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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室传(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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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阳康王绥,字子都,彭城王权季弟也,初为谏议大夫。泰始元年受封,在位十五年。咸宁五年薨,子虓立焉。 虓字武会,少好学,驰誉,研考经记,清辩,能言论。以宗室选拜散骑常侍,累迁尚书。出为安南将军、都督豫州诸军事、持节,镇许昌,进位征南将军。 河间王颙表立成都王颖为太弟,为王浚所破,挟天子还洛阳。虓与东平王楙、镇东将军周馥等上言曰:“自愍怀被害,皇储不建,委重前相,辄失臣节。是以前年太宰与臣,永惟社稷之贰,不可久空,所以共启成都王颖,以为国副。受重之后,而弗克负荷。‘小人勿用’,而以为腹心。骨肉宜敦,而猜佻荐至,险诐宜远,而谗说殄行。此皆臣等不聪不明,失所宗赖。遂令陛下谬于降授,虽戮臣等,不足以谢天下。今大驾还宫,文武空旷,制度荒破,靡有孑遗,臣等虽劣,足匡王室。而道路之言,谓张方与臣等不同。既惜所在兴异,又以太宰惇德允元,著于具瞻,每当义节,辄为社稷宗盟之先。张方受其指教,为国效节。昔年之举,有死无贰。此即太宰之良将,陛下之忠臣。但以受性强毅,不达变通,遂守前志,已致纷纭。然退思惟,既是其不易之节,且虑事翻之后,为天下所罪,故不即西还耳。原其本事,实无深责。臣闻先代明主,未尝不全护功臣,令福流子孙。自中间以来,陛下功臣初无全者,非独人才皆劣,其于取祸,实由朝廷策之失宜,不相容恕。以一旦之咎,丧其积年之勋,既违《周礼》议功之典,且使天下之人莫敢复为陛下致节者。臣等此言,岂独为一张方,实为社稷远计,欲令功臣长守富贵。臣愚以为宜委太宰以关右之任,一方事重,及自州郡已下,选举授任,一皆仰成。若朝之大事,废兴损益,每辄畴谘。此则二伯述职,周召分陕之义,陛下复行于今时。遣方还郡,令群后申志,时定王室。所加方官,请悉如旧。此则忠臣义士有劝,功臣必全矣。司徒戎,异姓之贤;司空越,公族之望,并忠国爱主,小心翼翼,宜干机事,委以朝政。安北将军王浚佐命之胤,率身履道,忠亮清正,远近所推。如今日之大举,实有定社稷之勋,此是臣等所以叹息归高也。浚宜特崇重之,以副群望,遂抚幽朔,长为北藩。臣等竭力扞城,藩屏皇家,陛下垂拱,而四海自正。则四祖之业,必隆于今,日月之晖,昧而复曜。乞垂三思,察臣所言。又可以臣表西示太宰。” 又表曰:“成都王失道,为奸邪所误,论王之身,不宜深责。且先帝遗体,陛下群弟,自元康以来,罪戮相等,实海内所为匈匈,而臣等所以痛心。今废成都,更封一邑,宜其必许。若废黜寻有祸害,既伤陛下矜慈之恩,又令远近恒谓公族无复骨肉之情,此实臣等内省悲惭,无颜于四海也。乞陛下察臣忠款。”于是虓先率众自许屯于荥阳。 会惠帝西迁,虓与从兄平昌公模、长史冯嵩等刑白马喢血而盟,推东海王越为盟主,虓都督河北诸军事、骠骑将军、持节,领豫州刺史。刘乔不受越等节度,乘虚破许。虓自拔渡河,王浚表虓领翼州刺史,资以兵马。虓入翼州发兵,又南济河,破乔等。河间王颙闻乔败,斩张方,传首于越。越与虓西迎帝,而颙出奔。于是奉天子还都,拜虓为司徒。永兴三年暴疾薨,时年三十七。无子,养模子黎为嗣,黎随模就国,于长安遇害。 *** 济南惠王遂,字子伯,宣帝弟魏鸿胪丞恂之子也。仕魏关内侯,进封平昌亭侯,历典军郎将。景元二年,转封武城乡侯、督邺城守诸军事、北中郎将。五等建,封祝阿伯,累迁冠军将军。武帝受禅,封济南王。泰始二年薨。二子:耽、缉。耽嗣立,咸宁三年徙为中山王。是年薨,无子,缉继。成都王颖以缉为建威将军,与石熙等率众距王浚,没于阵,薨。无子,国除。 后遂之曾孙勋字伟长,年十余岁,愍帝末,长安陷,刘曜将令狐泥养为子。及壮,便弓马,能左右射,咸和六年,自关右还,自列云“是大长秋恂之玄孙,冠军将军济南惠王遂之曾孙,略阳太守瓘之子”,遂拜谒者仆射,以勇闻。 庾翼之镇襄阳,以梁州刺史援桓宣卒,请勋代之。初屯西城,退守武当。时石季龙死,中国乱,雍州诸豪帅驰告勋。勋率众出骆谷,壁于悬钩,去长安二百里,遣部将刘焕攻长安,又拔贺城。于是关中皆杀季龙太守令长以应勋。勋兵少,未能自固,复还梁州。永和中,张琚据陇东,遣使召勋,勋复入长安。初,京兆人杜洪以豪族陵琚,琚以勇侠侮洪,洪知勋惮琚兵强,因说勋曰;“不杀张琚,关中非国家有也。”勋乃伪请琚,于坐杀之。琚弟走池阳,合众攻勋,频战不利,请和,归梁州。后桓温伐关中,命勋出子午道,而为苻雄所败,退屯于女娲堡。 俄迁征虏将军,监关中军事,领西戎校尉,赐爵通吉亭侯。为政暴酷,至于治中别驾及州之豪右,言语忤意,即于坐枭斩之,或引弓自射。西土患其凶虐。在州常怀据蜀,有僣伪之意。桓温闻之,务相绥怀,以其子康为汉中太守。勋逆谋巳成,惮益州刺史周抚,未发。及抚卒,遂拥众人剑阁。梁州别驾雍端、西戎司马隗粹并切谏,勋皆诛之,自号梁益二州牧、成都王。桓温遣朱序讨勋,勋兵溃,为序所获,及息陇子、长史梁惮、司马金壹等送于温,并斩之,传首京师。 *** 谯刚王逊,字子悌,宣帝弟魏中郎进之子也。仕魏关内侯,改封城阳亭侯,参镇东军事,拜轻车将军、羽林左监。五等建,徙封泾阳男。武帝受禅,封谯王,邑四千四百户。泰始二年薨。二子:随、承。定王随立。薨,子邃立,没于石勒,元帝以承嗣逊。 闵王承字敬才,少笃厚有志行。拜奉车都尉、奉朝请,稍迁广威将军、安夷护军,镇安定。从惠帝还洛阳,拜游击将军。永嘉中,天下渐乱,间行依征南将军山简,会简卒,进至武昌。元帝初镇扬州,承归建康,补军谘祭酒。愍帝征为龙骧将军,不行。元帝为晋王,承制更封承为谯王。太兴初,拜屯骑校尉,加辅国将军,领左军将军。 承居官俭约,家无别室。寻加散骑常侍,辅国、左军如故。王敦有无君之心,表疏轻慢。帝夜召承,以敦表示之,曰:“王敦顷年位任足矣,而所求不已,言至于此,将若之何?”承曰:“陛下不早裁之,难将作矣。”帝欲树藩屏,会敦表以宣城内史沈充为湘州,帝谓承曰:“湘州南楚险固,在上流之要,控三州之会,是用武之国也。今以叔父居之,何如?”承曰:“臣幸托末属,身当宿卫,未有驱驰之劳,频受过厚之遇,夙夜自厉,思报天德。君之所命,惟力是视,敢有辞焉!然湘州蜀寇之余,人物凋尽,若上凭天威,得之所莅,比及三年,请从戎役。若未及此,虽复灰身,亦无益也。”于是诏曰:“夫王者体天理物,非群才不足济其务。外建贤哲,以树风声,内睦亲亲,以广藩屏。是以太公封齐,伯禽居鲁,此先王之令典,古今之通义也。我晋开基,列国相望,乃授琅邪武王,镇统东夏;汝南文成,总一淮许;扶风、梁王,迭据关右;爰暨东嬴,作司并州。今公族虽寡,不逮曩时,岂得替旧章乎!散骑常侍、左将军、谯王承贞素款亮,志存忠恪,便蕃左右,恭肃弥著。今以承监湘州诸军事、南中郎将、湘州刺史。” 初,刘隗以王敦威权太盛,终不可制,劝帝出诸心腹,以镇方隅。故先以承为湘州,续用隗及戴若思等,并为州牧。承行达武昌,释戎备见王敦。敦与之宴,欲观其意,谓承曰:“大王雅素佳士,恐非将帅才也。”承曰:“公未见知耳,铅刀岂不能一割乎!”承以敦欲测其情,故发此言。敦果谓钱凤曰:“彼不知惧而学壮语,此之不武,何能为也。”听承之镇。时湘土荒残,公私困弊,承躬自俭约,乘苇茭车,而倾心绥抚,甚有能名。敦恐其为己患,诈称北伐,悉召承境内船乘。承知其奸计,分半与之。 敦寻构难,遣参军桓罴说承,以刘隗专宠,今便讨击,请承以为军司,以军期上道。承叹曰:“吾其死矣!地荒人鲜,势孤援绝。赴君难,忠也;死王事,义也。惟忠与义,夫复何求!”便欲唱义,而众心疑惑。承曰:“吾受国恩,义无有贰。”府长史虞悝慷慨有志节,谓承曰:“王敦居分陕之任,而一旦作逆,天地所不容,人神所痛疾。大王宗室藩屏,宁可从其伪邪!便宜电奋,存亡以之。”于是与悝及弟前丞相掾望、建昌太守长沙王循、衡阳太守淮陵刘翼等共盟誓,囚桓罴,驰檄湘州,指期至巴陵。零陵太守尹奉首同义谋,出军营阳,于是一州之内,皆同义举。乃使虞望讨诸不服,斩湘东太守郑澹。澹,敦姊夫也。 敦遣南蛮校尉魏乂、将军李恒、田嵩等甲卒二万以攻承。承且战且守,待救于尹奉、虞望,而城池不固,人情震恐。或劝承南投陶侃,又云可退据零桂。承曰:“吾举义众,志在死节,宁偷生苟免,为奔败之将乎!事之不济,其令百姓知吾心耳。” 初,安南将军甘卓与承书,劝使固守,当以兵出沔口,断敦归路,则湘围自解。承答书曰:“季思足下:劳于王事。天纲暂圮,中原丘墟。四海义士,方谋克复,中兴江左,草创始尔,岂图恶逆萌自宠臣。吾以暗短,托宗皇属。仰豫密命,作镇南夏,亲奉中诏,成规在心。伯仁诸贤,扼腕歧路,至止尚浅,凡百茫然。豺狼易惊,遂肆丑毒,闻知骇踊,神气冲越。子来之义,人思自百,不命而至,众过数千。诚足以决一旦之机。摅山海之愤矣。然迫于仓卒,舟楫未备,魏乂、李恒,寻见围逼,是故事与意违,志力未展。猥辱来使,深同大趣;嘉谋英算,发自深衷。执读周复,欣无以量。足下若能卷甲电赴,犹或有济,若其狐疑,求我枯鱼之肆矣。兵闻拙速,未睹工迟。季思足下,勉之勉之!书不尽意,绝笔而已。” 卓军次䐗口,闻王师败绩,停师不进,乂等攻战日逼,敦又送所得台中人书疏,令乂射以示承。城内知朝廷不守,莫不怅惋。刘翼战死,相持百余日,城遂没。乂槛送承荆州,刺史王暠承敦旨于道中害之,时年五十九。敦平,诏赠车骑将军。子无忌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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