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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回 元舅召兵泄谋被害 权阉伏罪奉驾言归(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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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何进见了郭胜,就胜手中取书展览,顿致惊惶失色。 书中约有数百言,有数语最足惊人,略云: 大将军兄弟秉国专朝,今与天下党人,谋诛先帝左右,扫灭我曹,但知硕典禁兵,故且沈吟。今宜共闭上閤,急捕诛之! 进踌躇多时,方问郭胜道:“赵常侍等已知悉否?” 胜答说道:“彼虽知悉,亦未肯与硕同谋;大将军但嘱黄门令,收诛蹇硕,片语便可成功了。” 进依了胜言,即使胜转告黄门令,诱硕入宫,当即捕戮,一面宣示硕罪。所有硕部下屯兵,概不干连,移归大将军节制,屯兵得免牵累,自然愿听约束,各无异言。惟骠骑将军董重,为永乐宫中董太后从子,本与何进权势相当,两不相下;再加皇次子协,寄养永乐宫,颇得董太后宠爱,所以董太后与重密谋,拟劝灵帝立协为储,将来好挟权自固。偏与灵帝说了数次,灵帝始终为难,不便遽决,终致所谋无成;及何后临朝,何进秉国,只恐董氏出来干政,辄加裁抑。董太后很是不平,东宫愤詈道:“汝恃乃兄为将军,便敢鸱张怙势,目无他人?我若令骠骑断何进头,势如反掌,看他如何处置呢?” 大言何益?语为何太后所闻,即召进入商,叫他除去董氏,免致受害。进即出告三公,及亲弟车骑将军何苗,共奏一本,略言孝仁皇后常使故中常侍夏恽,永乐太仆封谞等,交通州郡,婪索货赂,珍宝尽入西省,败坏国纪,向例藩后不得留居京师,舆服有章,膳羞有品;今宜仍遵祖制,请永乐后仍还本国,不得逗留云云。 这奏章呈将进去,立由何太后批准,派吏迫董太后出宫;何进且举兵围骠骑府,勒令董重交出印绶;重惶急自杀,董太后亦忽然暴崩。或谓由何进使人下毒,事关秘密,史笔未彰,大约是不得善终,含冤毕命。一双空手见阎王,何苦生前作恶?中外人士,多为董氏呼冤,才不服何进所为了。何太后乃为灵帝发丧,出葬文陵;总计灵帝在位二十一年,寿只三十有四。【补叙灵帝历数,笔不少漏。】 就是董太后遗柩,亦发归河间,与孝仁皇合葬慎陵;渤海王协,却被徙为陈留王。 校尉袁绍,复向何进献议道:“前窦武欲诛内竖,反为所害,无非因机事不密,坐堕忠谋;当时五营兵士,俱畏服中宫,窦反欲倚以为用,怪不得自取灭亡。今将军兄弟,并领劲兵,部曲将吏,又皆系英俊名士,乐为效命,事在掌握,这真是天赞机缘呢!将军宜为天下除患,垂名后世,幸勿再迟!” 进也以为然,遂入白太后,请尽黜宦官,改用士人。何太后沈吟半晌,方答说道:“中官统领禁省,乃是汉家故事,何必尽除?且先帝新弃天下,我亦未便与士人共事,得过且过,容作缓图。”【妇人之仁,往往误事。】 进不敢再争,唯唯而出。袁绍迎问道:“事果有成否?” 进皱眉道:“太后不从,如何是好?” 绍急说道,“骑虎难下,一或失机,恐将遭反噬了!” 进徐答道:“我看不如杀一儆百,但将首恶加罪,余何能为?” 绍又说道:“中官亲近至尊,出纳号令,一动必至百动,岂止杀一二人,便可绝患?况同党为恶,何分首从?必尽诛诸竖,方可无忧!” 进本是优柔寡断的人物,终不能决。哪知张让赵忠等,已微闻消息,忙用金珠玉帛,赂遗进母舞阳君,及进弟何苗,与为结好。天下无难事,总教现银子,当由舞阳君母子,屡至太后宫中,替宦官善言回护,曲为调停,并言大将军专杀左右,权力太横,非少主福。【得了金银,连骨肉都可不顾,阿堵物之害人如是!】说得太后也为动容,竟与进渐渐疏远,不复亲近。进越觉失势,未敢逞谋;独袁绍在旁着急,又为进划策,请召四方猛将,及各处豪杰,引兵入都,迫令太后除去阉人。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进依了绍计,即欲檄召外兵,主簿陈琳谏阻道:“谚云:‘掩目捕雀,是讥人自欺!’试想捕一微物,尚且不宜欺掩,况国家大事呢?今将军仗皇威,握兵权,龙骧虎步,高下在心,若欲诛宦官,如鼓洪炉,如燎毛发,容易得很;但当从权立断,便可成功,乃今欲借助外臣,嗾令犯阙,这所谓倒持干戈,授人利柄,非但无功,反且生乱呢!” 进置诸不睬,竟令左右缮好文书,遣使四出。 典军校尉曹操,闻信窃笑道:“自古以来,俱有宦官,但世主不宜假彼权宠,酿成祸乱;若欲治罪,当除元凶,一狱吏便足了事,为何纷纷往召外兵,自贻伊戚?我恐事一宣露,必致失败呢!”【见识原高,乃不去进谏,其奸可知。】 已而前将军董卓,自河东得檄,即嘱来使返报,指日入京;进闻报大喜,侍御史郑泰入谏道:“董卓强忍寡义,贪欲无厌,若假以政权,授以兵柄,将来必骄恣不法,上危朝廷;明公望隆勋戚,位据阿衡,欲除去几个权阉,何须倚卓?且事缓变生,殷鉴不远,但教秉意独断,便可有成。” 进仍不肯听。 泰出语黄门侍郎荀攸道:“何公执迷不悟,势难匡辅,我等不如归休了!” 攸尚无去意,独泰毅然乞归,退去河南故里,安享天年。所谓见机而作,不俟终日。 尚书卢植,亦劝进止卓入都,进愎谏如故;且遣府掾王匡、骑都尉鲍信,还乡募兵,并召东都太守乔瑁,屯兵成皋,武猛都尉丁原,率数千人至河内,纵火孟津,光彻城中。就是董卓也引兵就道,从途中遣使上书,请诛宦官,略云: 中常侍张让等,窃幸承宠,浊乱海内;臣闻扬汤止沸,莫若去薪,溃痈虽痛,胜于养毒,昔赵鞅兴晋阳之甲,以逐君侧之恶,今臣鸣鼓如洛阳,请收让等,以清奸秽,不胜万幸! 何太后得了此书,还是游移观望,不肯诛戮宦官。【实是不能。】何苗亦为诸宦官袒护,慌忙见进道:“前与兄从南阳入都,何等困苦?亏得内官帮助,得邀富贵。国家政治,谈何容易?一或失手,覆水难收,还望兄长三思!现不若与内侍和协,毋轻举事!” 进听了弟言,又累得满腹狐疑,忐忑不定。乃使谏议大夫种邵,赍诏止卓,卓已至渑池,抗诏不受,竟向河南进兵。邵晓谕百端,劝他回马,卓疑有他变,令部兵持刃向前,竟欲害邵,邵也无惧色,瞋目四叱,且责卓不宜违诏;卓亦觉理屈,才还驻夕阳亭,遣邵复命。 袁绍闻知,惧进变计,因向进胁迫道:“交扆已成,形势已露,将军还有何疑,不早决计?倘事久变生,恐不免为窦氏了!” 进乃令绍为司隶校尉,专命击断,从事中郎王允为河南尹,绍使洛阳武吏,司察宦官;且促董卓等驰驿上书,谓将进兵平乐观中。何太后乃恐慌起来,悉罢中常侍小黄门,使还里舍;惟留进平日私人,居守省中,诸常侍小黄门等,皆诣进谢罪,任凭处置。进与语道:“天下汹汹,正为诸君贻忧。今董卓将至,诸君何不早去?” 众闻言,默然趋退。绍复劝进从速决议,进又不肯从。一个是多疑少决,逐日迁延;一个是有志求成,欲速不达;两人虽是同谋,不能同意。直至绍再三怂恿,仍激不起懦夫心肠。【如何干事?】绍竟私行设法,诈托进命,致书州郡,使捕中官亲属,归案定罪。【越弄越坏。】中官得此消息,遂至惊慌。张让子妇,系何太后女弟,让急不暇择,跑回私第,一见子妇何氏,便匍匐地下,向她叩头,【奇极。】慌得他子妇连忙跪下,惊问何因。 让流涕说道:“老臣得罪,当与新妇俱返故乡;惟自念受恩累世,今当远离宫殿,情怀恋恋,愿得再见太后,趋承颜色,然后退就沟壑,死亦瞑目了!”【原来为了此事,俗语谓“欲要好,大做小。”想即本此。】 子妇见让这般情形,自然极力劝尉,情愿出头转圜,让乃起身他去。让子妇匆匆出门,亟往见母亲舞阳君,乞向太后处说情,仍令张让等入侍,太后毕竟女流,难拂母命,不得不任事如故。偏何进为袁绍所逼,入白太后,面请答应下去,于是尽诛中常侍以下。并选三署郎官,监守宦官庐舍;何太后不答一言,进只得退出。【有其兄,必有其妹,始终误一疑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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