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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回 老将失谋还师被虏 昏君嗣位惨戮沈冤(2)


  宇文孝伯尝入白道:“皇太子关系民社,未闻令德,臣忝列宫官,责难旁贷。今太子春秋尚少,志业未成,请妙选正人,辅导东宫,尚望迁善改过,否则后悔无及了!”

  周主道:“正人岂复过君!君宜为我辅导太子。”

  及孝伯趋退,即命尉迟运为右宫正,孝伯为左宫正,寻擢孝伯为宗师中大夫。已而复召孝伯入问道:“我儿近日渐长进否?”

  孝伯答道:“皇太子近惧天威,尚无过失。”

  周主稍有喜色。

  嗣由王轨侍宴,起捋周主髯道:“可爱好老公,但恨后嗣闇弱!”

  周主失色,竟命撤席,且责孝伯道:“君常与我云:‘太子无过。’今轨有此言,显见是君多诳语了。”

  孝伯拜谢道:“臣闻父子至亲,人所难言。陛下不能割情忍爱,臣亦只好结舌了!”

  周主沈吟良久,方徐谕道:“朕已将太子委公,愿公勉力!”

  孝伯乃再拜而退。【孝伯不能导正东宫,何如先几引退?若周主之舐犊情深,其失愈甚。】

  至周主疾殂,太子赟迎尸入都,一经棺殓,便由赟嗣皇帝位,尊谥故主邕为武皇帝,庙号高祖。奉嫡母阿史那氏为皇太后,本生母李氏为帝太后。立妃杨氏为皇后,杨氏小名丽华,就是柱国随公杨坚长女。周建德二年,纳为太子赟妃,此时册为皇后,杨家权势,从此益盛了。【为杨坚篡周伏笔。】

  赟本无令行,只因父教甚严,不得不勉强矜持,涂饰耳目。既得登位,遂复萌故态,渐渐的放纵起来。当时周室勋亲,第一人要算齐王宪,赟夙加忌惮,即令武卫长孙览总兵辅政,收夺齐王宪兵权。又密令开府于智,察宪动静,智遂诬宪有异谋,请先时防范。

  赟已授宇文孝伯为小冢宰,因召入密嘱道:“公能为朕图齐王,当即令代齐王职使。”

  孝伯叩头道:“先帝遗诏,不许滥诛骨肉。齐王系陛下叔父,戚近功高,社稷重臣,栋梁所寄,陛下若妄加刑戮,微臣又阿旨曲从,是臣为不忠,陛下亦难免不孝呢!”

  赟默然不答,孝伯自然退出。赟自是疏远孝伯,潜与于智等设谋除宪,计画已定,仍遣宇文孝伯传命,往语宪道:“三公位置,应属亲贤,今欲授叔为太师、九叔为太傅【九叔指陈王纯】、十一叔为太保【十一叔指越王盛】,叔以为何如?”

  宪答道:“臣才轻位重,早惧满盈,三师重任,非所敢当;且太祖勋臣,宜膺此选,若专用臣兄弟,恐滋物议,还请陛下三思!”

  孝伯依言返报,未几复来,谓今晚召诸王入殿议事,王勿爽约。宪当然应命,孝伯自去。转瞬天晚,宪遵召前往,行至殿门,并不见诸王到来,恰也不免惊疑,但已经趋入,只好坦然前进。不意门内伏着壮士,见宪入门,便即突出,把宪拿下。宪辞色不挠,自陈无罪,蓦见于智出殿,与宪对质,统是捕风捉影,含血喷人。宪目光似炬,口辩如河,说得于智理屈词穷,只有支吾对付。或语宪道:“如王今日事势,何用多言!”

  宪太息道:“我位重望尊,一旦至此,死生有命,不复图存;但老母在堂,尚留遗恨,罢罢!我也顾不得许多了。”

  说着将笏投地,竟被壮士缢死,年才三十五岁。

  宪为周太祖泰第五子,幼即岐嶷,风采朗然。太祖泰尝赐诸子良马,任他取择,宪独取驳马。太祖问故?宪答道:“此马色类不同,或多骏逸,将来从军征伐,牧圉亦容易辨明,岂不较善?”

  太祖道:“此儿智识不凡,当成伟器。”

  后来果武略超群,累战皆捷。平时抚御士卒,甘苦同尝,平齐一役,长驱敌境,刍牧不扰,尤得民心。至是无辜被戮,远近含哀。

  大将军安邑公王兴,开府独孤熊、豆卢绍等,俱与宪相暱。嗣主赟诛宪无名,诬称兴等与宪谋叛,一并处死。

  宪母连步干氏,系柔然人,封齐国太妃。宪事母甚孝,母尝患风热,宪衣不解带,扶持左右。及宪冤死,母亦惊泣成疾,便即告终。宪长子贵早卒,余子质、賨、贡、乾禧、乾洽,并封公爵,亦连坐被戮。梓宫在殡,遽戮勋亲,周事已可知了。【这一着便已致亡。】

  于智得晋位柱国,封齐国公,授赵王招为太师,陈王纯为太傅,越王盛为太保,代王达,滕王逈,宇文泰幼子。及卢国公尉迟运,薛国公长孙览,并为上柱国。后父杨坚亦得进任上柱国兼大司马。

  从前王轨尝语武帝道:“太子非社稷主,普六茹坚有反相。”

  周曾赐杨忠姓为普六茹氏,坚为忠子,故称普六茹坚。

  武帝艴然道:“若天命有在,亦无可如何!”

  坚闻轨言,尝自晦匿,至此得掌军政,方握重权。

  会幽州人卢昌期据住范阳,起应高绍义。绍义引突厥兵赴范阳城,周廷即遣宇文神举往讨。神举兼程北进,行至范阳,卢昌期前来迎战,被神举用诱敌计,一鼓围攻,得擒昌期,遂克范阳。高绍义尚在途中,得知范阳失陷,昌期被虏,因素服举哀,折回突厥。营州刺史高宝宁,亦率数万骑救范阳。中途闻变,仍然退据和龙。宇文神举奏凯班师,送昌期入长安,当然枭斩,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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