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五代史·唐庄宗李存勖本纪(12)(译文)

唐庄宗李存勖本纪(12)

　　同光三年（925）一月一日，庄宗到明堂殿接受朝贺，仪仗戟卫排列严整。二日，下诏说因昭宗、少帝陵墓没做好，应令有关官员另外选园陵改葬，不久因饥荒缺钱而作罢。契丹侵犯幽州。五日，下诏说：“从今往后特别恩赐授予的职官以及侍卫、各军将校、内廷各司等职官，他们的身份证明由官方签发，旧例朱胶钱、台省礼钱一并停发，其余应该征收的台省礼钱，按以前的数目五分中允许征一分，特别恩准者不征。兵部吏部两司按月各支付四十贯钱，充当官吏的饭钱。少府监督铸造钱币印文，今后不得征收铜炭价值，其原料由官府提供。”七日，御驾从京师出发前往邺州。十七日，御驾到达邺州。命令青州节度使符习修筑酸枣一带黄河大堤。以前，梁末帝挖开河堤，引水向东淹没郓州、濮州，用来阻止庄宗的军队，到现在才修复。二十三日，幽州报告，节度使李存贤去世。

　　二月一日，下诏：“兴唐府管辖区域有百姓生产的蚕丝食盐，每两减税五十文钱。每年所散发的蚕盐，每斗减五十文钱。小绿豆的税，每亩减少三升。城内所征丝税，永远免除。”三日，定州节度使王都来朝廷进见。四日，在近郊打猎。六日，召集从臣在球场打球。八日，许州上奏说：“襄城、叶县按诏令划给汝州管辖，扶沟等县请仍归原来的州。”庄宗同意。十二日，到王莽河射雁。十三日，符习上奏，修筑河堤的民工遇上大雪严寒都逃散了。枢密使郭崇韬上表章辞退兼任的镇官。当时庄宗命李绍斌镇守幽州，因他的威信不够大，想让李嗣源为镇帅，暂且扶助声援李绍斌，调郭崇韬兼管汴州。召郭崇韬议论此事，郭崇韬以表章相答，恳请辞去兼任官。十七日，任宣武军节度使李嗣源为镇州节度使。十八日，任皇子李继潼、李继嵩、李继蟾、李继山尧一并为检校司徒，都还年幼，没出任现职。突厥、渤海国都派使者进贡土产。庄宗到近郊射雁。二十一日，任枢密使郭崇韬为守侍中、监修国史，依前兼枢密使，增加食邑实封。广南刘岩派使者上书信给庄宗，称“大汉国王致书上大唐皇帝”。二十二日，庄宗在郭泊射鸭。二十三日，定州节度使、检校太尉、兼侍中王都进封为开国公，加食邑实封。二十五日，到近郊射雁。工部尚书崔木尼去世，追赠他为右仆射。

　　三月一日，赐给随驾保卫的各军将士赏钱，从二十千到一千不等。二日，振武军节度使、洛京内外蕃汉马步军使朱守殷上报，昨天修月陂堤，在至德宫南边得到一纽玉玺，献上。诏令给百官看，查验玉玺文字，上书“皇帝行宝”四字，方圆八寸，厚二寸，背面有纽结交绕的龙，光亮精妙。朱守殷又在工地得到古文钱四百六十六枚，里面二十六枚上的文字是“得一元宝”，四百四十枚上的文字是“顺天元宝”，献上。四日，寒食节，庄宗与皇后出城到近郊，遥祭代州宗庙。六日，下诏定于三月十七日御驾回洛京。八日，符习报告，黄河堤修好了。

　　十四日，庄宗召见郭崇韬，说：“我想起在德胜寨时，霍彦威、段凝都是我的劲敌，天天与他们格斗，战声相闻，哪会想到二年之内，他们就在我手下做事了。我没有少康、汉光武帝的才能，一旦能重兴基业，实在是由两三位功勋之臣同心辅佐的缘故。我有时睡觉做梦，好像在戚城，思念以前挑战冲锋，虽然劳累，然而高扬旌旗猛击战鼓，更能安慰人心，残败的堡垒荒芜的战壕，依然浮现眼前。我想重访德胜故寨，与你再叙旧事。”郭崇韬说：“这里离澶州不远，陛下想重访战地，更知建立王业的艰难，怎么不好呢！”十五日，御驾从邺宫出发。十七日，到德胜城。登城四望，指点着战斗进行的地方告诉宰臣。渡过黄河南边视察废弃的栅栏旧址，到杨村寨，沿黄河到戚城，摆酒宴作乐而罢。十八日，淮南杨溥派使者上朝进贡。东京副留守张宪上报，各军营家口一千二百人逃亡，因为吃饭艰难的缘故。此时宫苑使王允平、伶人景进为庄宗到处征集宫人，不管是良家妇女还是僻陋小巷里的，有一千多人，车驾不够用，用牛车运，在路上连绵不断。二十六日，御驾到邺州。二十七日，诏令本朝以雍州为西京，洛州为东都，并州为北都。近来以魏州为东京，应依旧以洛京为东都，魏州改为邺都，和北都一起作为次府。

　　四月一日，日食。任租庸副使孔循暂知汴州军州事。四日，淮南杨溥派使者进贡土产。十日，到甘泉亭。十一日，诏令翰林学士承旨卢质复试新及第的进士。租庸使奏说：“现在总是下雨不正常，请下属各道州府，依法祈祷。”庄宗同意。十三日，庄宗与皇后驾临郭崇韬的府第，又驾临左龙武统军朱汉宾的府第。十六日，设耀州为团练州，它的顺义军番号应废除。十八日，庄宗陪皇太后到会节园，顺便驾临李绍荣的府第。十九日，因天旱严重，下诏令河南府迁移府市，造五方龙，召集巫师祈祷。二十五日，任镇州节度使李嗣源兼北面水陆转运使，任徐州节度使李绍真为副使。礼部贡院新及第的进士有四人，其中王澈改为第一，桑维翰为第二，符蒙正为第三，成僚为第四。礼部侍郎裴皞既然没有排斥人才，特加宽容。今后新及第的人，须等到过堂日委托中书门下详细加以复查。陕州报告，树木连着长在一起。二十八日，中书侍郎兼工部尚书、平章事赵光胤逝世，停止上朝三天。

　　五月一日，淮南杨溥进贡端午节用品。六日，皇太妃刘氏死于晋阳，停止上朝五天，庄宗在兴安殿服丧礼。此时皇太后想到晋阳奔丧，百官上表章请留下，才没去。十七日，到龙门广化寺求雨。十八日，黑水、女真都派使者上朝进贡。二十八日，诏令天下被关押的罪人，如没大过错，速令释放。到玄元庙求雨。

　　六月二日，云州报告，去年契丹从碛北回去，鞑靼乘机攻击，鞑靼首领于越族帐从碛北带部族羊马三万来投降，已到南界，现在派人来朝廷报告。三日，白日出现太白星。十一日，京师下雨丰足。从此下大雨，一直到九月，昼夜阴暗，没有晴过，江河泛滥，堤防崩溃，天下都报告说有水灾。十六日，下诏为吴越王钱镠行册封礼，按礼制应该用竹册，而应令有关部门修制玉册。此时郭崇韬执政，认为不可以，枢密承旨段徊支持庄宗，所以有上述诏令。二十五日，下诏说：“关内的各个陵墓，刚因战乱，大多遭挖掘，没有修整。其中的宫殿庙宇法物等，令各奉守陵墓的州府据管内陵墓修缮整复，仍旧在一年四时各依旧例荐飨。每个陵园派陵园附近百姓二十户充任陵户，以备洒扫之事。其中寿陵等十陵，也应一起修理，按数设置陵户。”二十七日，任刑部尚书李琪充昭宗、少帝改卜园陵礼仪使。二十八日，任工部郎中李途为京兆少尹，充修奉诸陵使。三十日，下诏搜集天下私家所有的马，准备收复蜀地。

　　七月六日，因下雨太久，诏令河南府依法求晴。滑州报告，黄河决口。十一日，皇太后在长寿宫去世，庄宗在宫内服丧，把遗令传出宫宣示。十二日，庄宗在长寿宫穿上丧服，百官在长寿宫按次序穿上丧服后在殿前排列安慰庄宗。十四日，宰臣上表章请庄宗听政，没答应；再上表章，下旨说应停止上朝七天。十六日，弘文馆上奏：“请依照《六典》，改弘文馆为崇文馆。”庄宗同意。当时枢密使郭崇韬已故父亲名叫弘，豆卢革迎合郭崇韬的意思，上奏改弘文馆名字。洛水泛涨，冲坏天津桥，用船渡人，每天有翻船落水的。十八日，宰臣百官上表章请庄宗听政，又请恢复正常饮食，共上了三次表章。任刑部尚书李琪充大行皇太后山陵礼仪使，任河南尹张全义充山陵桥道排顿使，任孔谦充监护使。二十一日，河阳、陕州报告，黄河水漫上岸。陕州报告，黄河水上涨二丈二尺，冲坏浮桥，进入城门，居民有被淹死的。二十四日，汴州报告，汴水泛滥，恐怕会淹没城池，在州城东西暂开濠口，引水入古黄河。泽潞报告，自本月一日起下雨，到十九日没停。二十七日，许州、滑州报告，发大水。

　　八月二日，诏令各部门官员，不允许到处上报推荐，如有功劳政绩，只许本部门上报。诏令有关官员，吴越王印玺应该用黄金铸成，上面文字是“吴越国王之印”。七日，庄宗脱下丧服，百官在长寿宫安慰庄宗。八日，客省使李严出使蜀地后回来。起初，庄宗派他到那里买蜀中珍宝玩物，蜀国的法律严峻，不许奇货运入东边各国，允许购买的东西称之为“入草物”。李严弄不到珍宝，回来报告，庄宗大怒说：“东西归入华夏中原竟称为‘入草’，王衍难道就不是入草之人啦！”因此伐蜀的决心更坚定了。邺都大水，御河泛滥。二十三日，河南县令罗贯被长期流放崖州，不久又委托河南府痛打一顿，处死，罪名是管区内桥梁道路不加修理。罗贯被处死，人们都觉得他冤枉。二十四日，山陵礼仪使上奏：“山陵封域之内，先有的坟墓，应令子孙迁葬。按旧例付给费用，无子孙的由官府埋藏。如果是五品以上官的墓，有关官员仍以礼致祭。”庄宗同意。凤翔报告，发大水。二十五日，中书门下上奏：“根据礼仪使状，以及故例，太常少卿议定大行皇太后谥号，太常卿签署定下后，祭告天地宗庙。根据礼文：卑贱的不能撰诔文哀祭尊贵的，儿子不能给母亲赐爵号，大行皇太后一定要在宗庙宣读谥号，是表示受之于祖宗。今大行皇太后的谥号，请太常卿签署定下后，召集百官一起连名于谥状完毕，在太庙里太祖皇帝的庙室宣读，然后派丞郎一人撰写册文，另外定日子，命太尉在西宫灵座前敬上谥册，同一天派官员祭告天地、太微宫、宗庙，和平常告祭仪式一样。”庄宗同意。青州发大水、蝗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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