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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循传


  苏循,父特,陈州刺史。循,咸通中登进士第,累历台阁。昭宗朝,再至礼部尚书。循性阿谀,善承顺苟容,以希进取。昭宗自迁洛之后,梁祖凶势日滋,唐室旧臣,阴怀主辱之愤,名族之胄,往往有违祸不仕者,唯循希旨附会。及梁祖失律于淮南,西屯于寿春,要少帝欲授九锡。朝臣或议是非,循扬言云:“梁王功业显大,历数有归,朝廷速宜揖让。”当时朝士畏梁祖如虎,罔敢违其言者。明年,梁祖逼禅,循为册礼副使。梁祖既受命,宴于元德殿,举酒曰:“朕夹辅日浅,代德未隆,置朕及此者,群公推崇之意也。”杨涉、张文蔚惭惧失对,致谢而已。循与张祎、薛贻矩因盛陈梁祖之德业,应天顺人之美。循自以奉册之劳,旦夕望居宰辅,而敬翔恶其为人,谓梁祖曰:“圣祚维新,宜选端士,以镇风俗。如循等辈,俱无士行,实唐家之鸱枭,当今之狐魅,彼专卖国以取利,不可立维新之朝。”

  初,循子楷,乾宁二年登进士第。中使有奏御者云:“今年进士二十余人,侥幸者半,物论以为不可。”昭宗命学士陆扆、冯渥重试于云韶殿,及格者一十四人。诏云:“苏楷、卢赓等四人,诗句最卑,芜累颇甚,曾无学业,敢窃科名,浼我至公,难从滥进,宜付所司落下,不得再赴举场。”楷以此惭恨,长幸国家之灾。昭宗遇弑,辉王嗣位,国命出于朱氏,楷始得为起居郎。

  柳璨陷害朝臣,衣冠惕息,无敢言者。初,梁祖欲以张廷范为太常卿,裴枢以为不可。柳璨惧梁祖之毒,乃归过于枢,故裴、赵罹白马之祸。楷因附璨,复依廷范。时有司初定昭宗谥号,楷谓廷范曰:“谥者所以表行实,前有司之谥先帝为昭宗,所谓名实不副。司空为乐卿,余忝史职,典章有失,安得不言。”乃上疏曰:“帝王御宇,察理乱以审污隆;祀享配天,资谥号以定升降。故臣下君上,皆不得而私也。先帝睿哲居尊,恭俭垂化,其于善美,孰敢蔽亏。然而否运莫兴,至理犹郁,遂致四方多事,万乘播迁。始则宦竖凶狂,受幽辱于东内;终则嫔嫱悖乱,罹夭阏于中闱。其于易名,宜循考行。有司先定尊谥曰圣穆景文孝皇帝,庙号昭宗,敢言溢美,似异直书。今郊禋有日,祫祭惟时,将期允惬列圣之心,更在详议新庙之称,庶使叶先朝罪己之德,表圣上无私之明。”

  【《旧唐书》云:苏楷目不知书,仅能执笔,其文罗衮作也。】

  太常卿张廷范奏议曰:“昭宗初实彰于圣德,后渐减于休明,致季述幽辱于前,茂贞劫幸于后,虽数拘厄运,亦道失始终。违陵寝于西京,徙兆民于东洛,轫辇辂未逾于寒暑,行大事俄起于宫闱。谨闻执事坚固之谓恭,乱而不损之谓灵,武而不遂之谓庄,在国逢难之谓闵,因事有功之谓襄。今请改谥曰恭灵庄闵皇帝,庙号襄宗。”辉王答诏曰:“勉依所奏,哀咽良深。”楷附会幸灾也如是。

  及梁祖即位于汴,楷自以遭遇千载一时,敬翔深鄙其行。寻有诏云:“苏楷、高贻休、萧闻礼等,人才寝陋,不可尘秽班行,并勒归田里。”循、楷既失所望,惧以前过获罪,乃退归河中依朱友谦。庄宗将即位于魏州,时百官多缺,乃求访本朝衣冠,友谦令赴行台。时张承业未欲庄宗即尊位,诸将宾僚无敢赞成者,及循至,入衙城见府廨即拜,谓之拜殿。时将吏未行蹈舞礼,及循朝谒,即呼万岁舞抃,泣而称臣,庄宗大悦。翼日,又献大笔三十管,曰“画日笔”,庄宗益喜。承业闻之怒,会卢汝弼卒,即令循守本官,代为副使。明年春,循因食蜜雪,伤寒而卒。

  同光二年,赠左仆射,以楷为员外郎。

  天成中,累历使幕,会执政欲纠其驳谥之罪,竟以忧惭而卒。

  ***

  史臣曰:昔武皇之树霸基,庄宗之开帝业,皆旁求多士,用佐丕图。故数君子者,或以书檄敏才,或以搢绅旧族,咸登贵仕,谅亦宜哉!唯苏循赞梁祖之强禅,苏楷驳昭宗之旧谥,士风臣节,岂若是乎!斯盖文苑之豺狼,儒林之荆棘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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