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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宗朝市易务免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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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宁五年三月丙午,诏曰:“天下商旅物货至京,多为兼并之家所困。宜出内藏库钱帛,选官于京师置市易务。”先是,有魏继宗者,自称草泽,上言:“京师百货所居,市无常价,贵贱相倾,富能夺、贫能与,乃可以为天下。”于是中书奏在京市易务监官二、提举官一、勾当公事官一,许召在京诸行铺牙人充本务行人、牙人,内行人令供通己所有,或借他人产业金银充抵当,五人以上充一保。遇有客人物货出卖不行愿卖入官者,许至务中投卖,勾行人、牙人与客人平其价,据行人所要物数,先支官钱买之。如愿折博入官物者亦听,以抵当物力多少,许令均分赊请相度,立一限或两限送纳价钱,若半年纳,即出息一分;一年纳,即出息二分。以上并不得抑勒。若非行人见要物,而实可以收蓄变转,亦委官司折博收买,随时估出卖,不得过取利息。其三司诸司库务,年计物若比在外科买省官私烦费,即亦一就收买,故降是诏。赞善大夫、户部判官吕嘉问提举在京市易务,仍赐内藏库钱一百万缗为市易本钱,其余合用交钞及折博物,令三司应副。 四月丙子。先是,三司起请市易十三条,其一云:“兼并之家,较固取利,有害新法,令市易务觉察,申三司按置以法。”御批减去此条,余悉可之。御史刘孝孙言:“于此见陛十宽仁优民之至。”王安石曰:“孝孙称颂此事以为圣政,臣愚窃谓此乃是圣政之阙。”上曰:“若但设法倾之,即兼并,自不能为害。”安石曰:“若不敢明立法令,但设法相倾,即是纸铺孙家所为。” 陈瓘论曰:吕嘉问请于律外别立市易较固一条,神考圣训以为已有律,不须立条。其时刘孝孙称颂圣训曰:“此仁厚爱民之意也。”安石奏曰:“孝孙之计非也,此事正是圣政之阙。陛下不欲行此兼并,所以窥见陛下于权制豪强有所不敢,故内连近习,外惑言事官,使之腾口也。”臣窃谓神考不欲于律外立较固之条,可谓仁厚爱民之意。刘孝孙将顺圣美,不为过也。《日录》之内,但为显扬,嘉问故不以御批为是,不以孝孙为然。于是造神考之言曰:“若设法倾之,则兼并不能为害。”又撰对上之言曰:“若不能明立法制,但设法相倾,即是纸铺孙家所为。”纸铺孙家为,是百姓制百姓不得,故止如此,岂有为天下主,乃只如孙家纸铺所为?何以谓之人主?呜呼!“设法相倾”之语谓之不诬,可乎?“紙铺孙家”之语谓之不诋,可乎?神考爱民守法,而指为阙政,力主嘉问,遂至于侮薄君父,不亦悖乎? 七月壬午,诏以榷货务为市易西务下界,市易务为东务上界。辛卯,诏在京商税务、杂买场、杂买务并隶提举市易务。 闰七月。先是,上批付王安石:“闻市易买卖极苛细,市人藉藉怨谤,以为官司浸淫,尽收天下之货,自作经营。可指挥,令只依魏继宗元擘画施行。”于是安石留身白上曰:“陛下所闻,必有事实,乞宣示。”上曰:“闻榷货卖冰,致民卖雪,都不售。”安石曰:“卖冰乃西园苑,非市易务。”上曰:“又闻卖梳朴即梳朴贵,卖脂麻即脂麻贵。”安石曰:“若买即致物贵,即诸物当尽贵,何故脂麻独贵?”上曰:“或云吕嘉问少年不练事,所置勾当人尽奸猾,嘉问不检察。”安石曰:“嘉问所置勾当人,如沈可道、孙用勤,若不收置务中,即必首为兼并害法。今置之务中,所谓御得其道,狙诈咸作使是也。”上曰:“又闻立赏钱捉人,不来市易司买卖?”安石曰:“此事尤可知其妄。吕嘉问连日或数日辄一至臣处为事,初臣要见施行次第,若有榜如此,臣无容不知。果有此事,则是臣欲以聚敛误陛下。陛下当知臣素行,若臣不如此,即无缘有此事。”上曰:“卿固不如此,但恐所使令未体朝廷意,更须审察。”安石曰:“此事皆有迹,容臣根究勘会,以具闻奏。” 十一月丁巳,上谓王安石曰:“市易卖果实审有之,即大烦细,令罢之,如何?”安石曰:“市易司但以细民上为官私利买所困,下为兼并取息所苦,自投状乞借官钱,出息行仓法,供纳官果实。自立法以来,贩者比旧皆即得见钱,行人比旧官司兼并所费,十减八九,宫中又得好果实供应,此皆逐人所供状,及案验,事实如此。陛下谓其繁细,有伤国体,臣愚窃谓不然。今设官监酒,一升亦卖;设官监商税,一钱亦税,岂非细碎?又不以为非者,习见故也。臣以为酒税法如此,不为非义。何则?且三代之法固已如此,周官固已征商,然不云须几钱以上乃征之。泉府之法,物货之不善,货之滞于民用者,以其价买之,以待买者,亦不言几钱以上乃买。又珍异有滞者,敛而入于膳府,供王膳,乃取市物之滞者。周公制法如此,不以烦碎为耻者,细大并举,乃为正体。但尊者任其大,卑者务其细,此先王之法,乃天地自然之理。如人一身,视听食息,皆在元首。至欲搔痒,则须爪甲,小大所在不同,然亦不可阙。天地生万物,一草之细,亦皆有理。今为政,但当论所立法有害于人物与否,不当以其细而废也。”上笑,且曰:“买得果实,诚比旧极佳,行人亦极便,但行人皆贫弊,宜与除放息钱。”安石曰:“行人比旧,已各苏息,可以存活,何须除放息钱?若行人已苏息,比旧侵刻之苦已十去八九,更须除放息钱,即见今商税所取,不择贫富,固有至贫之人,尚为税务所困,亦合为之蠲除,彼何独蠲除此?今诸司吏禄极有不足,乃令乞觅为生,不乞觅不能自存,乞觅又犯刑法。若除放息钱,何如以所收息钱增此辈禄?”明日,进呈内东门及诸殿吏人名数,白上曰:“从来诸司,皆取赂于果子行人。今行人岁入市易务息钱几至万缗,欲与此辈增禄。”上曰:“诸殿无事,惟内东门司事繁,当与增禄。”安石曰:“如入内内侍省吏人,亦当与增禄,盖自修宗室条制,所减货赂甚多故也云云。”又录廛人泉府事白上曰:“此周公所为也。”上曰:“周公事未能行者岂少?”安石曰:“固有未能行者,若行之,则便于公私,不知有何不可?而乃变易,以从流俗。所见十二月乙亥朔诏,罢诸路上供科买,以提举在京市易务言上供荐席、黄芦之类六十色,凡非余州,不胜科扰,乞计钱数,从本务召入承揽,以便民也。” 六年正月己酉,中书言:“欲以市易务上、下界商税税翰林图画院,杂买务、杂卖场、诸宫观真仪法从、南郊、太庙、家事、府司、检详等库、都亭、怀远驿、三粮料院、内军器五库隶都大提举诸司库务。”上批:“内军器五库,官物储积,多在宫禁,及收内降物,兼自有提举、提点官,可不隶提举诸司库务。”余从之。辛亥,枢密使文彦博言:“近臣言市易司遣官监卖果实,有损国体,敛民怨,乞寝罢。至今涉旬,未闻施行。凡衣冠之家罔利于市,搢绅清议尚所不容,岂有堂堂大国,皇皇求利,而不为物议所非者乎?”王安石白上曰:“陛下近岁放百姓贷粮至二百万,支十斗全粮大军,一岁增费,亦计数十万缗,以至添选人俸、增吏禄、给押纲使臣所费,又亦百万缗。天下愚智,孰不以此知陛下不殖货利?岂有所费如此,而乃于果实收数千缗息,以规利者?直以细民久困于宫中须索,又为兼并所苦,故为立法耳。”彦博所言,遂寝不报。 二月丙子,龙图阁直学士、给事中张焘提举在京诸司库务。 七年正月癸亥,遣三司勾当公事李杞相度成都府置市易务利害。先已遣蒲宗闵、沈逵,今复遣杞。其后,上与辅臣论及市易,冯京曰:“曩时西川因榷买物,致王小波之乱,故颇以市易为言。臣检《实录》,实有此说。”王安石曰:“王小波自以饥民众,不为官司所恤,遂相聚为盗,而使臣乃归咎般取蜀物上供多而致然。不知般取孟氏府库物以上供,于饥民有何利害?”上曰:“李杞行未?”安石曰:“未也。然愿陛下勿疑,臣保市易必不能致蜀人为变也。” 三月。先是,去年八月,详定行户利害所言:“乞纳诸行利人厚薄,纳免行钱,以禄吏与免行户祇应。自今禁中买卖,并下杂买务,仍置市司,估市物之低昂。凡内外官司欲占物价,则取办焉。”皆从之。上曰:“此固便于民,然须严立防禁觉察,毋使堕废。如天下百姓纳麴钱,异时盐、酒既榷,其钱不能免也。”至是,上问安石:“纳免行钱如何?或云提汤瓶人亦令出钱,有之乎?”安石曰:“若有之,必经中书指挥。中书实无此文字。”冯京曰:“闻后来如此细碎事都罢矣。”安石曰:“冯京同签书,中书文字,皆所亲见,如何去言闻不知先来如何细碎收钱,后来如何都罢?若据臣所见,即从初措置如此,非后来方不收细碎事。不知冯京何所凭据,有此奏对。且言提汤瓶亦令出钱,必有人,陛下何故不宣示,付所司考实?陛下治身以尧舜实然,所愧臣诚无复可以论谏,至于难任人,疾谗说,即与尧舜实异。如市易司,非吕嘉问,孰敢守法,不避左右近习?非臣孰敢为嘉问辨明,以忤近习?且市易事,臣一一亲经理其事,亦颇为劳费精神,正以不欲背负所学,为天下立法故也。若每每忤圣意,而又召致近习谗毁,乃作扰害百姓之事,不知臣欲以此何为?以为名则不善,以为利则无获。陛下试察臣所以区区为此者何意?”上曰:“何故士大夫言不便者甚众?”安石曰:“士大夫或不快朝廷政事,或与近习相为表里。今大小之臣,与近习相表里者极多,陛下不察耳。自古未有令近习如此,而能与治功者。” 初,吕嘉问以户部判官提举市易务,挟王安石势,陵慢三司使薛向,且数言向沮害市易事。及曾布代向为三司使,素知嘉问骄恣,怀不能平。又闻上数以市易苛细诘责中书,意欲有所更张,未得间也。是月丁巳,上夜降手札赐布曰:“闻市易务日近收买货物,有违朝廷元初立法本意。可详具奏。”布先受命察访河北,辟魏继宗同监市易务。嘉问自初建议,以至其后增损措置,莫不与闻。布遂携继宗见安石,具言曲折曰:“布翌日当对,欲悉以此白上。”安石诺之。辛酉,布对于崇政殿,具奏所闻。上览之矍然,喜见于色,问布曰:“王安石知否?”又问:“安石以为如何?”布皆对以实,且言:“事未经覆案,未见虚实。”上曰:“朕久已闻之,虽未经覆案,思过半矣。”布始得对,方待次,安石先奏事。上谓安石曰:“曾布言市易不便,知否?”安石曰:“知之。”上曰:“布言如何?”安石曰:“布今上殿必自言。”遂留身白上:“市易事,臣每日考察,恐不致如言者。陛下但勿仓卒,容臣推究,陛下覆验,更加曲直。”布与嘉问不相足,布所言既送中书,是夜,上批问安石:“恐嘉问实欺罔,非布私忿移怒。”安石具奏明其不然,于是有诏,令布与吕惠卿同根究市易务不便事。安石意主嘉问,而不以布言为是,故使惠卿居其间也。乙丑,曾布既受诏同吕惠卿根究市易务事,或为布言:中书每以不便事诘嘉问,嘉问未尝不巧为蔽欺,至于案牍,往往藏匿改易。布又闻嘉问已呼胥吏将案牍还私家隐藏更改,遂奏乞出膀,以厚赏募告者。明日(二十六日),上批:“依奏付三司施行。”布即榜嘉问所居。又明日(二十七日),惠卿至三司,召魏继宗及行人问状,无复有异辞者。惠卿退,以继宗还官舍,诘布所以辟继宗为指使缘由,再三诱胁继宗,令诬布以增加所言。继宗不从,反具以告布。惠卿又遣温卿密造王安石,言张榜事,且曰:“行人辞如一,不可不急治继宗。若继宗对语小差,则事必可变。”而嘉问诉于安石尤切。安石欲夜收张榜,左右白以有御宝批,乃止。是日(二十八日),惠卿以急速公事求独对,布亦具继宗所告曲折以闻,并言惠卿所见不同,不可共事,乞别选官根究。未报,而中书建白:“三司承内降,当申中书覆奏取旨,擅出榜欲按治。”诏官吏特释罪,其元批依奏指挥更不施行,榜仍缴纳中书。布论:“三司奏请御批例不覆奏,且三司尝申知中书,虑无罪可放。”寻有诏如布请,惠卿等侧目矣。 四月己巳,翰林学士吕惠卿言:“奉诏与曾布同根究市易事。勾集行人照证,而有臣未到已前布所取状,臣恐当再行审覆。乞下开封府,暂追付臣处供析,即更不系禁。”中书欲依惠所乞施行,上批:“可令布、惠卿一处取问,所贵不致互有辞说。”三司既收榜放罪,上复以手札赐布,令求对。布即具陈行人所诉,并疏惠卿奸欺以闻。及是布对,上慰谕久之,因曰:“惠卿诚不可更共事。”而又陈薛向编管无罪牙人事,上惕然咨嗟曰:“此事朕与有罪,当时失于不详究,便令依奏,今已无及,维当速释之耳。”布言:“编管人情轻,一期即放逐便,其人皆已放还矣。”时上意犹必欲按治,而王安石卒不肯舍惠卿用他官。惠卿奏请审复,尽谋独变此事也。上疑焉,故仍以付两人。己卯,详定行户利害所言:“自今凡有体问行户所状,乞降本所,以凭具析申奏。”从之。上初以布言为是,已而中变,从惠卿请,送魏继宗于开封府知在。布又言:“臣自立朝以来,每闻德音,未尝不欲以王道治天下。今市易之为虐,固已凛凛乎间架阡陌之事矣。近日嘉问奏称:熙宁六年,收息八十余万。贴黄云:近差官往河南贩茶,陕西贩盐,两浙贩纱,皆未敢计息。臣以谓如此政事书之简牍,不独唐虞三代所无,历观秦、汉以来衰乱之世,恐未之有也。”上笑而颔之,谓布曰:“惠卿不免共事,不可与之喧争,于朝廷观听为失体。”退,与惠卿召行人于东府,再诘,其所陈如前不变。而王安石恳求去位,引惠卿执政。上既许之,乙酉,布复与惠卿会,惠卿颇有得色,诟骂行人及胥吏,以语侵布,布不敢校也。 丙戌,礼部侍郎、平章事王安石罢知江宁府;观文殿大学士、吏部侍郎、知大名府韩绛依前官平章事、监修国史;吕惠卿为参知政事。安石为执政凡六年,会久旱,百姓流离,上忧见颜色。每辅臣进对,嗟叹恳恻,益疑新法不便,欲罢之。安石不悦,屡求去,上不许,而吕惠卿又使其党日诣匦函,假名投书,乞留安石,坚守新法,坚求去(余见《王安石事迹下》)。壬辰,中书奏事已,上论及免行利害,且曰:“今日之法,但当使百姓出钱轻如往日,便是良法。至如减定公使钱人犹以为言者,此实除去衙前陪费深弊。且天下贡奉之物所以奉一人者,朕悉已罢去,人臣亦当体朕此意,以爱惜百姓为心。”冯京曰:“朝廷立法,本意出于爱民,然措置之间,或有未尽。陛下但当辟广聪明,尽天下之议,便者行之,不便者不吝改作,天下受赐矣。” 五月辛酉,中书户房比对市易务事及曾布根究市易违法事。诏章惇、曾孝宽就军器监置司,根究以闻。吕惠卿又令户房会计治平、熙宁财赋收支之数,与布所陈不同。上令布分析所以不同因依具奏。后八日,布对于延和殿,言户房所以不同之故。上以布言为然。布因言:“市易已置狱,朝夕窜黜。自尔必无由复望清光。”上曰:“卿为三司,案所部违法,有何罪?”布曰:“陛下以为无罪,不知中书之意如何?况臣尝自言与章惇有隙,今乃以惇治狱,其意可见。”上曰:“有曾孝宽在,事既付狱,未必不直。”布曰:“臣与惠卿争论职事,今惠卿已秉政,势倾中外,虽使臣为狱官,亦未必敢以臣为直,以惠卿为曲。然臣为翰林学士、三司使,地亲职重莫如臣,所陈之事,皎如日月,然而不得伸于朝廷,孤远之士,何以望于陛下?都邑之下,人情汹汹,怨嗟沸腾,达于圣听,然而不得伸于朝廷;海隅苍生,何所望于陛下?臣得罪窜谪,何所敢辞?至于去就,亦不系于朝廷轻重,但恐中外之士以臣为戒,自此议论,无敢与执政不同者尔!”上慰劳之曰:“卿不须如此。”自尔不复请对。后八十余日,乃贬。 七月乙卯,诏广州市舶司依旧存留,更不并归市易务。八月丙寅朔,上批:“提举市易司奏市易二年,收息钱九十六万余缗。累准朝旨,已支九十五万缗。可契勘何月日指挥,支往何处,讫无行遣。”朱史削去,以为支拔息钱不合书,新本亦削去,今复存之,此亦可见市易司为欺也。 八月壬午,翰林学士、行起居舍人、权三司使曾布落职,以本官知饶州;都提举市易司、国子博士吕嘉问知常州。军器监狱具,布坐不觉察吏人教令行户添词理、不应奏而奏公罪,杖八十;嘉问亦坐不觉察杂买务多纳月息钱公罪,杖六十。而中书又言:“布所陈治平财赋,有内藏库钱九十六万缗,当于收数内辖除。布乃于支数除之。今御史台推直官蹇周辅劾布所陈,意欲明朝廷支费多于前日,致财用阙乏,收入之数不足为出。当奏事诈不实,徒三年。”而有是命。魏继宗仍追一官勒停。初,市易之建,布实同之。既而揣上意疑市易有弊,遂急治嘉问。会惠卿与布有隙,乘此挤布,而议者亦不直布云。周辅,双流人也。 十二月乙亥,虞部员外郎、新知常州吕嘉问提举河北籴便粮草,复理提点刑狱资序。以检正中书户房公事张谔讼嘉问不应黜降故也。初,王安石既有江宁之命,谔与嘉问持安石而泣。安石劳之曰:“已荐吕惠卿矣!”两人收泪谢安石。 收泪谢安石,此据魏泰《东轩录》。 八年二月癸酉,观文殿大学士、吏部尚书、知江宁府王安石依前官平章事、昭文馆大学士。 三月戊午,上问王安石外事,安石具道:“虽胜往时,然监司未尽称职。”上曰:“人才止如此?”安石曰:“人才诚是少,然亦多观望不尽力,缘尽力则犯众,众怨则伤以法,而朝廷或不能察,不能察则反得罪,不如因循偷惰之可自安。外官固未论,如吕嘉问,内则犯近习、贵戚,外则与三司、开封日夕辨事,以守职事行法,至于置狱推究,奸罔具得,而嘉问乃以不觉察杂置务剩收人情,愿纳息钱二贯,除小处知州。若剩收息钱可罪,监官宜不免。监官以去官获免,则嘉问是因罪人以致罪,如何更有罪可科?且自来提辖场务诸省寺之属,何尝有坐辖场务不觉察杖罪降差遣者?天下皆见尽力为朝廷守法立事如嘉问,苟不容,则孰肯尽力?莫不为因循偷隋之行。”上曰:“嘉问已与复差遣。”安石曰:“李直躬之徒作转运,却令嘉问提举便籴,此岂官人之宜?”上曰:“与移一路转运。”安石曰:“陛下必欲修市易法,则须却令嘉问领市易。”上曰:“恐吴安持忌其来,又复失吴安持心。”安石曰:“臣以女嫁安持,固当为其审处。今市易事重,须嘉问与协力乃可济,不然,它时有一阙失,必更上烦圣虑。”又荐嘉问及张安国可为宰属,上皆以为可。 闰四月。上尝与岐王颢、嘉王頵击毬,戏赌玉带。頵曰:“臣若胜,不用玉带,只乞罢青苗、市易。”上不悦。 十月乙亥,都提举市易司言:“袁州和买绸强风,旧以盐准折,今乞依诸路例,每疋给钱千,从本司遣官,据合支盐数,以末盐钞赴州出卖。”从之。辛亥,复置杂卖场。初,三司请废杂卖场,中书户房以为不便,下三司,而三司议与前异,乃复置场。诏三司官上簿。 四月甲申,金部员外郎、检正中书户房公事吕嘉问兼提举市易司。王安石言:“近京师大姓,多止开质库市易,摧兼并之效似可见。方当更修法制,驱之使就平理。”上曰:“均无贫固善,但此事难耳。”安石曰:“秦能兼六国,然不能制兼并,反为寡妇清筑台。盖自秦以来,未尝有推制兼并之术,以至今日。臣以为苟能摧制兼并,理财则合与须与,不患无财。臣尝论廪饩当称事政,为此也。”后数日,吴安持辞市易,上不许。安石曰:“臣与嘉问亲厚非有它,但与议市易而已。然其被诬,臣以亲厚之故,已难为之辨明,况臣女婿,恐有事愈难为言。乞别与人。”上固不许。丁亥,都提举市易司贾昌衡等言:“金宝非衣食所资,但当禁其侈僭。若有縻坏,旧法致之以死,则论罪太重;购以厚赏,则为禁太密。今新敕止坐以销金为饰者,旧法已删改。其縻坏金银,盖已无禁,然民尚循前法,未敢通用。已令本司造金银箔出卖。”上批:“市易务箔金宜罢出卖,已成者,听于后苑作折换。” 九年五月,都提举市易司言:“本司统辖抵当官钱,然检校库自隶开封府。若本库留滞左失,无缘检举,乞拨属本司统辖。”从之。 十月,王安石罢相,吴充代之。 十二月癸未朔,诏:“自今市易务上界官吏,岁比较酬奖,其提举官依旧二年一取旨。麻檾竹篾之类更不买。” 十年十一月甲寅,诏都提举市易司上界本钱,以七百万为定额,如不足,以岁所收息补满。其先借内藏库钱,以息钱二十万还之。是岁,司马光以书与吴充,请罢青苗、免役、保甲、市易之息(详见《论青苗法》)。 元丰二年正月己卯,诏:“市易旧法听人赊钱,以田宅或金银为抵当。无抵当者,三人相保则给之,皆出息十分之二,过期不输息外,每月更罚钱百分之二。贪人及无赖子第多取官贷,不能償积息,罚愈滋,囚系督责,徒存虚数,实不可得。”于是都提举市易王居卿建议,以田宅、金银抵当者减其息;无抵当徒相保者,不复给。自元丰二年正月一日以前本息之外,所负罚钱悉蠲之,凡数十万缗。负本息者,延期半年。众议颇以为惬。 四年五月己巳,诏:“内外市易务民户见欠屋业等抵当,并结保赊请钱物息罚钱并等第除放,其本钱分三季输纳,息钱并出限。罚钱分为三等第除放。第一季本钱纳足者,息罚钱并放第二季,放二分,第三季放一分。出限尚欠,即估卖抵当,及监勒保人填纳所催钱物。在京于市易务下界,在外提举司封桩。” 五年正月辛亥,都提举市易司贾青言:“市易既革去结保赊请之弊,专以平准物价及金银之类抵当,诚为良法。乞推抵当法行之畿县。”从之。 六年十一月丁酉,开封府言:“据司录司抵当免行所言,熙宁十年,始立年额。其赏罚条约,依三万缗以上场务法,自元丰元年至五年,并增当立新额,户部详度,欲酌中用元丰二年三万九千七百缗为新额。”从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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