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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回 为虎作伥再借外债 困龙失势自乞内援(2)


  龙济光本与南军有嫌,袁氏失败,龙被撵逐,寓居琼州,段祺瑞执政,授龙为矿务督办,龙素乏矿学,如何办矿,况僻处琼崖,更难任事。至南北交讧,龙在南海特树一帜,依附段氏,断绝南军交通,段因撤去两广巡阅使陆荣廷职衔,转给济光。但济光部下,统皆疲兵羸卒,不能耐战,济光虽志在助段,终嫌力不从心,嗣因段氏一再催促,没奈何带领旧部,渡过琼州海峡,往攻阳江。阳江驻守的粤军,蓦见龙军攻入,未免慌张失措,仓卒抵敌,各无固志,更兼寡不抵众,情现势绌,没奈何弃去阳江,各自逃生。济光得入阳江城,又命司令李嘉白,分略高、雷二州境内。粤军方四处分防,一时不能召集,控御龙军,所以龙军得东冲西突,侵扰粤边。旋由粤军司令李烈钧,引众堵截,麾下都是锐卒,骁勇善战,非龙军所能与敌。龙军司令李嘉白,连战连败,逃得不知去向。或谓已被李军捕去,虚实未明。嗣经龙济光自往抵敌,至雷州境内,与李烈钧鏖战两次,毕竟李军厉害,龙军败衄。济光尚抵死不退,竟为所围。

  龙军势成孤立,并没有甚么外援,眼见是受困垓心,无从脱险。济光也焦急万状,苦守数日,尚望闽、浙联军,攻入粤境,或可牵掣李烈钧,使他分兵往堵。偏偏闽督李厚基,也是个庸碌无能的人物,部下皆淮、徐人,为厚基故乡子弟,但知剽掠,不守纪律。厚基虽然附段,满口主战,但平时无甚机谋,调度又未合法,徒借主战二字为口头禅,反致南军嫉视,预先动手。虚憍者辄犯此病。闽军尚未入粤,粤军先已入闽,闽右泉、汀、漳三州属邑,多遭蹂躏,经厚基发兵出御,多败少胜,不得已致书浙江,大声呼救。幸亏浙江派兵赴援,才将粤军驱出,保全境土。厚基尚欲进攻,粤军亦未肯甘休,两下里各添将士,再行角逐,汀、潮交界,彼来此往,激战多日。

  潮州本是粤属,汀州乃虽闽属,粤军守潮攻汀,与闽、浙联军相持,闽、浙联军,攻潮甚烈,粤军兀自守住,那汀州一方面,却被粤军侵入,又失去了好几县。累得闽、浙两军,奔走不遑,哪里能越境西行,去救龙王。袁氏欲为帝时,曾封龙济光为郡王。老龙陷入涸辙,展不出甚么伎俩,没奈何硬着头皮,激厉亲卒数千人,冒险突围,总算天不绝命,得钻出一条生路,向南急奔。余众尚有数千,留驻雷州,叫他苦守待援,自己驰向广州湾,检点随兵,或死或逃,只剩了千余人。

  惟广州湾在雷州南面,地濒南海,前清光绪二十四年间,被法人据作租借地,地方政治,全归法人主持。龙军如欲过境,必须先向法领事假道,待他允准,方可通过。当下备了文书,咨商法领事。法领事还算有情,允他假道,惟应照国际公法通例,外人入境,不能携带武装,须将军械先行缴出,然后放行。龙济光进退两难,只得俯首依令,嘱咐部下,悉数缴械,由法领事查明属实,乃许通过。蛟龙失水遭虾戏。龙军虽得生路,奔还琼州,但欲卷土重来,再出攻粤,实已乏此能力。济光无法可施,因欲亲自入京,向段总理面议军情,请他拨兵给械;为恢复计,乃将所有残军,交弟裕光管领,守着琼崖,自乘海道轮船,径往北京去了。

  济光一走,雷州所留的孤军,镇日待援,杳无影响。粤军极力围攻,叫他如何支持?终落得援尽力竭,出降粤军。粤军遂逾海进攻琼州。龙裕光方安排守备,鼓众效力,哪知琼州警卫军第三十七营营长杨锦堂,忽然反变,竟对龙裕光宣告独立,且与粤军联络,引敌入境,先据琼东乐会县城,继占万宁、陵水各县,并分攻文昌、定安,直逼琼山。龙裕光虽尽力抵拒,怎奈粤军势大,实难招架,琼州只一孤岛,守兵又属寥寥,五日失一县,十日失两县,能经得几多失陷?乃兄济光,北去无音,地角天涯,望援不至,老龙的巢穴,要从此覆没了。【虾兵蟹将已皆离散,龙王如何得安?】

  究竟龙济光赴京乞援,难道段总理坐视不救,竟听他巢穴仳离,欲归无路么?说来亦有许多难处。段总理只有一身,既要做国务总理,又要做参战督办,对内对外,日无暇晷,济光入京相见,非不当面许援,但琼崖是在极南,距北京路逾万里,鞭长莫及,一时如何达到?并且曹锟回京以后,前敌将士,统已观望不前。湘省扼长江中坚,比琼州加倍紧要,省会虽然收复,湘南一带,尚多南军踪迹,无人肯出去扫除,何况区区琼崖。所以济光一再催逼,段总理只好逐日敷衍,等到延宕日久,难以为情,乃檄令山东督军张怀芝,为援粤总司令,克日出发。怀芝自长沙已下,曹锟返京,也引兵退还山东,仍守督军本任,待至援粤总司令的任命,自京发表,免不得要部署将士,运集兵械,方好起程,临行时已是阳历六月下旬了。

  当时参战督办事务处,又有一种军事协定条件,为中日两国双方密订,内有密约十二条,中国政府并不宣示,就是日本政府,亦守秘密。约文上载有中日两国,均不公布,按照军事上秘密事项办理等语,偏日本新闻纸上,漏泄内容,公然将此项条件,揭载出来。于是北京大学校学生,与高等师范学校,工业专门学校,法政专门学校诸学生,全体至总统府中,请愿废约,并求宣布条文,俾众共知。冯总统无可推诿,乃令学生举出代表,始准传见,当面与他解释,谓此系对外条约,并非对内事件。众学生方才无言,散归各校。旋由天津、上海、福州各处学生,亦各联结团体,谒见地方长官,请求代向政府,力争废约。正是:

  屡向东邻求臂助,应教内部起疑猜。

  究竟密约中有何关系,俟至下回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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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债有可借者,有不可借者。所借之债,用于实业上之经营,则将来可收巨效,足以偿人而有余,此则固尚可借也。若无后来之收入,但顾目前之急需,是与饮鸩止渴,漏脯救饥,亦何以异?一利百害,如何可借?况段合肥之借外债,全为平南起见,南方未必可平,而债台百级,何物清偿?徒受债权之压迫,增国民之担负,是岂真不可已乎?可已不已,而亲日派之曹汝霖,适承其乏,谓为虎伥,谁曰不宜?龙济光本非段系,乃以仇视民党之故,迫而赴段,高雷败绩,琼崖孤危,数年巢穴,覆于一旦,龙王龙王,其亦事后知悔否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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