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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光武帝纪(3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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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卢芳自称天子,入居九泉,略有数郡。 初,上问来歙曰:“今西州未附,子阳称帝,吾方务静关东,西略未知所任,计将何如?”歙因自请曰:“臣尝与隗嚣相遇关中,其人始建为汉之计。今阶下圣德隆兴,臣愿得奉一节,开以丹青之信,①嚣必归命,则公孙自亡,势不足图也。”上然之,使歙持节喻指,往来数年矣。 ①杨树达曰:“说文丹部青下云‘丹青之信言必然’。” 于是歙复与马援使喻隗嚣,嚣与马援卧起,问京师善恶。援答曰:“前到京师,凡数十见①,每侍对,夜至天明,援事主未常见也。材德惊人,勇略非人敌。开心见诚,好丑无所隐,图画天下事良备,量敌决胜,阔达多大略,与高帝等。经学博览,政事文辩,未睹其比也。”嚣曰:“必如卿言,胜高帝邪?”援曰:“不如也。高帝大度,无可无不可②;今上好吏事,动循轨度,又不饮酒,所不如也。”嚣大笑曰:“若是,反不胜邪?”嚣虽内不信,不得已遣太子恂入侍,拜为胡骑校尉,封镌羌侯。援亦将家至京师,上书求将宾客屯田上林中。因宣扬国威,招来豪杰,以立尺寸之功,上许焉。 ①《东观记》作“十四见”,《范书》与《袁纪》同。 ②语见《论语》微子篇。 是冬,大司徒伏湛免,尚书令侯霸为司徒。 霸字君房,河南密人也。矜严有威容,家累千金,不事产业,笃志诗书。成哀间,仕为郎。王莽时,历职有称,为临淮太守①。莽败,霸保郡自守,吏民安之。更始初,遣谒者征霸,百姓老弱相携啼泣,遮使者车,或当道卧。皆曰:“愿乞复留侯君期年。”民至戒乳妇勿举子,侯君当去,俱不能全耳。谒者恐霸就征,失亡临淮,于是不敢〔授〕(受)玺书②,具以状闻。会更始败,世祖即位,征霸为尚书令。是时朝廷新立,制度草创,政令有不便于民者,霸辄奏省之。 ①临淮太守,莽时改作“淮平大尹”,此从汉称。 ②据《东观记》及《范书》改。 霸辟太原人闵仲叔①,既至,霸劳问之②,不及政事。〔仲〕叔对曰③:“始得明公辟,且喜且惧。何者?喜于为明公所知,惧于虚薄,不能宣益拾遗。今未越府阃④,喜惧纔半。亲知政教,已见掾吏。及见明公,喜惧皆去。何则?望明公问属何以明政美俗,调阴阳,训五品⑤,令宇内乂安也。以〔仲〕叔为不足问邪?不当辟也。如以为任用而不使陈之,则为失人。智者不私人以位,亦不失人,是以喜惧皆去。”因自劾去。后博士征不至,终于家。 ①李贤注引谢承书曰:“闵贡字仲叔。” ②李贤曰:“劳其勤苦也。” ③称字不当仅呼末字,《范书》作“仲叔”,故补之。下同。 ④阃音捆,即门坎。府阃,府门也。 ⑤书尧典曰:“百姓不亲,五品不逊。”传曰:“五品谓五帝。”疏曰:“品谓品秩,一家之内,尊卑之差,即父、母、兄、弟、子是也。教之义、慈、友、恭、孝,此事可常行,乃为五常耳。” 太子少傅王丹被征将至,侯霸遣子昱迎拜之,丹下车答拜。昱曰:“家公欲与公俱定恩分①,何为拜子孙邪?”丹曰:“君房有是言,丹未许也。”②丹常受人言,有所荐及举者有罪,丹坐免官,终不言,客甚惭,自绝于丹。丹俄为太子太傅,使人呼客见之:“何遇丹之薄也?”③客自安如故。其子有同门生遭亲丧,白丹欲奔之,丹挞之五十。或问其故,丹曰:“世称鲍叔、管夷吾④,次则百里奚、蹇叔⑤,近则王阳、贡禹⑥,历载弥久,如此其难也。张、陈凶其终⑦,萧、朱隙其末⑧,故敕子孙,友道难立,非保慎不惑,焉能终乎?” ①惠栋曰:“丹时为三公,故曰家公。”杨树达曰:“家公,犹今人称‘家君’,谓其父也。”杨说是。“家公”乃昱自称其父霸也,非谓王丹。 ②王先谦曰:“丹盖因霸为中常侍任子,又仕王莽,故轻之。” ③《范书》王丹传“何遇”上有“谓曰”二字,《袁纪》当有脱字。 ④《史记》管晏列传曰:管夷吾贫困,常欺鲍叔,鲍叔终善遇之,不以为言。后鲍叔事公子小白,管夷吾事公子纠。小白立为桓公,纠死,夷吾囚。鲍叔进夷吾,任政于齐,桓公以霸。管夷吾曰:“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鲍子也。”于是天下不多管仲之贤,而多鲍叔能知人。 ⑤《史记》秦本纪曰:秦穆公闻百里奚贤,以五羖皮赎之于楚,授以国政。百里奚让曰:“臣不及臣友蹇叔,蹇叔贤而世莫知。”于是穆公使人厚币迎蹇叔,以为上大夫。 ⑥王吉与贡禹俱昭宣时琅邪人。《汉书》王吉传曰:“吉与贡禹为友,世称‘王阳在位,贡公弹冠’,言其取舍同也。” ⑦张,张耳;陈,陈余。《史记》张耳陈余传曰:战国时,张耳、陈余俱为大梁人。余年少,父事张耳,两人相与为刎颈交。秦末,张耳以陈余不肯救赵,收余兵,遂有郄。楚汉相争时,张耳随韩信击赵,破井陉,斩陈余泜水上。 ⑧《汉书》萧望之传曰:萧育少与陈咸、朱博为友,著闻当世。往者有王阳、贡禹,故长安语曰“萧朱结绶,王贡弹冠”,言其相荐达也。朱博攀援咸、育而进,虽晚出而先至将军上卿,位极亚相。育与博遂有隙,不能终,故世以交为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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