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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回 困梁宫君王饿死 攻湘州叔侄寻仇(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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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东王绎既欲攻誉,又欲攻詧,特使王僧辩赴长沙,逮回鲍泉,因他日久无功,意欲加诛,还是僧辩替他转圜,令泉申启具谢,始得免罪。自是攻誉一路,专属僧辩,别遣司州刺史柳仲礼,出镇竟陵,为图詧计。 詧恐不能自存,乃向西魏求救,愿为附庸。西魏丞相宇文泰,欲乘势经略江汉,乐得允许,即遣使至襄阳议约。詧专务防绎,也顾不得甚么妻孥,即命正妃王氏,与世子嶚,入质西魏,乞即济师。宇文泰便遣开府仪同三司杨忠,都督三荆等十五州诸军事,镇守穰城。 适柳仲礼率众趋襄阳,杨忠遂与行台仆射长孙俭,同击仲礼,且分兵攻下义阳、随郡,收降义阳太守马伯符,拘住随郡太守桓和,再进军围安陵。柳仲礼引兵还援,西魏将士,统请杨忠急攻安陆,休待仲礼还师。忠笑语道:“攻守势殊,未易猝拔,若旷日劳兵,表里受敌,更属非计。我闻南人多习水军,不习野战,仲礼兵马将至,我正好出他不意,用奇兵邀击,彼怠我奋,一举可克。既克仲礼,安陆不攻自下,诸城可传檄自定了。” 诸将士方才拜服。忠即选精骑二千,衔枚夜进,行至漴头,择地伏着,专待仲礼到来。仲礼毫不防备,匆匆驰归,一入伏中,魏兵齐起,仲礼部下,不战已乱,最厉害的是遍设陷坑,无从顾避,但只听得跌蹋声,铙钩声,铁索声,不到数时,已将仲礼部众,一齐捆住。仲礼叫苦不迭,蓦觉马足不稳,也坠入坑中,被西魏兵手到擒来,缚住手足,似扛猪的抬将去了。【早知如此,何不拚死拒景,还好挣些名节。】 安陆守将马岫,闻仲礼被擒,便开门出降。竟陵守将王叔孙,也知保守不住,同做了降将军,于是汉东土地,尽入西魏。杨忠乘胜至石城,进逼江陵,湘东王绎急得不知所为。还是舍人庾恪愿往说忠,为绎解忧。绎即令驰赴敌营。恪不慌不忙,至西魏营中,进见杨忠道:“湘东为叔,岳阳为侄,贵国助侄攻叔,如何能服天下?” 忠答道:“汝言未尝无理,但我军前来,是征讨不服,与叔侄无关。若湘东果愿投诚,我即便退去了。” 恪如言回报,绎乃遣舍人王孝祀,送子方略往质,卑辞求和。忠许与通好,当由绎亲出歃血,加载盟书。略云: 魏以石城为封,梁以安陆为界,请同附庸,并送质子,贸迁有无,永敦邻谊;有渝此盟,明神殛之! 盟毕,绎仍然还城,忠亦退去,江陵解严。绎得专心攻誉,发兵助攻长沙。誉向邵陵王纶处乞师。纶颇思往救,因恐兵粮不足,未敢轻率从事,乃寄书湘东王绎,劝他休兵。大致说是: 天时地利,不及人和,况乎手足股肱,岂可相害!今社稷危耻,创巨痛深,唯应剖心尝胆,泣血枕戈,其余小忿,或宜容贳,若外难未除,家祸仍构,料今访古,未或不亡。夫征战之理,唯求克胜,至于骨肉之战,愈胜愈酷,捷则非功,败则有丧,劳兵损义,亏失多矣。侯景之军,所以未窥江外者,良为藩屏盘固,宗镇强密,弟若陷洞庭,不戢兵刃,雍州疑迫,何以自安?必引进魏军以求形援,弟若不安,家国去矣。必希解湘州之围,存社稷之计,顾全大局,毋俟踌躇! 书去后,得绎复音,申陈誉恶,罪在不赦。纶掷书地上,慷慨流涕道:“天下事一败至此!湘州若亡,我亦将葬身无地了!” 已而河东王誉,守不住长沙城,意欲溃围出走,偏部将慕容华引僧辩入城。誉不及奔逃,竟为僧辩所执,誉语僧辩道:“勿即杀我,愿一见七官!【绎为梁主衍第七子,向呼七官。】指出谗贼,死且无恨!” 僧辩不许,把誉处斩,函首送江陵。湘东王绎还首归葬,进僧辩为左卫将军,兼侍中镇西长史。 先是誉将败时,引镜照面,不见头颅。又夜见长人据屋,两手垂地,恍惚中被他抓住,噉脐暴痛,狂呼求救,始由左右入视,他已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好容易把他救醒,长人早已不知去向。未几复见白狗如驴,窜出城外,亦无下落。誉已自知不祥,至是终为僧辩所杀。小子有诗叹道: 叔侄如何不并容,兵戈构怨及同宗? 湘东推刃河东毙,首祸心肠亦太凶! 绎既攻克长沙,乃为梁主衍发丧,传檄讨景。欲知后事如何?试看下回便知。 *==*==* 湘东邵陵,皇子也,河东岳阳,皇孙也,子视父难,竟养寇不讨,遑问皇孙!梁主衍有此胤嗣,无或乎受制逆贼,终致饿死也。惟当时之最乏孝思者,莫若湘东。湘东初移檄入援,河东岳阳,并皆听命,乃出屯武城,逗留不进,发起者犹且如此,安能责及他人! 且河东岳阳,与湘东无纤芥嫌,乃以佞人之谗构,遽致骨肉之纷争,君父之危,可以不顾,叔侄之衅,必欲相残,试问湘东何心,乃倒行逆施若是乎!邵陵始勇终怯,不为无辜;然贻书湘东,词多痛切,彼犹知为大局计,湘东视之,有愧多矣。河东杀方,衅由湘东,而河东之因是陷戮,吾且为彼呼冤;若桂阳王慥之被害,则正冤之尤冤者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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