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史籍 > 北齐书 | 上页 下页 |
魏收传(1) |
|
魏收,字伯起,小字佛助,巨鹿下曲阳人也。曾祖缉,祖韶。父子建,字敬忠,赠仪同、定州刺史。收年十五,颇已属文。及随父赴边,好习骑射,欲以武艺自达。荥阳郑伯调之曰:“魏郎弄戟多少?”收惭,遂折节读书。夏月坐板床,随树阴讽诵,积年,板床为之锐减,而精力不辍。以文华显。初除太学博士。及尔朱荣于河阴滥害朝士,收亦在围中,以日晏获免。吏部尚书李神隽重收才学,奏授司徒记室参军。永安三年,除北主客郎中。节闵帝立,妙简近侍,诏试收为《封禅书》,收下笔便就,不立稿草,文将千言,所改无几。时黄门郎贾思同侍立,深奇之,白帝曰:“虽七步之才,无以过此。”迁散骑侍郎,寻敕典起居注,并修国史,兼中书侍郎,时年二十六。 孝武初,又诏收摄本职。文诰填积,事咸称旨。黄门郎崔㥄从齐神武入朝,熏灼于世,收初不诣门。㥄为帝登阼赦,云“朕托体孝文”,收嗤其率直。正员郎李慎以告之,㥄深愤忌。时节闵帝殂,令收为诏。㥄乃宣言:收普泰世出入帏幄,一日造诏,优为词旨,然则义旗之士尽为逆人;又收父老合解官归侍,南台将加弹劾,赖尚书辛雄为言于中尉綦俊,乃解。收有贱生弟仲同,先未齿录,因此怖惧,上籍,遣还乡扶侍。孝武尝大发士卒,狩于嵩少之南旬有六日。时天寒,朝野嗟怨。帝与从官及诸妃主,奇伎异饰,多非礼度。收欲言则惧,欲默不能已,乃上《南狩赋》以讽焉,时年二十七,虽富言淫丽,而终归雅正。帝手诏报焉,甚见褒美。郑伯谓曰:“卿不遇老夫,犹应逐兔。” 初,神武固让天柱大将军,魏帝敕收为诏,令遂所请。欲加相国,问品秩,收以实对,帝遂止。收既未测主相之意,以前事不安,求解,诏许焉。久之,除帝兄子广平王赞开府从事中郎,收不敢辞,乃为《庭竹赋》以致己意。寻兼中书舍人,与济阴温子升、河间邢子才齐誉,世号三才。时孝武猜忌神武,内有间隙,收遂以疾固辞而免。其舅崔孝芬怪而问之,收曰:“惧有晋阳之甲。”寻而神武南上,帝西入关。 收兼通直散骑常侍,副王昕使梁,昕风流文辩,收辞藻富逸,梁主及其群臣咸加敬异。先是南北初和,李谐、卢元明首通使命,二人才器,并为邻国所重。至此,梁主称曰:“卢、李命世,王、魏中兴,未知后来复何如耳?”收在馆,遂卖吴婢入馆,其部下有卖婢者,收亦唤取,遍行奸秽,梁朝馆司皆为之获罪。人称其才而鄙其行。在途作《聘游赋》,辞甚美盛。使还,尚书右仆射高隆之求南货于昕、收,不能如志,遂讽御史中尉高仲密禁止昕、收于其台,久之得释。 及孙搴死,司马子如荐收,召赴晋阳,以为中外府主簿。以受旨乖忤,频被嫌责,加以箠楚,久不得志。会司马子如奉使霸朝,收假其余光。子如因宴戏言于神武曰:“魏收天子中书郎,一国大才,愿大王借以颜色。”由此转府属,然未甚优礼。 收从叔季景,有才学,历官著名,并在收前,然收常欺忽。季景、收初赴并,顿丘李庶者,故大司农谐之子也,以华辩见称,曾谓收曰:“霸朝便有二魏。”收率尔曰:“以从叔见比,便是耶输之比卿。”耶输者,故尚书令陈留公继伯之子也,愚痴有名,好自入市肆,高价买物,商贾共所嗤玩。收忽季景,故方之,不逊例多如此。 收本以文才,必望颖脱见知,位既不遂,求修国史。崔进为言于文襄曰:“国史事重,公家父子霸王功业,皆须具载,非收不可。”文襄启收兼散骑常侍,修国史。武定二年,除正常侍,领兼中书侍郎,仍修史。魏帝宴百僚,问何故名人日,皆莫能知。收对曰:“晋议郎董勋《答问礼俗》云:‘正月一日为鸡,二日为狗,三日为猪,四日为羊,五日为牛,六日为马,七日为人。’”时邢邵亦在侧,甚恧焉。自魏、梁和好,书下纸每云:“想彼境内宁静,此率土安和。”梁后使,其书乃云“彼”字,自称犹著“此”,欲示无外之意。收定报书云:“想境内清晏,今万国安和。”梁人复书,依以为体。后神武入朝,静帝授相国,固让,令收为启。启成呈上,文襄时侍侧,神武指收曰:“此人当复为崔光。”四年,神武于西门豹祠宴集,谓司马子如曰:“魏收为史官,书吾等善恶,闻北伐时,诸贵常饷史官饮食,司马仆射颇曾饷不?”因共大笑。仍谓收曰:“卿勿见元康等在吾目下趋走,谓吾以为勤劳,我后世身名在卿手,勿谓我不知。”寻加兼著作郎。 收昔在洛京,轻薄尤甚,人号云“魏收惊蛱蝶。”文襄曾游东山,令给事黄门侍郎颢等宴。文襄曰:“魏收恃才无宜适,须出其短。”往复数番,收忽大唱曰:“杨遵彦理屈已倒。”愔从容曰:“我绰有馀暇,山立不动,若遇当涂,恐翩翩遂逝。”当涂者魏,翩翩者蛱蝶也。文襄先知之,大笑称善。文襄又曰:“向语犹微,宜更指斥。”愔应声曰:“魏收在并作一篇诗,对众读讫,云:‘打从叔季景出六百斛米,亦不辨此。’远近所知,非敢妄语。”文襄喜曰:“我亦先闻。”众人皆笑。收虽自申雪,不复抗拒,终身病之。 |
虚阁网(Xuges.com) |
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