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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秀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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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秀,字季彦,河东闻喜人也。祖茂,汉尚书令。父潜,魏尚书令。秀少好学,有风操,八岁能属文。叔父徽有盛名,宾客甚众。秀年十余岁,有诣徽者,出则过秀。然秀母贱,嫡母宣氏不之礼,尝使进馔于客,见者皆为之起。秀母曰:“微贱如此,当应为小儿故也。”宣氏知之,后遂止。时人为之语曰:“后进领袖有裴秀。” 渡辽将军毌丘俭尝荐秀于大将军曹爽,曰:“生而岐嶷,长蹈自然,玄静守真,性入道奥;博学强记,无文不该;孝友著于乡党,高声闻于远近。诚宜弼佐谟明,助和鼎味,毗赞大府,光昭盛化。非徒子奇、甘罗之俦,兼包颜、冉、游、夏之美。”爽乃辟为掾,袭父爵清阳亭侯,迁黄门侍郎。爽诛,以故吏免。顷之,为廷尉正,历文帝安东及卫将军司马,军国之政,多见信纳。迁散骑常侍。 帝之讨诸葛诞也,秀与尚书仆射陈泰、黄门侍郎钟会以行台从,豫参谋略。及诞平,转尚书,进封鲁阳乡侯,增邑千户。常道乡公立,以豫议定策,进爵县侯,增邑七百户,迁尚书仆射。魏咸熙初,厘革宪司。时荀顗定礼仪,贾充正法律,而秀改官制焉。秀议五等之爵,自骑督已上六百余人皆封。于是秀封济川侯,地方六十里,邑千四百户,以高苑县济川墟为侯国。 初,文帝未定嗣,而属意舞阳侯攸。武帝惧不得立,问秀曰:“人有相否?”因以奇表示之。秀后言于文帝曰:“中抚军人望既茂,天表如此,固非人臣之相也。”由是世子乃定。武帝既即王位,拜尚书令、右光禄大夫,与御史大夫王沈、卫将军贾充俱开府,加给事中。及帝受禅,加左光禄大夫,封钜鹿郡公,邑三千户。 时安远护军郝诩与故人书云:“与尚书令裴秀相知,望其为益。”有司奏免秀官,诏曰:“不能使人之不加诸我,此古人所难。交关人事,诩之罪耳,岂尚书令能防乎!其勿有所问。”司隶校尉李憙复上言,骑都尉刘尚为尚书令裴秀占官稻田,求禁止秀。诏又以秀干翼朝政,有勋绩于王室,不可以小疵掩大德,使推正尚罪而解秀禁止焉。 久之,诏曰:“夫三司之任,以翼宣皇极,弼成王事者也。故经国论道,赖之明喆,苟非其人,官不虚备。尚书令、左光禄大夫裴秀,雅量弘博,思心通远,先帝登庸,赞事前朝。朕受明命,光佐大业,勋德茂著,配踪元凯。宜正位居体,以康庶绩。其以秀为司空。” 秀儒学洽闻,且留心政事,当禅代之际,总纳言之要,其所裁当,礼无违者。又以职在地官,以《禹贡》山川地名,从来久远,多有变易。后世说者或强牵引,渐以暗昧。于是甄摘旧文,疑者则阙,古有名而今无者,皆随事注列,作《禹贡地域图》十八篇,奏之,藏于秘府。其序曰: 图书之设,由来尚矣。自古立象垂制,而赖其用。三代置其官,国史掌厥职。暨汉屠咸阳,丞相萧何尽收秦之图籍。今秘书既无古之地图,又无萧何所得,惟有汉氏《舆地》及《括地》诸杂图。各不设分率,又不考正准望,亦不备载名山大川。虽有粗形,皆不精审,不可依据。或荒外迂诞之言,不合事实,于义无取。 大晋龙兴,混一六合,以清宇宙,始于庸蜀,冞入其岨。文皇帝乃命有司,撰访吴蜀地图。蜀土既定,六军所经,地域远近,山川险易,征路迂直,校验图记,罔或有差。今上考《禹贡》山海川流,原隰陂泽,古之九州,及今之十六州,郡国县邑,疆界乡陬,及古国盟会旧名,水陆径路,为地图十八篇。 制图之体有六焉。一曰分率,所以辨广轮之度也。二曰准望,所以正彼此之体也。三曰道里,所以定所由之数也。四曰高下,五曰方邪,六曰迂直,此三者各因地而制宜,所以校夷险之异也。有图象而无分率,则无以审远近之差;有分率而无准望,虽得之于一隅,必失之于他方;有准望而无道里,则施于山海绝隔之地,不能以相通;有道里而无高下、方邪、迂直之校,则径路之数必与远近之实相违,失准望之正矣,故以此六者参而考之。然远近之实定于分率,彼此之实定于道里,度数之实定于高下、方邪、迂直之算。故虽有峻山钜海之隔,绝域殊方之迥,登降诡曲之因,皆可得举而定者。准望之法既正,则曲直远近无所隐其形也。 秀创制朝仪,广陈刑政,朝廷多遵用之,以为故事。在位四载,为当世名公。服寒食散,当饮热酒而饮冷酒,泰始七年薨,时年四十八。诏曰:“司空经德履哲,体蹈儒雅,佐命翼世,勋业弘茂。方将宣献敷制,为世宗范,不幸薨殂,朕甚痛之。其赐秘器、朝服一具、衣一袭、钱三十万、布百匹。谥曰元。” 初,秀以尚书三十六曹统事准例不明,宜使诸卿任职,未及奏而薨。其友人料其书记,得表草言平吴之事,其词曰:“孙皓酷虐,不及圣明御世兼弱攻昧,使遗子孙,将遂不能臣;时有否泰,非万安之势也。臣昔虽已屡言,未有成旨。今既疾笃不起,谨重尸启。愿陛下时共施用。”乃封以上闻。诏报曰:“司空薨,痛悼不能去心。又得表草,虽在危困,不忘王室,尽忠忧国。省益伤切,辄当与诸贤共论也。” 咸宁初,与石苞等并为王公,配享庙庭。有二子:浚、頠。浚嗣位,至散骑常侍,早卒。浚庶子憬不惠,别封高阳亭侯,以浚少弟頠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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