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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明帝纪(12)


  永平十三年[70年]

  春二月,上耕于藉田,赐观者食。有一诸生蒙首而言曰:“善哉,太公之遇文王也。”上使人报之曰:“生非太公,予亦非文王。”

  夏四月辛巳,幸荥阳,巡河渠,作水门,遂至太行,幸上党。

  冬十月甲辰晦,日有食之。诏有司陈便宜,靡有所讳。刺史太守详理冤狱,存恤鳏寡,勉思所莅焉。

  ①《范书》明帝纪作“冬十月壬辰晦”。标点本校记曰:“按是年十月甲辰朔,不得有‘壬辰’。续五行志作‘甲辰晦’亦非。今查是年九、十、十一等月皆无日食。”按疑“晦”或系“朔”之讹。

  十二月,楚王英谋反

  ①《范书》作“十一月”事。

  初,郭后生东海恭王强、沛献王辅、济南安王康,阜陵质王延、中山简王焉;阴后生明帝、东平献王苍、临淮王衡、广陵思王荆、琅邪孝王京;许姬生楚王英,号楚太后,世祖无宠。英最小,自帝为太子时,英独归附上,上特亲爱之,数加赏赐。英好游侠,交通宾客,晚节喜黄老,修浮屠祠。八年,上临辟雍,礼毕,诏天下死罪得以缣赎。英遣郎中令诣彭城曰:“臣托在藩蔽,无以率先天下,过恶素积,喜闻大恩,谨上黄缣二十五匹、白纨五匹,以赎其愆。”楚相以闻,诏曰:“楚王诵黄老之微言,尚浮屠之仁祠,洁斋三月,与神为誓,有何嫌惧,而赎其罪。”因还其赎

  ①洪颐烜曰:“襄楷传,又闻宫中立黄老浮屠之祠。皇甫嵩传,初,巨鹿张角奉事黄老道,畜养弟子,拜跪首过。刘焉传本注:典略曰:‘以老子五千文,使都习(号)。’《三国志》乌丸传裴注:‘浮屠经曰:浮屠所载,与中国老子经相出入。佛经未入中土以前,学浮屠者,皆诵黄老之言。’”
  ②《御览》卷六五四引《袁纪》,“赎”下有“罪”字。
  ③《御览》卷六五四引《袁纪》,“因还其赎”作“令还缣、纨,以供桑门之盛馔”。与《范书》明帝诏文多同,恐非《袁纪》旧文。

  男子燕广告英与颜忠、王平等造图书,谋反。有司奏英大逆不道,请诛。上以至亲不忍,徙丹阳泾县,阳沐邑五百户,英男〔女〕(子)为侯、公主者,食邑如故,楚太后留楚,宫婢、才人、鼓吹从英者无限,皆乘辎軿,带持兵马,行道射猎,极意欢娱。遣大鸿胪持节护送英丹阳

  ①侯公主原误作“公侯王”,今与上文“女”字皆据《范书》改。
  ②疑“英”下脱“之”字。

  浮屠者,佛也,西域天竺〔国〕有佛道焉。佛者,汉言觉,将〔以觉〕悟群生也。其教以修善慈心为主,不杀生,专务清净。其精者号为沙门。沙门者,汉言息心,盖息意去欲而归于无为也。又以为人死精神不灭,随复受形,生时所行,善恶皆有报应。故所贵行善修道,以炼精神而不已,以至无为而得为佛也。佛身长一丈六尺,黄金色,项中佩日月光,变化无方,无所不入,故能化通万物而大济群生。

  ①据《范书》楚王英传注引《袁纪》补。
  ②据《范书》及《通鉴》注引《袁纪》补。
  ③《范书》及《通鉴》注引《袁纪》“息心”作“息也”。
  ④《范书》及《通鉴》注引《袁纪》“无为”作“无生”。

  初,帝梦见金人长大,项有日月光,以问群臣。或曰:“西方有神,其名曰佛,其形长大。〔陛下所梦,得无是乎〕?”〔于是遣使天竺〕,而问其道术,遂于中国而图其形象焉。有经数千万〔言〕,以虚无为宗,苞罗精麤,无所不统,善为宏阔胜大之言,所求在一体之内,而所明在视听之外,世俗之人,以为虚诞,然归于玄微深远,难得而测,故王公大人观死生报应之际,莫不矍然自失

  ①世说新语注引牟子作“傅毅对曰”,其文云:“臣闻天竺有道者号曰佛,轻举能飞身,有日光,殆将其神也?”
  ②据《范书》、《通鉴》注引《袁纪》补。
  ③同右。
  ④据王鸣盛十七史商榷袁宏论佛法条补。
  ⑤魏收魏书释老志曰:“汉武帝遣霍去病讨匈奴,获休屠王金人,以为大神,列于甘泉宫,不祭祀,但烧香礼拜而已。此则佛道流通之渐也。张骞使大夏,传其旁有身毒国,一名天竺,始闻有浮屠之教。哀帝元寿元年,博士弟子秦景宪受大月氏王使伊存口授浮屠经,中国闻之,未信了也。后明帝夜梦金人,项有白光,飞行殿庭,乃访群臣,傅毅始以佛对。帝遣郎中蔡愔等使天竺,写浮屠遗范,仍与沙门摄摩腾、竺法兰东还洛阳,中国有沙门跪拜之法自此始。”按世说注引牟子,“博士弟子秦景宪”作“羽林将军秦景、博士弟子王遵等十二人”,且言是明帝所遣。又世说注引魏略西戎传作“博士弟子景虑”,余与释老志多同。三书各异,未衷一是。

  是岁匈奴频犯塞,中郎耿秉上书曰:“中国虚费,边陲不宁,其患专在匈奴,以战去战可也。故君不可以怒而兴师,将不可以愠而合战,破之以仁义,为国之宝矣。”天子内有图匈奴志,阴纳秉言,乃召入见,使具陈其状。上善其言,以为可任将帅,拜谒者仆射,每公卿论边事,秉辄预其议。

  ①司马法仁本曰:“以战止战,虽战可也。”

  顷之,太仆祭彤、虎贲中郎将马庚、显亲侯窦固、下博侯刘张、好畤侯耿忠等俱见议兵事。秉以为:“孝武时,始事匈奴,匈奴援引弓之类,并左衽之属,故不可得而制也。汉既得河西四郡,及居延、朔方,徙民以充之,根据未坚,匈奴犹出为寇。其后羌胡分离,四郡坚固,居延、朔方不可倾拔,虏遂失其肥饶畜兵之地,惟有西域,俄复内属,呼韩邪单于请款塞,是故其势易乘也。今有南单于,形势相似,然西域尚未内属,北虏未有亹作。臣愚以为当先击白山,得夷吾,破车师,通使乌孙诸国,以断其右臂,未可先击匈奴也。伊吾亦有匈奴南呼衍一部,破此复为折其左角。观往者汉兵出,匈奴辄为乱,五单于争,〔未〕(来)必不以五将出之故也。今可先击白山,以观其变,击匈奴未晚也。”上喜秉言。议者或以为:“今兵出白山,匈奴必并兵相助,又当分其东,以离众。”与秉计〔议〕,上更然之。

  ①五将,指祁连将军田广明、度辽将军范明友、前将军韩增、蒲类将军赵充国、虎牙将军田顺等。此五将宣帝本始二年率兵二十余万击匈奴,匈奴转衰。五凤年间,匈奴内乱,除呼韩邪单于外,日逐王薄胥贵立为屠耆单于,呼揭王自立为呼揭单于。右奥鞬王自立为车犁单于,乌藉都尉自立为乌藉单于。五单于相争,匈奴势更衰,甘露三年,呼韩邪单于来朝,郅支单于远遁,匈奴遂定。事见《汉书·匈奴传》及宣帝纪。又来未形近而讹,亦正之。
  ②沈钦韩曰:“案其后窦固出酒泉,击呼衍,破白山,皆如其计。”
  ③据南监本补。黄本作“异”,误。议者所言非推翻秉计,实补充之。故帝与秉复论议,以为有益而采纳之。更,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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