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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回 上淫下烝丑传宫掖 内应外合刃及殿庭(2)


  坦之虑为所谮,向鸾问计。鸾正欲诛徐龙驹,便嘱坦之贿通内侍,转白何后,但言杨珉得罪,统是龙驹一人唆使。坦之依计而行,何后不知真假,便深恨龙驹,请昭业速诛此人,昭业尚未肯应允,再经鸾一本弹章,令坦之递呈进去,内外夹迫,教龙驹如何逃生!刑书一下,当然毕命。

  杨、徐既除,要轮到直閤将军周奉叔了,奉叔恃勇挟势,陵轹公卿,尝令二十人带着单刀,拥护出入,门卫不敢诃,大臣不敢犯。尝哓哓语人道:“周郎刀,不识君!”

  鸾亦亲遭嫚侮,所以决计翦除。当下嘱使二萧,劝昭业调出奉叔,令为外镇。昭业耳皮最软,遂出奉叔为青州刺史。奉叔乞封千户侯,亦邀俞允。独萧鸾上书谏阻,乃止封奉叔为曲江县男,食邑三百户。奉叔大怒,持刀出閤,与鸾评理。鸾不慌不忙,从容晓谕,反把奉叔怒气,挫去了一大半,没奈何受命启行。部曲先发,自入宫面辞昭业,退整行装,跨马欲走。鸾与萧谌矫敕召奉叔入尚书省,俟奉叔趋入省门,两旁突出壮士,你一锤,我一挝,击得奉叔脑浆迸流,死于非命。

  鸾始入奏,托言奉叔侮蔑朝廷,应就大戮。昭业拗不过萧鸾,且闻奉叔已死,也只好批答下来,准如所请。【只能欺祖考,不能欺萧鸾。】

  溧阳令杜文谦尝为南郡王侍读,至是语綦母珍之道:“天下事已可知了!灰尽粉灭,便在旦夕,不早为计,将无噍类呢!”

  珍之道:“计将安出?”

  文谦道:“先帝旧人,多见摈斥,一旦号召,谁不应命?公内杀萧谌,文谦愿外诛萧令,就是不成而死,也还有名有望,若迟疑不断,恐伪敕复来,公赐死,父母为殉,便在眼前了!”

  珍之闻言,犹豫未决。不到旬日,果为鸾所捕,责他谋反,立即斩首。连杜文谦也一并拘住,骈首市曹。

  武陵王曅忽尔病终,年只二十八。竟陵王子良时已忧闷成病,力疾吊丧,一场哀恸,益致困顿。既而形销骨立,病入膏肓,便召语左右道:“我将死了!门外应有异征。”左右出门了望,见淮中鱼约万数,浮出水上,齐向城门。不禁惊讶异常,慌忙回报,子良已痰喘交作,奄然而逝了,年三十有五。

  子良为当时贤王,广交名士,天下文才,萃集一门。

  又有刘瓛兄弟,素具清操,无心干进,子良欲延瓛为记室,瓛终不就。继除步兵校尉,又复固辞。京师文士,多往从学,世祖且为瓛立馆,拨宅营居,生徒皆贺。瓛叹道:“室美反足为灾,如此华宇,奈何作宅!幸奉诏可作讲堂,尚恐不能免害呢!”

  子良折节往谒,瓛与谈礼学,不及朝政。年四十余,尚未婚娶,历事祖母及母,深得欢心。母孔氏很是严明,尝呼瓛小字,指语亲戚道:“阿称【阿瓛小字】便是今世曾子呢。”

  后奉朝命,娶王氏女。王女凿壁挂履,土落孔氏床上,孔氏不悦,瓛即出妻。年五十六病终。子良移厨至瓛宅,嘱瓛徒刘绘、花缜等,代为营斋。后世为瓛立碑,追谥贞简先生。

  瓛弟琎亦甚方正,与瓛同居,瓛至夜间,隔壁呼琎共语,琎下床着衣,然后应瓛。瓛问为何因?琎答道:“向尚未曾束带,所以迟迟。”

  又尝与友人孔澈同舟,澈目注岸上女子,琎即与他隔席,不复同坐。子良为他延誉,由文惠太子召入东宫,遇事必谘,琎每上书,辄焚削草稿。寻署琎为中兵兼记室参军,病殁任所。【刘瓛兄弟,系叔季名士,故特笔带叙。】

  及子良逝世,士类同声悲悼,独昭业素有戒心,至是很觉欣慰,不过形式上表示褒崇,赙赠加厚,算作饰终尽礼罢了。

  看官听说!这武陵王鞍,与竟陵王子良,本是高武以后著名的哲嗣,位高望重,民具尔瞻,此次迭传耗问,失去了两个柱石,顿使齐廷阒寂,所有军国重权,一古脑儿归属萧鸾。

  昭业虽进庐陵王子卿【世祖第三子】为卫将军,鄱阳王锵【高帝第七子】为骠骑将军,究竟两人资望尚浅,比萧鸾要逊一筹。鸾又得加官中书监,进号镇军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自是权势益隆,阴谋益急,废立两字的声浪,渐渐传到昭业耳中。

  昭业尝私问鄱阳王锵道:“公可知鸾有异谋否?”

  锵素和谨,应声答道:“鸾在宗戚中,年齿最长,并受先帝重托,谅无他意。臣等少不更事,朝廷所赖,惟鸾一人,还请陛下推诚相待,勿启猜疑!”

  昭业默然不答。过了数日,又商诸中书令何胤。胤系何后从叔,后尝呼胤为三父,使直殿省。昭业与谋诛鸾,胤不敢承认,但劝昭业耐心待时。

  昭业乃欲出鸾至西州,且由中敕用事,不复向鸾关白。鸾知昭业忌己,急谋诸左仆射王晏,及丹阳尹徐孝嗣,乞为臂助,两人亦情愿附鸾。会由尼媪入宫,传达异闻,昭业又召问萧坦之道:“镇军与王晏萧谌,意欲废我,传闻藉藉,似非虚诬,卿果有所闻否?”

  【偏偏问着此人,真是昭业快死。】

  坦之变色道:【变色二字,甚妙。】“天下宁有此事!好好一个天子,谁乐废立?朝贵亦不应造此讹言,想是诸尼媪挑拨是非,淆惑陛下,陛下切勿轻信!况无故除此三人,何人还能自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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