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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回 再发难王恭受戮 好惑人孙泰伏诛(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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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魏主拓跋珪,自中山还军以后,复徙都平城。营宫室,建宗庙,立社稷,正封畿,制郊甸,遣使循行郡国,考核守宰,明正黜陟。又命尚书吏部郎刘渊,立官制,协音律,仪曹郎董谧制礼仪,三公郎王德定律令,太史令晁崇考天象。进黄门侍郎崔宏为吏部尚书,总司典要,纂定各制,垂为永式。就于魏皇始三年十二月,即晋安帝隆安二年。即皇帝位,改元天兴,命朝野皆束发加帽,追崇远祖毛以下二十七人,皆称皇帝。尊六世祖力微为神元皇帝,庙号始祖,祖什翼犍为昭成皇帝,庙号高祖,父寔为献明皇帝,仿行古制,定郊庙朝飨礼乐。又用崔宏条议,自谓黄帝后裔,以土德王,徙六州二十二郡守宰,及土豪二千家至代郡。凡自代郡以西,善无以东,阴馆以北,参合以南,俱为畿内。此外四方四维,分置八部帅监守,居然有体国经野的遗规。【魏自拓跋珪称帝,为北方强国,故叙述从详。】 平城附近有秀容川,旧有酋长尔朱羽健服属魏主,且随攻晋阳中山,立有战功。魏主珪特别加赏,即就秀容川四围三百里,给为封土,于是尔朱氏亦蕃盛起来。【独志祸本事,见《南北史演义》。】 会因燕李朗遣使借兵,乃命材官将军和拔,入袭幽州。幽州刺史卢溥,旧为魏民,戕吏据州,叛魏降燕,至是被和拔突入,擒溥及子涣,押送平城,车裂以徇。燕主盛闻幽州被兵,亟遣广威将军孟广平往救,已是不及,但斩魏戍吏数人,引师退还。盛复去皇帝号,贬称庶人天王,封弟渊为章武公,虔为博陵公,子定为辽西公。适太后段氏病殁,谥为惠德皇后。 襄平令段登,与段太后同宗,忽然谋变,由盛遣将捕诛。前将军段玑,系段太后兄子,迹涉嫌疑,恐致连坐,即逃往辽西,嗣复还都归罪,得邀赦免,赐号思悔侯,使尚公主,入直殿庭。养虎贻患。一面尊献庄皇后丁氏为皇太后,立子辽西公定为皇太子,颁制大赦,命百僚会集东堂,亲考器艺,超拔十有二人。并在新昌殿遍宴群臣,令各言志趣。七兵尚书丁信,年方十五,因为丁太后兄子,擢居显要,他独起座面陈道:“在上不骄,居高不危,这是小臣的志愿呢。” 这数语是因盛好杀,暗加讽谏,盛亦知他言中寓意,便微笑相答道:“丁尚书年少,怎得此老成论调呢?” 话虽如此,但盛终不肯反省,仍然苛刻寡恩,免不得激成众怒,终罹大祸。事且慢表。 且说晋青兖刺史王恭,及荆州刺史殷仲堪,分镇长江,势倾朝右。会稽王道子,惧他侵逼,既令世子元显为征虏将军,配给重兵,使为内备,事见七十八回。复因谯王尚之,及尚之弟休之,素有才略,引为谋士。尚之休之系谯王承子,无忌孙。尚之向道子进议道:“今方镇强盛,宰相权轻,大王何不外树腹心,自增藩位?” 道子听着,即令司马王愉为江州刺史,都督江州及豫州四郡军事。偏豫州刺史庾楷,不愿分权,抗疏辩驳,略言:“江州系是内地,与豫州四郡,素不相连,不应使王愉分督。” 疏入不报。楷因遣子鸿往说王恭道:“尚之兄弟,为会稽羽翼,权过国宝,欲借朝威,削弱方镇,王愉又是国宝兄弟,前来督豫,公等若不早图,恐必来报复前嫌,祸且不测了。”【王国宝事,亦见七十八回。】 王恭本虑道子报怨,一闻此言,当然着急,忙遣人报告殷仲堪。仲堪即与桓玄商议,玄本是个闯祸的头目,那有不劝令为乱,况当时又有一种刺激,更增玄忿,尤觉得跃跃欲动,乘隙寻仇。原来玄在荆州,料为道子所忌,特故意上书,求为广州刺史,果得朝廷允准,且敕令兼督交广二州。当下佯为受命,暗中实无意启行。 凑巧遇着王恭来使,阴约仲堪,此时不怂恿起事,更待何时?乃与仲堪拟就复书,愿推恭为盟主,约期同趋建康。恭得书后,便欲发兵,司马刘牢之进谏道:“将军为国家元舅,义同休戚,恭为孝武后王氏之兄。会稽王乃天子叔父,又当国秉政,前因将军责备,诛及王国宝王绪,自割所爱,为将军谢过,将军亦已可谓得志了。现在王愉出镇江州,虽未惬人意,亦不为大失,就是豫州四郡,割配王愉,与将军何损?晋阳兵甲,可一不可再呢。” 牢之谏恭之言,不为不忠,可惜后来变卦。恭不肯从,即上表请讨王愉,及尚之兄弟。 道子闻庾楷从恭,即使人说楷道:“孤前与卿恩如骨肉,帐中共饮,结带与言,也好算是亲密了。卿今弃旧交,结新援,难道竟忘王恭前日的欺侮么?若欲委身事恭,使恭得志,恭也必疑卿反复小人,怎肯诚心亲信?身首且不可保,还望甚么富贵呢!” 楷本为王国宝私党,事见前文,故道子又有此言。楷闻言大怒,即令使人还报道:“王恭前赴山陵,相王忧惧无计,我知事急,发兵入卫,恭乃不敢猝发。去年恭勒众内向,我亦櫜鞬待命,我事相王,未尝有负,相王不能拒恭,反杀国宝兄弟,国宝且死,何人再为相王尽力?庾楷身家百口,怎能再不见几,自取屠灭呢?相王今且责己,毋徒责人。” 这一篇话报知道子,道子素来胆小,急得不知所为。独世子元显奋然道:“前不讨恭,致有今日,今若再姑息,难道还有朝廷么?我虽年少,愿出当逆贼。” 道子听了,稍稍放怀,乃将兵马大权,悉付元显,自在府第中日饮醇酒,作为排遣罢了。殷仲堪闻恭已举兵,也即勒兵出发,但平时素无将略,所有军事,尽委南郡相杨佺期兄弟,使佺期率舟师五千,充作前锋。桓玄继进,自督兵二万为后应。佺期到了湓口,王愉尚全然无备,惶遽奔临川。 桓玄遣偏将追愉,愉不及逃避,竟被擒去。建康闻报,很是震动,内外戒严,当即加会稽王道子黄钺,命元显为征讨都督,遣卫将军王珣,右将军谢琰,率兵讨王恭。谯王尚之率兵讨庾楷。楷方出兵至牛渚,突遇尚之统众杀来,一时惊惶失措,立致溃散,楷单骑奔投桓玄。会稽王道子,遂授尚之为豫州刺史。尚之有弟三人,除上文所叙的休之外,尚有恢之允之,此时均授要职。 休之为襄城太守,恢之为骠骑司马丹阳尹,允之为吴国内史,各拥兵马,为道子声援。不意桓玄乘锐杀入,所向无前,连破江东各戍,由白石直进横江。尚之驱军与战,竟为所败,仓皇遁走。恢之所领各舟军,又被玄捣破,悉数覆没,于是都城大震。道子自屯中堂,令王珣守北郊,谢琰屯宣阳门,严兵守备。元显独出守石头城,英气直达,毫不畏缩。当时会稽府中,多半谀媚元显,说他聪明英毅,有明帝风。他亦自命不凡,居然以安危为己任,因见敌势甚锐,遂多方探刺敌情,果被察出破绽,想就一条反间计来。 自王恭不用刘牢之言,贸然出兵,牢之虽尚随着,却不愿为恭效死。恭又淡漠相待,越使牢之灰心。正在懊怅的时候,忽有庐江太守高素,借入报军机为名,得与牢之密语,啗以厚利,大略劝牢之背恭,事成后即将恭位转授。 牢之自然心动,踌躇不答。素见牢之情状,乐得和盘托出,便从怀中取出一书,交与牢之,作为凭信。牢之启视,乃是会稽王道子署名,书中所说,也与素言相符,这封书是元显手笔,托名乃父,牢之未尝不知,但已闻元显握有全权,足为道子代表,便深信不疑,因即遣素返报,愿如所约。一面语子敬宣道:“王恭曾受先帝大恩,今为帝舅,不能翼戴王室,反屡发兵寇逼京师,我想恭蓄志不轨,事果得捷,尚肯为天子相王所制么?我今欲奉国威灵,助顺讨逆,汝以为可行否?” 敬宣答道:“朝廷近政,虽不能媲美成康,究竟没有幽厉的残暴,恭乃自恃兵威,陵蔑王室,大人与恭,亲非骨肉,义非君臣,不过共事有年,略联情好,但彼既营私负国,大人原不宜党逆叛君,今欲助顺讨逆,理应如此,何必多疑。” 敬宣此言,原是正论。牢之乃与敬宣密谋,将乘间图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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