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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第二十章

  我终于做了!

  很容易,把它自培养液中取出来,浸入甲醛的水溶液之中,我相信,生命在一秒钟之内就停止。

  纯粹是人的胚胎的话,是绝不会有任何痛苦的,但是半人半蛙的精怪呢?我不知道!我发誓不是眼花,我看到它扭动了几下,像是在表示它的痛苦和垂死挣扎。

  但也不过是扭动了几下而已,想要和我对抗,那是绝无可能的。它还只不过是一个胚胎,等到它真的成了精怪之后,会怎么样?

  这个问题,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了,因为它没有成长的机会。而我相信,今后人类之中,也不会再有像我这样,具有如此丰富想象力的天才。

  就算有,连我在心理上也无法承受这样的压力,旁人自然更不会成功!

  精怪没有出世就死了,它是我的儿子,我杀死了它。它究竟会是甚么样子的?我也不知道,根本不知道,只当没有这回事吧!

  我已厌倦了实验室,真的厌倦了!或许是我在心理上再也无法承受,我决定离开,一声不响地离开。但我会保存那个胚胎,用最妥善的方法保存它。

  但愿,世上不会有人知道这个秘密,这不是人力范围内的事,是神力范围内的事。我们不论如何伟大,毕竟只是人,无法和自然的规律违背的。

  愿上天原谅我所做过的一切!

  厉大猷的日记,到此为止。那自然是他当年突然放弃了学业,回到故乡的原因。

  原振侠在看完了日记之后,全身软瘫在椅子上,只觉得一阵一阵的寒意袭了过来。令得他极度惊骇的,还不单是厉大猷在日记中记述的事,而是他在看到了一半之际,就想到了一件更可怕的事!

  厉大猷在日记中所记载的事,固然令人震慑,但那毕竟已是多年之前的事情了。而且,那“精怪”的胚胎,也停止了生长,虽然留给人以十分恐怖的想象,但究竟未曾成为事实。

  原振侠在看到了一半的时候,就不期而然,想起了海棠的话来:“就像是武侠小说之中常见的情节,一个武学高手,如果得到了一本武学秘笈,秘笈上所载的全是他未曾接触过的武学。那么,不论去练这种武功,会有多么可怕的后果,他都会去练的!”

  等到原振侠看完了日记之后,他心头的震骇,更是无出其右——应该是的,那种新激素的合成方法不在了,厉大猷当年实验的记录也不在了。自然,是陈阿牛拿走了。

  陈阿牛从看到这本日记起,到现在,已经有大半年了!

  如果他照厉大猷的方法,使不同种类的生物的精子和卵子结合,那么,他已有足够的时间,培养出许多不知是甚么样子的精怪来了!

  厉大猷当年,在心理上承受不了违反自然的压力。看来陈阿牛也没有例外,他外出买醉,醉了之后,自称上帝,又自称地狱之主,全然是精神崩溃的前奏!

  而更令原振侠毛发直竖的,是陈阿牛称这大屋子为地狱。那是甚么意思,是不是意味着在这大屋子之中,已经有了许多精怪?

  他为甚么不开灯?为甚么在黑暗中求自己快点上楼?为甚么三楼书房门要锁着?为甚么自己在楼梯上,曾碰到过另一个人的身子——那种软绵绵、滑潺潺的感觉,倒真有点像是一只奇大无比的青蛙!

  原振侠杂乱无章地想着,在极度的震惊和恐惧感之下,有着强烈的想呕吐的感觉!

  四周围静得出奇,陈阿牛说有点事要做,不知道去做甚么了。

  原振侠连吸了几口气,他的身子才总算恢复了活动能力。他张口叫了几声,可是声音却出奇地嘶哑。他这才发现,自己口干得出奇,他勉力润湿了喉咙,向门口走了过去。

  他想打开门,再出声叫陈阿牛,可是,当他的手才一碰到门柄时,却听得门外传来了一阵声响。

  那种声响不是太响,可是也足以令人遍体生寒。

  那像是一种爬搔声,像是有甚么东西,在门上抓着,一下又一下。听起来,像是那不知是甚么东西,不是在抓着门,而是在抓着人的每一根神经一样,令人不由自主发抖和颤栗!

  原振侠在陡地一呆之下,不由自主地大叫起来:“别进来!别进来!”

  他实在是一个十分大胆的人,他过往的经历,可以证明这一点。可是在这时候,他也感觉到真正的害怕,唯恐一个根本无法想象,不知是甚么样子的精怪,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一面叫着,一面神经质地用力向门上踢着,发出“砰砰”的声响。一则可以将那种爬搔声盖了过去,二则他想藉此把外面的东西惊走——他知道外面一定有甚么东西在,只不过全然无法想象那是甚么而已!

  这真是他从来也未曾有过的惊恐。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其中一半是来自人,而另一半,不知陈阿牛用了甚么,是像厉大猷一样用了青蛙,还是别的?人和兔的结合,人和鸡的结合?

  不论是和甚么东西的结合,都是令人难以想象的。不单是恐惧,而且还给人以一种极度的恶心之感。不论从直觉上还是观念上,从道德概念或科学观点上,都是极难令人接受的事!

  可是,就是这样的事实,就在门外!

  原振侠也记不清自己在门上踢了多少下,他终于停了下来,大口喘着气。门上不再有爬搔声,四周围静得出奇。

  原振侠吞了一口口水,喉头仍然像火烧一样地干渴。他勉力镇定心神,强迫自己向比较好的一方面去想:或许陈阿牛在看了厉大猷的日记之后,并没有照着去做,他不是只精通理论,不会动手的吗?

  他如今的震惊、酗酒,只是因为知道厉大猷曾经做过这样的事?

  要是陈阿牛并没有照厉大猷的方法做过甚么,那么,事态的可怕程度,当然减至最低了。

  原振侠想到这里,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情绪也从极度的惊恐之中,缓缓恢复了过来。他干咳了两声,正想打开门,大声叫唤陈阿牛时,忽然听到陈阿牛的声音,隔着门传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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