衡邪若天子赫然大舉師西鄉而加誅之将安為計哉夫慮不至於久逺而徼一時之利者豈知也歟其歸語王熟計之踰月文貴復来然其言未肯去僭號天子既厭西兵復詔公曰元昊若稱臣余一切勿拒之公曰假之僭號則安肯復臣邪執以為不可方是時脩復涇原恐敵益復入㓂久之乃復書曰所陳非邊臣所聞明年元昊遣伊州刺史賀從頊者以書来自稱男邦面令國烏珠曩霄上書父大宋皇帝公使謂曰天子臣妾四海今不稱臣不敢以聞朝廷從頊乃謂公曰大王願以子事父猶臣事君也使得至京師天子不許歸而更議之公乃上言西邊用兵以来敵人䘮其和市國中愁困今其辭稍屈必有悔過自新之意可遣使與之約也於是詔著作郎邵民佐與其使并往既而元昊果稱臣西邊罷兵矣公遂入為樞密使八年改參知政事皇祐元年以尚書工部侍郎為樞密使公始召還以謂方用兵時邊饟煩苦關中蕭然請减縁邊之兵還食内地議者以為不可公卒減兵二十餘萬至是又以天下之力困於養兵况兵衆而不可用方其無事請以法加汰之議者又以為不可公卒汰兵八萬餘人二年加戸部侍郎三年拜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昭文館大學士監修國史公為相不敢以毫髪私人端明殿學士程戡除知益州仁宗使公諭之曰善撫逺人還當以二府處之公曰二府惟天子許之臣不敢以言其後遂召戡為參知政事而程卒不知也廣源州蠻儂知髙舉兵陷邕州又下㳂江九郡進圍廣州數月還據于邕所過多被害而張忠蒋偕等繼以輕敵失軍仁宗問誰可将者公言樞密副使狄青昔在臣麾下其沈勇有䇿慮可屬以南方事明日青奏事殿中遂以為宣徽使宣撫荆湖南北路經制廣南盗賊公事或言青起行伍難使自専其謀當更擇文臣以副之公曰鄉者偏師之出號令之不一進退之無法以故數不利今命大将若使文臣副之則威令復不得行豈不視前日之敗也公復請下詔嶺南一皆受青節制青既至斬别将一人之不用命者於是軍中皆恐畏未幾果破賊而還仁宗欲以青為樞密使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公曰昔曹彬下江南太祖謂曰西有汾晉之師北有幽薊之難欲用卿為使相則誰復為朕立功邪今寵青大過後益有勝青功者陛下何以賞之哉於是復以青為樞密副使加檢校太尉河中尹入内内侍省都都知王守忠以畏謹得幸求為節度使公曰昔王繼恩平兩川宰相以其有大功屢欲優拜之太宗怒以為宦者不可使與政事乃召學士錢若水議立宣政使以授之今守忠無功以為節度使後復有求為宣徽使者奈何帝乃為止公在位久而無它宰相故謗言屢以及公㑹道士趙清貺者公之外親甞詐為人求官有小吏告之公即捕繫開封府既而窮得其姦狀初言者指公私於人及流清貺海上又言公縱法行事朝廷雖知公被誣而言者不巳遂罷相出知鄆州尋加觀文殿大學士前此契丹甞遣使来求御容仁宗顧左右皆嘿然不敢對因曰能斷大事孰有如龐某者至和二年除昭徳軍節度使知并州明年以災異詔中外咸言得失公密䟽曰太子天下本今陛下春秋顧方盛然太子不豫建使四方無所繫心願擇宗室之宜為嗣者早决之羣情既安則天異可塞矣臣歴任将相恐先犬馬無以報雖冐萬死而不悔也敵盗耕屈野河田朝廷恐益復侵邊遣使更定其地既而召敵人不至公遂禁邊毋與為和市敵人怨之日夜聚兵境上公又戒毋得輒舉師久之敵且去公命通判并州司馬光詣麟州與知州武戡計事戡乃請築二堡於屈野之西使敵不敢耕故地光還公雖許之而堡實未築也已而敵兵輒復聚管勾麟府兵馬郭恩走馬承受公事黄道元乃與戡擅率兵至怱里堆欲出其不意以擊之㑹伏發恩道元皆戰沒而戡僅以身免未幾敵送道元歸詔御史鞫之乃言與戡等行視堡地因為敵所掩公坐是罷節度使復為觀文殿大學士知青州於是司馬光上書曰擅議築堡臣光實陳之今戡等輕出亡師傷國威重罪在臣光公聞亦上奏自咎皆不報徙知定州公在并時年甫七十矣欲謝事於朝而以得罪廼不敢及過京師遂上䟽曰臣疲老不足以任邊事願乞骸骨以歸詔不許遷尚書左丞辭不拜至定一年復請老召還又數自陳悃愊天子不得已聴以太子太保致仕後三年公薨享年七十六今天子追贈公司空兼侍中公為人明知有餘果於臨事少好學及老而家居終日窮㩜詩書而不知倦也天性精於法令常曰大臣當遵畏天子法其敢自為重輕邪獨嚴於治軍其下如有犯必以便宜從事或至於誅磔而無所容然善視其居處飲食故士卒知所畏而樂以出死力其遇僚吏從容使得盡所長其薦於朝皆天下賢士大夫與司馬光尤相厚也所著文集五十卷公先娶邊氏樞密直學士肅之女封嘉興縣君繼劉氏供備庫使永崇之女累封彭國夫人子男五人元魯登進士第為大理寺丞早卒元英太常博士元常大理寺丞元中太子右贊善大夫元直大理寺丞女七人某封安康郡君適冀州支使陳琪某封徳安縣君適都官貟外郎宋充國某封仁夀縣君適屯田貟外郎程嗣隆某封永康縣君繼適宋充國某封安徳縣君適大理寺丞館閣校勘趙彦若餘未行銘曰 龐氏之先 實畢公裔 為成武人 自公三世成武之顯 公所自發 其發伊何 文武維烈孰暴其武 萬兵以西 頓甲来歸 綏如嬰兒孰施其文 亦既入輔 風雨節時 樂其衆甫逮公去位 天異載仍 天子曰咨 丐言予𦗟公曰大器 維承之艱 豫建天子 萬世其安公過京師 公曰臣老 天子謂公 公力尚少其往為予 更撫予埸 豈無威名 以動四國公休于家 大事數問 公䘮未行 忽出審訓孰不相将 㑹莫如公 君臣始終 令問何窮隧有豐碑 行者下拜 史臣作詩 以示千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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