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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宗浩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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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族宗浩,字师孟,本名老,照祖四世孙,太保兼都元帅汉国公昂之子也。 贞元中,为海陵庶人入殿小底。世宗即位辽阳,昂遣宗浩驰贺。世宗见之喜,命充符宝祗候。 大定二年冬,昂以都元帅置幕山东,宗浩领万户从行,仍授山东东路兵马都总管判官。丁父忧,起复,承袭因闵斡鲁浑猛安,授河南府判官。以母丧解,服阕,授同知陕州防御使事。察廉能第一等,进官一阶,升同知彰化军节度使事,累迁同签枢密院事,改曷苏馆节度使。 世宗谓宰臣曰:“宗浩有才干,可及者无几。” 二十三年,征为大理卿,逾年授山东路统军使,兼知益都府事。陛辞,世宗谕之曰:“卿年尚少,以卿近属,有治迹,故以此授卿,宜体朕意。”因赐金带遣之。 二十六年,为赐宋主赵甗生日使。还,授刑部尚书,俄拜参知政事。 章宗即位,出为北京留守,三转同判大睦亲府事。北方有警,命宗浩佩金虎符驻泰州便宜从事。朝廷发上京等路军万人以戍。宗浩以粮储未备,且度敌未敢动,遂分其军就食隆、肇间。是冬,果无警。北部广吉剌者尤桀骜,屡胁诸部入塞。宗浩请乘其春暮马弱击之。时阻珝亦叛,内族襄行省事于北京,诏议其事。襄以谓若攻破广吉剌,则阻珝无东顾忧,不若留之,以牵其势。宗浩奏:“国家以堂堂之势,不能扫灭小部,顾欲藉彼为捍乎?臣请先破广吉剌,然后提兵北灭阻珝。” 章再上,从之。 诏谕宗浩曰:“将征北部,固卿之诚,更宜加意,毋致后悔。”宗浩觇知合底忻与婆速火等相结,广吉剌之势必分,彼既畏我见讨,而复掣肘仇敌,则理必求降,可呼致也。因遣主簿撒领军二百为先锋,戒之曰:“若广吉剌降,可就征其兵以图合底忻,仍侦余部所在,速使来报,大军当进,与汝击破之必矣。”合底忻者,与山只昆皆北方别部,恃强中立,无所羁属,往来阻珝、广吉剌间,连岁扰边,皆二部为之也。撒入敌境,广吉剌果降,遂征其兵万四千骑,驰报以待。 宗浩北进,命人赍三十日粮,报撒会于移米河共击敌,而所遣人误入婆速火部,由是东军失期。宗浩前军至忒里葛山,遇山只昆所统石鲁、浑滩两部,击走之,斩首千二百级,俘生口车畜甚众。进至呼歇水,敌势大蹙,于是合底忻部长白古带、山只昆部长胡必剌及婆速火所遣和火者皆乞降。宗浩承诏,谕而释之。胡必剌因言,所部迪列土近在移米河不肯偕降,乞讨之。乃移军趋移米,与迪列土遇,击之,斩首三百级,赴水死者十四五,获牛羊万二千,车帐称是。合底忻等恐大军至,西渡移米,弃辎重遁去。撒与广吉剌部长忒里虎追蹑及之,于窊里不水纵击大破之。婆速火九部斩首、溺水死者四千五百余人,获驼马牛羊不可胜计。军还,婆速火乞内属,并请置吏。上优诏褒谕,迁光禄大夫,以所获马六千置牧以处之。 明年,宴赐东北部,寻拜枢密使,封荣国公。初,朝廷置东北路招讨司泰州,去境三百里,每敌入,比出兵追袭,敌已遁去。至是,宗浩奏徙之金山,以据要害,设副招讨二员,分置左右,由是敌不敢犯。 会中都、山东、河北屯驻军人地土不赡,官田多为民所冒占,命宗浩行省事,诣诸道括籍,凡得地三十余万顷。还,坐以倡女自随,为宪司所纠,出知真定府事。徙西京留守,复为枢密使,进拜尚书右丞相,超授崇进。时惩北边不宁,议筑壕垒以备守戍,廷臣多异同。平章政事张万公力言其不可,宗浩独谓便,乃命宗浩行省事,以督其役。功毕,上赐诏褒赉甚厚。撒里部长陀括里入塞,宗浩以兵追蹑,与仆散揆军合击之,杀获甚众,敌遁去。诏征还,入见,优诏奖谕,躐迁仪同三司,赐玉束带一、金器百两、重币二十端,进拜左丞相。 宋人畔盟,王师南伐,会平章政事揆病,乃命宗浩兼都元帅往督进讨。宗浩驰至汴,大张兵势,亲赴襄阳巡师而还。宋人大惧,乃命知枢密院事张岩以书乞和。宗浩以辞旨未顺却之,仍谕以称臣、割地、缚送元谋奸臣等事。岩复遣方信孺赍其主赵扩誓稿来,且言扩并发三使,将贺天寿节及通谢,仍报其祖母谢氏殂,致书于都元帅宗浩曰: 方信孺还,远贻报翰及所承钧旨,仰见以生灵休息为重,曲示包容矜轸之意。闻命踊跃,私窃自喜,即具奏闻,备述大金皇帝天覆地载之仁,与都元帅海涵春育之德。旋奉上旨,亟遣信使通谢宸庭,仍先令信孺再诣行省,以请定议。区区之愚,实恃高明,必蒙洞照,重布本末,幸垂听焉。 兵端之开,虽本朝失于轻信,然痛罪奸臣之蔽欺,亦不为不早。自去岁五月,编窜邓友龙,六月又诛苏师旦等。是时大国尚未尝一出兵也,本朝即捐已得之泗州,诸军屯于境外者尽令彻戍而南,悔艾之诚,于兹可见。惟是名分之谕,今昔事殊,本朝皇帝本无佳兵之意,况关系至重,又岂臣子之所敢言? 江外之地,恃为屏蔽,傥如来谕,何以为国?大朝所当念察。至于首事人邓友龙等误国之罪,固无所逃,若使执缚以送,是本朝不得自致其罚于臣下。所有岁币,前书已增大定所减之数,此在上国,初何足以为重轻,特欲藉手以见谢过之实。傥上国谅此至情,物之多寡,必不深计。矧惟兵兴以来,连岁创残,赋入屡蠲,若又重取于民,岂基元元无穷之困,窃计大朝亦必有所不忍也。于通谢礼币之外,别致微诚,庶几以此易彼。 其归投之人,皆雀鼠偷生,一时窜匿,往往不知存亡,本朝既无所用,岂以去来为意。当隆兴时,固有大朝名族贵将南来者,洎和议之定,亦尝约各不取索,况兹琐琐,诚何足云。傥大朝必欲追求,尚容拘刷。至如泗州等处驱掠人,悉当护送归业。 夫缔新好者不念旧恶,成大功者不较小利。欲望力赐开陈,捐弃前过,阔略他事,玉帛交驰,欢好如初,海内宁谧,长无军兵之事。功烈昭宣,德泽洋溢,鼎彝所纪,方册所载,垂之万世,岂有既乎!重惟大金皇帝诞节将临,礼当修贺,兼之本国多故,又言合遣人使,接续津发,已具公移,企望取接。伏冀鉴其至再至三有加无已之诚,亟践请盟之诺,即底于成,感戴恩德永永无极。誓书副本虑往复迁延,就以录呈。 初,信孺之来,自以和议遂成,辄自称通谢使所参议官。大定中,宋人乞和,以王抃为通问使所参议官,信孺援以为例。宗浩怒其轻妄,囚之以闻。朝廷亦以其为行人而不能孚两国之情,将留之,遣使问宗浩。宗浩曰:“今信孺事既未集,自知还必得罪,拘之适使他日有以藉口。不若数其恌易,而释遣之使归,自穷无辞以白其国人,则扩、侂胄必择谨厚者来矣。”于是遣之,而复张岩书曰: 方信孺重以书来,详味其辞,于请和之意虽若婉逊,而所画之事犹未悉从,惟言当还泗州等驱掠而已。至于责贡币,则欲以旧数为增,追叛亡,则欲以横恩为例,而称臣、割地、缚送奸臣三事,则并饰虚说,弗肯如约。岂以为朝廷过求有不可从,将度德量力,足以背城借一,与我军角一日胜负者哉?既不能强,又不能弱,不深思熟虑以计将来之利害,徒以不情之语形于尺牍而勤邮传,何也? 兵者凶器,佳之不祥,然圣人不得已而用之,故三皇、五帝所不能免。夫岂不以生灵为念,盖犯顺负义有不可恕者。乃者彼国犯盟,侵我疆埸,帅府奉命征讨,虽未及出师,姑以逐处戍兵,随宜捍御,所向摧破,莫之敢当,执俘折馘,不可胜计,余众震慑靡然奔溃。是以所侵疆土,旋即底平,爰及泗州,亦不劳而复。今乃自谓捐其已得,敛军彻戍,以为悔过之效,是岂诚实之言!据陕西宣抚司申报,今夏宋人犯边者十余次,并为我军击退,枭斩捕获,盖以亿计。夫以悔艾罪咎,移书往来丐和之间,乃暗遣贼徒突我守圉,冀乘其不虞,以徼幸毫末,然则所为来请和者,理安在哉! 其言名分之谕,今昔事殊者,盖与大定之事固殊矣。本朝之于宋国,恩深德厚,莫可殚述,皇统谢章,可概见也。至于世宗皇帝俯就和好,三十年间恩泽之渥,夫岂可忘?江表旧臣于我,大定之初,以失在正隆,致南服不定,故特施大惠,易为侄国,以镇抚之。今以小犯大,曲在于彼,既以绝大定之好,则复旧称臣,于理为宜。若为非臣子所敢言,在皇统时何故敢言而今独不敢,是又诚然乎哉!又谓江外之地将为屏蔽,割之则无以为国。夫藩篱之固,当守信义,如不务此,虽长江之险,亦不可恃,区区两淮之地,何足屏蔽而为国哉!昔江左六朝之时,淮南屡尝属中国矣。至后周显德间,南唐李景献庐、舒、蕲、黄,画江为界,是亦皆能为国。既有如此故实,则割地之事,亦奚不可! 自我师出疆,所下州军县镇已为我有,未下者即当割而献之。今方信孺赍到誓书,乃云疆界并依大国皇统、彼之隆兴年已画为定,若是则既不言割彼之地,又翻欲得我之已有者,岂理也哉!又来书云通谢礼币之外,别备钱一百万贯,折金银各三万两,专以塞再增币之责,又云岁币添五万两疋,其言无可准。况和议未定,辄前具载约,拟为誓书,又直报通谢等三番人使,其自专如是,岂协礼体。此方信孺以求成自任,臆度上国,谓如此径往,则事必可集,轻渎诳绐,理不可容。 寻具奏闻,钦奉圣训:“昔宣、靖之际,弃信背盟,我师问罪,尝割三镇以乞和。今既无故兴兵,蔑弃信誓,虽尽献江、淮之地,犹不足以自赎。况彼国尝自言,叔父侄子与君臣父子略不相远,如能依应称臣,即许以江、淮之间取中为界。如欲世为子国,即当尽割淮南,直以大江为界。陕西边面并以大军已占为定据。元谋奸臣必使缚送,缘彼恳欲自致其罚,可令函首以献。外岁币虽添五万两疋,止是复皇统旧额而已,安得为增?可令更添五万两疋,以表悔谢之实。向汴阳乞和时尝进赏军之物,金五百万两、银五千万、表段里绢各一百万、牛马骡各一万、驼一千、书五监。今即江表一隅之地。与昔不同,特加矜悯,止令量输银一千万两以充犒军之用。方信孺言语反复不足取信,如李大性、朱致知、李璧、吴琯辈似乎忠实,可遣诣军前禀议。据方信孺诡诈之罪,过于胡昉,然自古兵交,使人容在其间,姑放令回报。” 伏遇主上圣德宽裕光大,天覆地容,包荒宥罪,其可不钦承以仰副仁恩之厚!傥犹有所稽违,则和好之事,勿复冀也。夫宋国之安危存亡,将系于此,更期审虑,无贻后悔! 泰和七年九月,薨于汴。 其后宋人竟请以叔为伯,增岁币,备犒军银,函奸臣韩侂胄、苏师旦首以献而乞盟焉。讣闻,上震悼,辍朝,命其子宿直将军天下奴奔赴丧所,仍命葬毕持绘像至都,将亲临奠。以南京副留守张岩叟为敕祭兼发引使,莒州刺史女奚列孛葛速为敕葬使,仍摘军前武士及旗鼓笛角各五十人,外随行亲属官员亲军送至葬所,赙赠甚厚。谥曰通敏。 *** 赞曰:金自宗弼渡江而还,既而画淮为界。厥后海陵咈众举兵,国用虚耗,上下离心,内难先作。故世宗之初,章宗之末,有事于南,皆非得已,而详问之使每先发焉。侂胄狂谋误国,动非其时,取败宜也。揆、宗浩虽师出辄捷,而行成之使,不拒其来。仪币书辞,抑扬增损之际,有可藉口,即许其平矣。函首之事,宋人亦欲因是以自除其祸耳。虽然,揆、宗浩常胜之家,史乂搭骁勇之将,三人相继而死,和议亦成,天意盖已休息南北之人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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