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鬼(21)_倪匡

二十一

　　再看资料，第一二项一现出来，小郭就咦了一声，神情讶异！

　　姓名：何流水，出生日期：一九六三年十月二十三日。

　　小郭“啊”地一声：“同年同月同日生！”

　　齐作宣吸了一口气：“同一间医院出生，同一间大学毕业，而且，看来毕业之后，在同一个美国大集团工作！有着同样的充满了赞美词的推荐书！”

　　小郭盯着荧光屏，看完了何流水的，和江落花一样的数据之后，神情更疑惑，望向齐作宣。

　　齐作宣却完全没有注意，只是长叹了一声，喃喃自语：“唉！都说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唉！却教我如何取舍才好？”

　　看他的样子，有点迷迷糊糊。小郭提高了声音：“她们的资料好像太简单了，应征者不是要填报更详细的资料吗？她们的家庭背景怎样？为什么只字不提？”

　　齐作宣按计算机荧光屏上出现的应征者需填的表格之中，明显有许多空项，只是有一句说明：“个人资料，如必须知道，可在面试时询问作答。”

　　两个人的字迹不同，但是所用的字句，竟然一模一样，字用墨水所写，看来，像是鹅毛笔——用这种笔法的书法，粗细有致，十分典雅悦目。

　　小郭感叹：“美丽女性，无往不利，如果是一个丑八怪，这样填，早就不加考虑了吧！”

　　齐作宣有同感：“自然，可是她们寄来的照片，是如此动人！”

　　他又大大地喝了一口酒，神情兴奋：“小郭，面试的时候，请你也来。”

　　小郭道：“一定奉陪——可是，原定的计划是要作深入的调查，还要突击调查她们的私生括不能仓猝决定，要依照程序进行，这些程序，都在征聘章程中详细列明，应征者必需同意！”

　　齐作宣皱着眉：“老实说这种做法，苛刻得很，会不会引起她们的反感？”

　　小郭摇头：“不会，这一切不是临时决定，而是早宣布了的！”

　　齐作宣却欲言又止再三，才道：“我怕我无法拒绝她们的特别要求。”

　　小郭明白他的意思，美女软言相求，自然很难拒绝。

　　小郭一拍胸口：“你不好拒绝，交给我来扮黑脸，第一次面试，六个候选人一起，然后，一切照程序进行，不能因为她们出众的美丽而破例——不彻底清楚一个人的背景而委以重任是十分危险的事！”

　　齐作宣默然半晌，他心中想的是：根本没有男人可以在这样的美女面前过关，若是过不了关，又岂只是“委以重任”而已！

　　或者说，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应该这样关防严密，步步为营，那还是去责备人心太险诈，什么样的阴谋都有的好。防止中暗箭，至少是人人都应有的自卫权利。

　　虽然小郭知道，齐作宣也早有打算，和应征者之间的关系发展下去，不只是雇主和雇员。但既然在这个什么都商业化的大都市中，任何关系，都不免考虑一下利害得失，齐作宣这个商业活动的健将，自然也立刻明白他刚才有了不适合的冲动，所以他立时认同了小郭的意见：“好，一切照程序进行。”

　　小郭吸了一口气：“深入的调查工作可以迟一步进行，先看在面试时，她们是不是能进一步提供令人感到满意的数据！”

　　齐作宣站了起来，拍打着自己的额角：“真奇怪，不断工作了那么久，竟然不知疲倦，看来美女确然能令人心旷神怡，有益身心！”

　　小郭瞪了他一眼：“当美女属于你的时候，说不定还能延年益寿！”

　　齐作宣不以为忤，一面呵呵笑，一面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道：“你没有听说阴阳调和是一切生命的泉源？古人早有极深刻的研究！”

　　小郭后来说，当时齐作宣一定全然不能决定该在两个美女中选择哪一个，所以先占了再说，一个也不愿放弃，不然，以他们的交情而论，他应该提出：既然有两个，不如一人一个算了！

　　也正由于齐作宣一点也没有和小郭分享的意思，所以后来小郭虽然有这个念头产生，他也没有提出来——小郭是很高傲自负的。

　　第一次面试，参加的应征者六人，除了江落花、何流水之外，还有另外四位，也是出落得花容月貌的美女，但总不如江、何两人那样抢眼出色。

　　齐作宣已经是非江即何，但是却又不能不另找几个来陪衬一下，所以又添增了四人备选。这种情形，在任何选人的场合中皆不能免，不足为怪。

　　值得一提的是，那四位作陪的美女，和这个故事也并非无关，只是此际，主角的身份既然落在江、何两人的身上，也就不必先行介绍。等到他们有机会改变身份，变成主角时，自然会详细说明。

　　表面上看来，齐作宣一视同仁，但是他的视线，不是在江落花的脸上打转，就是在何流水的身上盘旋。其余四个，自然心中有数，但那既然是游戏的不成文规矩，她们自然也只有遵守。

　　面试（第一次）在会客室举行，六位美女进了会客室后，齐作宣和小郭，先在玻璃后看了一会，江、何两人的梳妆打扮，一如上次。何流水坐了下来之后，头略侧，长发如飞瀑下泻，遮住了她半边脸，看来艳丽得得令人心荡。当她坐下来之后，她微露一截的腰肢，竟然一点也没有凸出来的臃肿，可知她虽然是丰乳凫臀，但是全身决没有妨碍美观的多余脂肪。

　　齐作宣和小郭，各人挽着手中的酒杯，走进了会客室，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齐作宣介绍了他自己，又介绍了小郭——不但介绍小郭顾问的身份，也介绍了小郭是世上最成功的私家侦探。

　　一般来说，如果心中有不可告人之事的人，明知会接受这样出色侦探的调查，都多少会有不安的神情。

　　小郭在当场，没有发现她们有什么异样，当时，他集中力量注意江、何两人——如果他要细察另外四人的反应，也没有问题，因为整个面试过程，都有录像，可以逐格查看一切经过。

　　然后，六位美女都报了自己的姓名，美丽的女人，很少有声音不动人的，六人次第开口，会客室变成了充满悦耳声音的音乐室。

　　齐作宣在作严肃的宣布时，仍然用相当轻松的态度进行，他喝着酒：“各位都知道，职位只有一个。也就是，有五位会落选。所以，在选择的过程之中，多了对各位有彻底的了解。面试会在一个月之中，进行许多次，每次的形式、地点都不相同。各位身边有一只小盒子，里面有新型的薄装讯号仪，一接到讯号，就必须到指定的目的地去，或留在原处——这原处包括各位的香闺在内。各位有反对意见，可以现在提出！”

　　他在这样说的时候，心中颇为不安，唯恐江落花或是何流水，两人或是其中之一，提出抗议。

　　但他随即松了一口气，因为两人神情柔顺，艳光流转，绝没有不满意的神情。

　　另外有一个应征者有点胆怯地问：“如果有意见，会被视作一种什么性质的行为？”

　　齐作宣立时沉下了脸：“会被视作不合作的行为！”

　　那美女低下了头，脸色在剎那间变得很苍白，显然是她后悔有此一问。

　　齐作宣又示范了一下讯号仪的用法，那和一般的传呼机并无不同。齐作宣特别指出：“通讯经由本集团控制的人造卫星进行，不论身在何处，都可以接收讯号，希望在一个月之内随身机带——如果在一个月之中没有接到讯号，那就表示落选，可以等待本集团下一次征聘的机会。”

　　他略顿了一顿，就喝干了杯中的酒：“第一次面试结束了，各位请便。”

　　六位美女站了起来，摇曳生姿地走了出去。江落花长裙拖地，走动的时候，姿态优美，简直如同行云流水一般，和何流水的较大动作，各擅胜场。

　　在她们走了之后，齐作宣忍不住长叹了一声，看来他真的难以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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