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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平谢逆功归檀道济 入夏都击走赫连昌(2)


  宋主闻报,不胜惊异,忙至后寝殿中,拨幔示禁,乃止住不杀,取名为劭。【祸在此矣。】

  此时宋主服尚未阕,讳言生子,因戒宫中暂从隐秘,不许轻传。至是已经释服,更因亲征在即,乐得将弄璋喜事,宣布出来。不过说是皇子初生,皇后分娩,尚未满月,特令皇姊会稽公主入内,总摄六宫诸事。这位会稽长公主,系是宋武帝正后臧氏所出,下嫁振威将军徐逵之。【逵之战殁江夏,事见第五回。】长公主嫠居守节,随时出入宫中,所以宋主命她暂掌宫事。宫廷已得人主持,乃启跸出都,放胆西行。

  谢晦也命弟遁领兵万人,与兄子世猷、司马周超、参军何承天等、留戍江陵,自引兵三万人,令庾登之总参军事,由江津直达破冢,舳舻相接,旌旗蔽空。晦临流长叹道:“恨不用此作勤王兵!”

  【谁叫你造反。】

  遂传檄京邑,以入诛三竖为名,顺流至江口,进据巴陵,前哨探得宋军将至,乃按兵待战,会霖雨经旬,庾登之不发一令,但在舟中闲坐。

  参军刘和之白晦道:“天降霪雨,彼此皆同,奈何不进军速战?”

  晦乃促登之进兵,登之道:“水战莫若火攻,现在天气未晴,只好准备火具,俟晴乃发。”

  晦亦以为然,仍逗留不前。【登之不愿从反,已见前言,晦乃令参决军事,且信其迂说,智者果如是耶?】但使小将陈祐,督刈茅草,用大囊贮着,悬挂帆樯,待风干日燥,充作火具。

  延宕至十有五日,天已晴霁,始遣中兵参军孔延秀进攻彭城洲。洲滨已立宋军营栅,由到彦之偏将萧欣,领兵守着。欣怯懦无能,没奈何出来对敌,自己躲在阵后,拥楯为卫。及延秀驱兵杀入,前队少却,他即弃军退走,乘船自遁,余众皆溃。延秀乘胜纵火,毁去营栅,据住彭城洲。彦之闻败,不免心惊。【也是个无用人物。】诸将请还屯夏口,以待后军。彦之恐还军被谴,留保隐圻,使人促道济会师。道济率众趋至,军始复振。

  谢晦闻延秀得胜,复上表要求,语多骄肆,内有“枭四凶于庙廷,悬三监于绛阙,申二台之匪辜,明两藩之无罪,臣当勒众旋旗,还保所任”等语。

  看官听着!这表文中所说两藩,一说自己,一说檀道济,他以为道济同谋,必难独免,所以替道济代为解免。哪知辅主西征的大元帅,正是南兖州刺史檀道济。

  表文方发,军报已来,说是道济与到彦之合师,渡江前来,惊得谢晦仓皇失措,不知所为。方焦急间,孔延秀亦已败回,报称彭城洲又被夺去。没奈何整军出望,远远见有战舰前来,不过一二十艘,还道是来兵不多,可以无恐。当命各舰列阵以待,呐喊扬威。那来舰泊住江心,并不前来交战,晦亦勒兵不进。

  到了日暮,东风大起,来舰四集,前后绵亘,几不知有多少兵船,且处处悬着檀字旗号。蓦闻鼓声大震,来舰如飞而至。这一惊非同小可,慌忙下令对仗,偏部众不战先溃,顷刻四散。晦亦只好还投巴陵。继思巴陵狭小,必不能守,索性夜乘小舟,逃还江陵去了。

  前豫州刺史刘粹,调任雍州,奉旨往捣江陵,驰至沙桥,被周超驱兵杀败,退至数十里外。超收军回城,见晦狼狈奔还,才知全军溃败,不由的忧惧交并。晦愧谢周超,嘱令并力坚守,超佯为允诺,竟夜出潜奔,往投到彦之军。

  晦失去周超,越加惶急,又闻守兵亦溃,无一可恃,忙与弟遁及兄子世基、世猷,共得七骑,出城北走。遁体肥壮,不能骑马,晦沿途守候,行不得速,才至安陆,为守吏光顺之所执。七个人无一走脱,尽被拘入囚车,解送行在。庾登之、何承天、孔延秀等,悉数迎降。

  宋主奏凯班师,入都后敕诛谢晦、谢遁、谢世基、谢世猷,并将谢皭亦提出狱中,斩首市曹。晦有文才,兄子世基,尤工吟咏,临刑时世基尚吟连句诗道:“伟哉横海鳞,壮矣垂天翼!一旦失风水,翻为蝼蚁食!”

  晦亦不觉技痒,随口续下道:“功遂侔昔人,保退无智力,既涉太行险,斯路信难陟。”

  叔侄吟罢,伸头就戮。【迂腐可笑。】

  忽有一少妇披发跣足,号啕而来,见了谢晦,即抱住晦头,且舐且哭。刑官因刑期已至,劝令让避,该妇乃与晦永诀道:“大丈夫当横尸战场,奈何淩籍都市?”

  晦凄然道:“事已至此,不必多说了。”

  言未已,一声炮响,头随刀落。少妇尚晕仆地上,经从人救她醒来,舁入舆中,疾行去讫。

  看官道少妇何人?原来是晦女彭城王妃。【此妇颇有烈气。】

  晦既被诛,同党周超、孔延秀等,虽已投降,终究是抗拒王师,罪无可贷,亦令受诛,惟庾登之、何承天等,总算免他一死。宋主加封檀道济为征南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兼江州刺史,到彦之为南豫州刺史。此外将士,各赏赍有差。又召还永嘉太守谢灵运,令为秘书监,始兴太守颜延之,令为中书侍郎。既而命左卫将军殷景仁,右卫将军刘湛,与王华、王昙首并为侍中,擢镇西谘议参军谢弘微为黄门侍郎,都人号为元嘉五臣,冠冕一时。

  这且慢表。且说魏主焘嗣位以后,休息经年,国内无事,忽报柔然入寇,攻陷云中。那时魏主焘不好坐视,当然督兵赴援。这柔然国系匈奴别种,先世有木骨闾,曾为魏主远祖代王猗卢骑卒,因坐罪当斩,遁居沙漠,生子车鹿会,很有勇力,招集番人,成一部落,号为柔然,即以木骨闾为氏,转音叫作郁久闾。六传至社仑,骁悍有智,与魏太祖拓跋珪同时。

  两雄相遇,免不得互启战争,拓跋珪卒破社仑。社仑奔至漠北,并有高车。兼灭匈奴余种。气焰益盛,自号豆代可汗。可汗二字,就是中国人所称的皇帝,豆代二字,乃是驾驭开张的意思,尝南向侵魏,欲报前败。社仑死后,兄弟继立,篡杀相寻,从弟大檀,先统西方别部,入靖国乱,自号纥升盖可汗,寓有制胜的意义,承兄遗志,复来攻魏。且闻魏主新立,意存轻视,竟率众六万骑,大举入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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