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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回 挟妓纵欢歌楼被泽 屈尊就宴相府承恩(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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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既成,定名为上清宝箓宫,命灵素主斋醮事,王仔昔为副。且就景龙门城上,筑一复道,沟通宫禁,以便徽宗亲临祷祀,且令各路统建神霄万寿宫。灵素遂广招徒党,齐集都中,各请给俸。每设大斋,费缗钱数万,甚至穷民游手,多买青布幅巾,冒称道士,混入宝箓宫内,每日得一饱餐,并制钱三百文,称为施舍。 政和七年,设立千道会,不论何处羽流,尽令入都听讲。徽宗亦在旁设幄,恭聆教旨。开会这一日,羽流云集,女士盈门,徽宗亦挈着刘、崔诸妃,入幄列坐。灵素戴道冠,衣法服,昂然登坛,高坐说法,先谈了一回虚无杳渺的妄言,然后令人入问要诀。坛下瞻拜多人,灵素随口荒唐,并无精义,或且杂入滑稽,间参媟语,引得上下哄堂,嘈杂无纪,御幄内亦笑声杂沓,体制荡然。【上恬下嬉,安得不亡?】罢讲后,御赐斋饭,很是丰盛。徽宗与妃嫔等,亦至斋堂内,吃过了斋,才行返驾。灵素复令吏民诣宝箓宫,授神霄秘录,朝士求他引进,亦往往北面称徒,靡然趋附,但得灵素首肯,无不应效如神。【也可称做接引道人。】既而道箓院中,忽接得一道密诏,内云: 朕乃上帝元子,为太霄帝君,悯中华被金狄之教,【金狄二字,刘定之谓佛身若全色,故称金狄,未知是否?】遂恳上帝,愿为人主,令天下归于正道,卿等可册朕为教主道君皇帝。 道箓院当然应诺,即上表册徽宗为教主道君皇帝,【想入非非。】百官相率称贺。惟这个皇帝加衔,止在道教章疏内应用,余不援例。一面立道学,编道史。什么叫作道学呢?用内经道德经为大经,庄子、列子为小经,自太学辟雍以下,概令肄习,按岁升贡,及三岁大比,必通习道学,方得进阶,这是林先生说出来的。什么叫作道史呢?汇集古今道教事,编成一部大纪志,称为道史,这是蔡太师说出来的。可巧道法有灵,西陲一带,屡报胜仗,徽宗尤信为神佑,越觉堕入迷途。【接入西夏事,也似天衣无缝。】 原来太尉童贯,自督造延福宫后,仍握兵权。适值夏人李譌咿,【一译作李额叶。】为环州定远军首领,本已降服中朝,暗中却通使夏监军,说是窖栗待师,可亟发大兵,来袭定远。夏监军哆〈口夌〉,【一译作多凌。】遂率万人来应。譌咿转运使任谅,诇知譌咿诡谋,募兵潜发窖谷。至哆陵到来,譌咿已失所藏,只好率部众归夏。哆〈口夌〉无粮可资,还兵臧底河,筑城扼守。任谅驰疏上闻,有诏授童贯为陕西经略使,调兵讨夏。贯至陕西,檄熙河经略使刘法率兵十五万,出湟州,秦凤经略使刘仲武,率兵五万,出会州,自率中军驻兰州,为两路声援。 仲武至清水河,筑城屯守而还。法与夏右厢军相遇,在古骨龙地方,鏖斗一场,大败夏人,斩首三千级。童贯即露布奏捷,诏令贯领六路边事。永兴、鄜延、环庆、秦凤、泾原、熙河。贯复遣王厚、刘仲武等,合泾原、鄜延、环庆、秦凤各路兵马,进攻臧底河城。及为夏人所败,十死四五,贯匿不上闻,再命刘法、刘仲武调熙、秦兵十万,攻夏仁多泉城。城中力孤,待援不至,没奈何出降。 法入城后,竟将城内兵民杀得一个不留。【如此残忍,宜乎不得善终。】捷书再至宋廷,复加贯为陕西、两河宣抚使。已而渭州将种师道复攻克臧底河城,贯又得升官加爵,进开府仪同三司,签书枢密院事。蔡京亦得连带沐恩,一再赐诏,始令他三日一朝,正公相位,总治三省事,继复晋封鲁国公,命五日一赴都堂治事。 寻又将茂德帝姬下嫁京四子鞗,帝姬就是公主,由京改制称帝姬。姬本古姓,春秋时女从母姓,故称姬,后世或沿称为姬妾,蔡京乃以称公主,愈觉不通。茂德帝姬,系徽宗第六女,蔡攸兼领各种美差,如上清宝箓宫、秘书省、道箓院、礼制局、道史局等,均有职司。攸弟翛亦官保和殿学士,一门贵显,烜赫无伦。 会徽宗立长子桓为皇太子,桓系前后王氏所出,曾封定王,性好节俭。蔡京例外巴结,即将大食国所遗琉璃酒器,献入东宫。太子道:“天子大臣,不闻勗我道义,乃把玩具相贻,莫非欲盅我心志么?”太子詹事陈邦光在侧,又添说蔡京许多不是,惹得太子怒起,竟命左右击碎酒器,一律毁掷。 这事为蔡京所闻,当然懊恨。【讨好跌一交,哪得不恼?】一时扳不倒太子,只好将一股毒气,喷在陈邦光身上,当下阴嗾言官,弹击邦光,自己又从旁诋斥,遂传出御笔手诏,窜邦光至陈州。太宰何执中始终与蔡京友善,辅政至十余年,毫无建树,一味唯唯诺诺,赞饰太平。徽宗恩宠不衰,直至年迈龙钟,才命以太傅就第,禄俸如旧,未几病死。郑居中继为太宰,兼少保衔,刘正夫为少宰,邓洵武知枢密院事。【换来换去,无非这班庸奴。】 居中受职后,思改京政,存纪纲,守格令,抑侥幸,振淹滞,颇洽人望,但不过与京立异,并没有甚么干济才。正夫随俗浮沈,专务将顺,洵武阿附二蔡,人品学术,更不消说。既而正夫因疾辞职,居中以母丧守制,徽宗又擢余深为少宰。余本蔡家走狗,怎肯背德?【应五十一回。】一切政务,必禀白蔡公相,惟命是从。蔡氏父子势益滔天。攸妻宋氏系宋庠孙女,颇知文字,出入禁中,累承恩赏。攸子名行,亦得领殿中监。 有时徽宗且亲幸京第,略去君臣名分,居然作为儿女亲家,所有蔡家仆妾,均得瞻近天颜。京设宴飨帝,一酌一餐,费至千金,各种肴馔,异样精美,往往为御厨所未有,徽宗不以为侈,反说由公相厚爱,自京以下,均命列坐,彼此传觞,如家人礼。徽宗又命茂德帝姬及姑嫜姨姒等,也设席左右,稚儿娇女,均得登堂,合庭开欢宴之图,上寿沐皇王之宠。妾媵俱蒙诰命,厮养亦沐荣封,真所谓帝德汪洋,无微不至了。及徽宗宴罢返宫,翌日京上谢表,有云:“主妇上寿,请釂而肯从,稚子牵衣,挽留而不却。” 这是实事,并非虚言。可惜蔡太师生平只有这数语是真。小子有诗叹道: 误把元凶作宰官,万方皆哭一庭欢。 试看父子承恩日,国帑民财已两殚。 蔡京贵宠无比,童贯因和夏班师,也得晋爵封公。于是公相以外,又添出一个媪相来。欲知详细,下回再表。 *==*==* 李师师不见正史,而稗乘俱载其事,当非虚诬。蔡攸、王黼为徽宗幸臣,微行之举,必自二人启之。夫身居九重,为社稷所由寄,为人民所由托,乃不惜降尊,与娼妓为耦,以视莫愁天子,犹有甚焉,而攸、黼更不足诛已。林灵素目师师为妖,师师固一妖孽也,君子不以人废言,吾犹取之。 下半回述徽宗幸蔡京第,略迹言欢,妇孺列席,与上半回挟妓饮酒事,适成映射。李师师以色迷君,蔡京以佞惑主,迹虽不同,弊实相等。读《鲁论》“远郑声放佞人”二语,足知本回宗旨,亦寓此意。喜郑声者未有不近佞人,吾于徽宗亦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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