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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祖受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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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隆元年春正月辛丑朔,镇、定二州言契丹入寇,北汉兵自土门东下,与契丹合。周帝命太祖领宿卫诸将御之。太祖自殿前都虞候再迁都点检,掌军政凡六年,士卒服其恩威,数从世宗征伐,荐立大功,人望固已归之,于是主少国疑,中外始有推戴之议。壬寅,殿前都点检、镇宁军节度使太原慕容延钊将前军先发。时都下驩言:将以出军之日,策点检为天子。士民恐怖,争为逃匿之计,惟内庭宴然不知。癸卯,大军出爱景门,纪律严甚,众心稍安。军校河中苗训者号知天文,见日下复有一日,黑光久相摩荡,指谓太祖亲吏宋城楚昭辅曰:“此天命也。”是夕,次于陈桥驿。将士相与聚谋曰:“主上幼弱,未能亲征。今我辈出死力为国家破贼,谁则知之?不如先立点检为天子,然后北征,未晚也。”都押衙上党李处耘具以其事白太祖弟匡义,匡义时为内殿祗侯、供奉官都知,即与处耘同过归德节度掌书纪蓟人赵普,语未竟,诸将突入,称说纷纭。普及匡义各以事理逆顺晓譬之曰:“太尉心亦必不汝赦。”诸将相顾,亦有稍稍引去者。已而复集,露刃大言曰:“军中偶语则族。今已定议,太尉若不从,则我辈亦安肯退而受祸?”普察其势不可遏,与匡义同声叱之曰:“策立,大事也,固宜审图,尔等何得便肆狂悖?”乃各就坐听命。普复谓曰:“外寇压境,将莫谁何,盍先攘却,归始议此?”诸将不可,曰:“方今政出多门,若俟寇退师还,则事变未可知也。但当亟入京城,策立太尉,徐引而北,破贼不难。太尉苟不受策,六军决亦难向前矣!”普谓匡义曰:“事既无可奈何,政须早与约束。”因语诸将:“兴王易姓,虽云天命,实系人心。前军昨已过河,节度各据方面。京师若乱,不惟外寇愈深,四方必转生变。若能严饬军士,勿令剽劫,都城人心不摇,则四方自能宁谧,诸将亦可长保富贵矣。”皆许诺。乃共部分。夜,遣衙队军使郭延赞驰告殿前都指挥使浚仪石守信、殿前都虞候洛阳王审琦。守信、审琦,皆素归心太祖者也。将士环列侍旦。太祖醉卧,初不省。甲辰黎明,四面叫呼而起,声振原野。普与匡义入白太祖,诸将已擐甲执兵,直扣寝门,曰:“诸将无主,顾策太尉为天子!”太祖惊起披衣,未及酬应,则相与扶出厅事,或以黄袍加太祖身,且罗拜庭下称万岁。太祖固拒之,众不可,遂相与扶太祖上马,拥逼南行。匡义立于马前,请以剽劫为戒。太祖度不得免,乃揽辔誓诸将曰:“汝等自贪富贵,立我为天子,能从我命则可,不然,我不能为若主也。”众皆下马曰:“惟命是听!”太祖曰:“少主及太后,我皆北面事之;公卿大臣,皆我比肩之人也。汝等无得辄加凌暴。近世帝王初入京城,皆纵兵大掠,擅劫府库。汝等无复然,事定,当厚赏汝;不然,当族诛汝!”众皆拜。乃整军自仁和门入,秋毫无所犯。先遣客省使大名潘美见执政谕意,又遣楚昭辅慰安家人。殿前都点检公署在左掖门内,时方闭关设守备,及昭辅至,开关纳之。宰相未退,闻变,范质下殿,执王溥手曰:“仓卒遣将,吾辈之罪也!”爪入溥手几出血,溥噤不能对。天平节度使、同平章事、侍卫马步军副都指挥使、在京巡检太原韩通自内庭惶遽奔归,将率众备御,散员都指挥使蜀人王彦升遇通于路,跃马逐之,至第,第门不及掩,遂杀之,并其妻子、诸将。翼太祖登明德门。太祖令军士解甲还营,太祖亦归公署,释黄袍。俄而将士拥质等俱至,太祖呜咽流涕曰:“吾受世宗恩厚,为六军所迫,一旦至此,惭负天地,将若之何?”质等未及对,散员指挥都虞候太原罗彦瑰挺剑而前曰:“我辈无主,今日必得天子!”太祖叱之,不退。质等不知所为。溥降阶先拜,质不得已从之,遂称万岁。太祖诣崇元殿,行禅代礼,召文武百官就列,至晡班定,独未有周帝禅位制书。翰林学士承旨新平陶谷出诸袖中,进曰:“制书成矣。”遂用之。宣徽使引太祖就龙墀北面拜受,宰相扶太祖升殿,易服东序,还,即位,君臣拜贺。奉周帝为郑王,太后为周太后,迁居西京。 苏辙《龙川别志》言韩通以亲卫战阙下,败死。太祖脱甲诣政事堂。范质见太祖,首陈禅代议,与国史及《飞龙记》、司马光《记闻》、《朔记》等所载都不同,恐《别志》误。韩通仓卒被杀,兵未尝交锋,而太祖实归府第,将士即拥范质等至。质等见太祖,必不在政事堂。其约束将士不得加无礼于太后、少帝,固先定于未入城时,非缘质请也。惟执王溥手出血及光所记质不肯先拜,当得其实,今参取删修。 乙巳,诏因所领节度州名定有天下之号曰宋,改元,大赦。内外马步军士等第优给。命官分告天地、社稷,遣中使乘传赍诏,谕天下诸道节度使,又别以诏赐焉。辛亥,石守信等并加官爵勋阶,酬翼戴之勋也。壬子,赐文武近臣、禁军大校袭衣、犀玉带、鞍马有差。 三年,周郑王出居房州。 开宝二年,有辛文悦者,上幼从其肄业,及即位,召见,授太子中允、判太府寺。周郑王时在房州,上谓文悦长者,十二月,命文悦知房州事。 六年三月乙卯朔,房州言周郑王殂。上素服发哀,辍视朝十日,命还葬庆陵之侧,曰顺陵,谥曰恭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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