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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哀帝纪(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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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寿二年春正月。匈奴乌孙留珠单于乌孙大昆弥伊秩靡来朝。伊秩靡。即公主之外孙也。单于之将朝也。上书自请。时上有疾。左右咸言匈奴来朝。中国辄有大故。上由是难之。以问公卿。亦以为虚费府库。可且勿许。单于使辞去。未发。 黄门郎扬雄上书谏曰。六经之治。贵于未乱。兵家之胜。贵于未战。今单于上书求朝。而国家不许。臣以为匈奴从此隙矣。北狄之地。五帝所不能臣。三王所不能制。以秦始皇之强。蒙恬之威。带甲数百万。而不敢窥西河。汉以高祖之威灵。四十万众。困于平城。孝文时侵暴北边。烽火通于甘泉。京师大骇。发三将军。屯细柳棘门霸上以备之。孝武即位。设马邑之权。欲诱匈奴。觉而去。徒费财劳师。其后深惟社稷之计。规恢万世之基。乃大兴师数十万。连兵十余年。于是浮西河。绝大漠。破颠颜。袭单于王庭。穷极其地。封狼居山。禅于姑衍。以临瀚海。虏名王贵人以百数。自是之后。匈奴震怖。遂求和亲。然而未肯称臣。夫前世岂乐倾无量之费。役无罪之人。快心于沙漠之北哉。以为不一劳者不久逸。不暂费者不永宁。是以忍百万之师。以投饿虎之口。殚运府库之财。填弃卢山之壑而不悔。至宣皇之初。而虏尚有桀心。欲掠乌孙。侵公主。发五将之师。十五万骑猎其南。长罗侯以乌孙五万骑震其西。时鲜有所获。徒奋扬威武。明汉兵若雷风耳。故北狄不伏。中国不得高枕也。其后匈奴内乱。五单于争立。日逐呼韩携国归化。扶服称臣。然尚羁縻之。不能专制。自此之后。欲朝者不拒。不朝者不强。故未服之时。劳师远攻。倾国殚货。伏尸流血。披坚败敌。如此之难也。既伏之后。慰藉抚循。交接赂遗。威仪俯仰。如此之备也。往时尝屠大宛之城。蹈乌桓之壁。探姑缯之垒。藉荡姐之场。倒鲜卑之旃。推南越之旗。近不过旬月之役。远不离三时之劳。故已犁其庭。扫其庐。立郡县处之。云彻席卷。后无余灾。唯北狄不然。真中国之仇也。三垂比之悬矣。今单于款心归义。此乃上世之遗策也。神灵之所想望。奈何距以来厌之辞。疏以无日之期。消往日之恩。开将来之隙。使自绝于汉。终无北面之心。威之不可。喻之不能。焉得不忧乎。夫百年勤之。一朝失之。费十而爱一。臣窃为国不安也。 上乃召还匈奴使而许之。赐雄帛五十匹。黄金十斤。 雄为人博学有大志。性清净。少嗜欲。简易倜傥。口不能剧谭。默而沈思。居贫。或无担石之储。晏如也。非其义。虽富贵不事也。给事黄门郎。与王莽董贤同位。时莽贤所荐。莫不拔擢。而雄三世不徙官。其澹荣宠如此。时人皆忽之。唯刘歆范逡以礼敬之。沛国桓谭甚重之。钜鹿侯芭师事之。雄好赋颂。又似司马相如。晚节以为无益而辄止。乃依易著太玄经。其文五十万。筮之以三十筴。关之以休咎。播之以人事。义合五经。而辞解剥。玄体十一篇。复为章句。又著法言十四篇。欲以象论语。 刘歆尝问桓谭曰。雄之文能传乎。谭曰。必传。顾君与我不见也。人情贵远忽近。见雄容貌爵位。不能动人。则轻其文。若后世遇明识君子。当度越诸子。 二月。单于昆弥归。 夏四月。日有蚀之。 五月。正三公官。各分职。丞相孔光为大司徒。御史大夫彭宣为大司空。封长安侯。 六月戊午。帝崩于未央宫。时王莽以侯在第。太后召之。备佐丧事。莽白太后。收大司马董贤印绶。贤与妻皆自杀夜葬。莽疑其诈死。发其棺至狱视之。因埋狱中。贤故吏沛朱诩自劾去。大司马掾收贤尸。莽怒。以他事杀之。贤家属徙合浦。斥卖董氏财物。凡三十五万。太后诏公卿举可为大司马者。时群臣皆举莽。前将军何武。与后将军公孙禄。谋曰。往孝昭之世。外戚持权。几危社稷。今不宜置异姓大臣持权。亲疏相错。为国计不便。于是禄举武可大司马。武亦率禄。莽讽有司更相劾奏。互相举。皆免。就国。大司空彭宣见莽专权。乞骸。莽白太后免宣就国。莽恨宣求退。故不赐安车与金。 八月。王崇为大司空。征立中山王衎元帝庶孙。中山孝王子是也。是为孝平帝。 九月壬辰。皇帝葬义陵。 *** 赞曰:本纪称孝哀。自为藩王及太子。文辞博敏。幼有令闻。雅性不好声色。时览卞射武戏。睹孝成之世。禄去公室。权柄外移。是故临朝务揽主威。以则武宣。然董贤用事。大臣诛伤。有覆餗栋挠之凶。自初即位。有痿痹之疾。末年寖剧。享国不永。乱臣乘间。岂不哀哉。世主览此。足以见成败之基。收后族之权。清俭爱民。可垂统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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