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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阳王元禧


  咸阳王禧字思永,太和九年封,加侍中、骠骑大将军、中都大官。文明太后令皇子皇孙于静所别置学,选忠信博闻之士为之师傅,以匠成之。孝文以诸弟典三都职,谓禧曰:“弟等皆幼年任重,三都折狱,特宜用心。夫未能操刀而使割锦,非伤锦之尤,实授刀之责。”文明太后亦致诫勖。出为使持节、开府、冀州刺史,孝文饯于南郊。又以济阳王郁枉法赐死之事遣告禧,因以诫之。后禧朝京师,诏以廷尉卿李冲为禧师。

  时王国舍人应取八族及清修之门,禧取任城王隶户为之,深为帝责。帝以诸王婚多猥滥,于是为禧娉故颍川太守陇西李辅女;河南王干娉故中散代郡穆明乐女;广陵王羽娉骠骑谘议参军荣阳郑平城女;颍川王雍娉故中书博士范阳卢神宝女;始平王勰娉廷尉卿陇西李冲女;北海王详娉吏部郎中荣阳郑懿女。

  有司奏:“冀州人苏僧瓘等三千人称禧清明,有惠政,请世胙冀州。”诏曰:“画野由君,理非下请。”入除司州牧。诏以禧元弟之重,食邑三千户,自余五王皆食邑二千。

  孝文引见朝臣,诏断北语,一从正音,禧赞成其事。于是诏:“年三十已上,习性已久,容或不可卒革。三十已下,见在朝廷之人,语音不听仍旧。若有故为,当降爵黜官。若仍旧俗,恐数世之后,伊洛之下,复成被发之人。朕尝与李冲论此,冲言:‘四方之语,竟知谁是;帝者言之,即为正矣,何必改旧从新。’冲之此言,应合死罪。”乃谓冲曰:“卿实负社稷。”冲免冠陈谢。又责留京之官曰:“昨望见妇女之服,仍为夹领小袖,何为而违前诏?”禧对曰:“陛下圣过尧、舜,光化中原。舛违之罪,实合处刑。”孝文曰:“若朕言非,卿等当奋臂廷论,如何入则顺旨,退有不从?昔舜语禹:‘汝无面从,退有后言。’卿等之谓乎!”

  寻以禧长兼太尉公。后帝幸禧第,谓司空穆亮、仆射李冲曰:“元弟禧戚连皇极,且长兼太尉,以和饪鼎,朕恒恐君有空授之名,臣贻彼己之刺。今幸其宅,徒屈二宾,良以为愧。”帝笃于兄弟,以禧次长,礼遇优隆。然亦知其性贪,每加切诫,而终不改操。后加侍中,正太尉。

  及帝崩,禧受遗辅政。虽为宰辅之首,而潜受贿赂。姬妾数十,意尚未已,犹欲远有简娉,以恣其情。宣武颇恶之。景明二年春,召禧等入光极殿,诏曰:“恪比缠尪疾,实凭诸父。今便亲摄百揆。且还府司,当别处分。”寻诏进位太保,领太尉。

  帝既览政,禧意不安,遂与其妃兄兼给事黄门侍郎李伯尚谋反。帝时幸小平,禧在城西小宅。初欲勒兵直入金墉,众怀沮异。禧心因缓,自旦达晡,计不能决。遂约不泄而散。直寝符承祖、薛魏孙与禧将害帝。是日,帝息于芒山,止浮图阴下,少时睡卧,魏孙便欲赴廷。承祖私言于魏孙曰:“吾闻杀天子者身当癞。”魏孙且止。帝寻觉悟。俄有武兴王杨集始出,便驰告。而禧意不疑,乃与臣妾向洪池别墅,遣其斋帅刘小苟奉启,云检行田牧。小苟至芒岭,已逢军人,怪小苟赤衣,将欲杀害。小苟言欲告反,乃缓之。

  禧是夜宿于洪池,不知事露。其夜,将士所在追禧,禧自洪池东南走,左右从禧者唯兼防阁尹龙武。禧忧迫,谓曰:“试作一谜,当思解之,以释毒闷。”龙武欻忆旧谜云:“眠则同眠,起则同起,贪如犲狼,赃不入己。”都不有心于规刺也。禧亦不以为讽己,因解之曰:“此是眼也。”而龙武谓之是箸。渡洛水,至柏坞,顾谓龙武曰:“汝可勉心作与太尉公同死计。”龙武曰:“若与殿下同命,虽死犹生。”俄而禧被禽,送华林都亭,著千斤锁格龙武,羽林掌卫之。时热甚,禧渴闷垂死,敕断水浆。侍中崔光令左右送酪浆升余,禧一饮而尽。初,孝文观台宿有逆谋气,言于禧曰:“玄象变,汝终为逆谋,会无所成,但受恶而已。”至此,果如言。

  禧临尽,畏迫丧志,乃与诸妹公主等诀,言及一二爱妾。公主哭且骂之,言:“坐多取此婢辈,贪逐财物,致今日之事,何复嘱问此等!”禧愧而无言。遂赐死私第,绝其诸子属籍。禧之诸女,微给资产、奴婢。自余家财悉以赉高肇、赵修二家,其余赐内外百官,逮于流外,多百匹,下至十匹,其积聚若此。其宫人为之歌曰:“可怜咸阳王,奈何作事误?金床玉几不能眠,夜蹋霜与露。洛水湛湛弥岸长,行人那得度!”其歌遂流至江表。北人之在南者,虽富贵,闻弦管奏之,莫不洒泣。

  禧八子。长子通,字昙和,窃入河内太守陆琇家。初与通情,既闻禧败,乃杀之。

  通弟翼,字仲和,后会赦,诣阙上书,求葬父。不许,乃与二弟昌、晔奔梁。正光中,诏咸阳、京兆二王诸子并听附属籍。后复禧王爵,葬以王礼,诏晔弟坦袭。

  翼与昌,申屠氏出;晔,李妃所出也。

  翼容貌魁壮,风制可观,梁武甚重之,封为咸阳王。翼让其嫡弟晔,梁武不许。后为青、冀二州刺史,镇郁州。翼谋举州入国,为梁武所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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