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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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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盛远天一看到那三个死了的土人之际,他真正感到了绝望,连万分之一的希望都没有了。他忍不住破口大骂了起来:“韦定咸,你是世界上最愚蠢的王八蛋!” 韦定咸没有理会他,仍然在不断哀告。 突然之间,人丛中响起了鼓声,一下接一下,沉重而缓慢。当鼓声响了百余下之后,才见那高大的土人,又缓慢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柄手枪。 韦定咸一见,就叫道:“大巫师,大巫师!” 那身形高大的大巫师并不理他,来到了三个死人之前,一松手,任由手枪掉在地上。盛远天那时,只希望大巫师一枪射死了自己,因为看来,那些土人,不知要用甚么方法,来处死他和韦定咸! 大巫师抛下了手枪之后,双手高举,在漆黑的脸上,现出一种极度怪异的神情来。自他喉际发出的声音,更是怪异莫名,简直不像是一个人所发出来,也不像是野兽发出来的,听起来,像是某种机器发出来的一样,一直是那几个音节,不断重复着。 而大巫师本身,就随着这几个音节摆动他的身子,开始十分缓慢,随着鼓的节拍,渐渐地,鼓的节拍加快,他的动作也加快。不到十分钟,鼓声紧密,大巫师身子的摆动,也快速到了极点,令人难以相信一个人的身体,可以作这样急速而剧烈的摆动。 同时,大巫师的神情,看来极其痛苦,像是有甚么人,正用烧红了的铁在烙他一样。当他的身体摆动得最剧烈的时候,也是他神情最痛苦的时候。 盛远天全然不知道大巫师要做甚么,韦定咸也被眼前的情景,惊得目瞪口呆。而不到三分钟,盛远天就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使人处身于恶梦之中的事情! 大巫师陡然停了下来,一俯身,在地上三个土人尸体,最左边的那个的腹际枪伤口,伸指在伤口上碰了一下,使他的手指上,沾上了那死者伤口中溢出来的血。然后,一直身,手指已点向韦定咸的腹际。 就在大巫师的手指,一碰到韦定咸的腹际之时,韦定咸发出了一下惨叫声。那其实只是轻轻的一碰,可是手指一松回来之后,盛远天却看得清清楚楚,韦定咸的腹际,出现了一个孔洞,看来完全是枪弹所造成的一样,浓稠的鲜血,向外汩汩流着。 韦定咸发出的惨叫声,听来令人毛发直竖。他一面叫,一面已顾不得再用土语说话,只是断断续续地叫:“怎么一回事?怎么一回事?” 他叫了几下之后,陡然又撕心裂肺地叫了起来:“巫术!” 这时,大巫师又伸手,在另外一具尸体的伤口处沾了鲜血。沾着鲜血的手指,再在韦定咸的身上碰着。 大巫师手指的轻轻一碰,竟然有着枪弹射中的威力,盛远天因为惊讶过甚,一时之间,几乎忘记了自己也身在险境。他只是睁大着眼,看着这种不可思议的事发生。 转眼之间,韦定咸的身上,已经多了五个“枪孔”,血不断在向外流着。任何人都可以知道,这样流血,不需多久,韦定咸体内的血就流完。而血液损失到了一定程度之后,唯一的结果就是死亡! 韦定咸当然也知道这一点,他发出嘶哑的吼叫声。这时候,他也知道自己活不成了,他并没有希冀能活命,他只是哑着声,在苦苦哀求:“别让我死在巫术下,一刀刺死我──那枪中还有子弹,射死我──别让我死在巫术下。死在巫术下的人,灵魂永远在黑暗之中受苦,求求你,别让我──死在巫术下──” 他一直在哀求,那种颤抖的、嘶哑的、绝望的声音,听得人肝肠寸断。可是所有的土人,包括那个大巫师,只是用奇异的目光冷冷地盯着他。鼓声的节奏,也渐渐变慢,而且越来越低沉,像是在象征韦定咸的心跳,在渐渐减弱,减慢。 韦定咸身上那五个“枪孔”中流出来的血,也不再是涌出来,而变成无力地向外淌着,韦定咸全身发抖,还在哀告着。 盛远天这时,想到在韦定咸之后,下一个一定轮到自己,恐惧令他全身的肌肉,不由自主,在簌簌地发着抖。就算死,他也不要像韦定咸那样死法,眼睁睁看着自己流干了血而死,那实在是无法忍受的事。更何况听了韦定咸的哀告,叫人想起死在巫术之下,灵魂会在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受苦,那更令得盛远天恐惧得自然而然,发出了尖锐的叫声来。 他一面叫着,一面把恐惧和怨毒,都发泄在韦定咸的身上。他用最恶毒的话,骂着韦定咸,骂他愚蠢、无知,害了他,也害了自己。 韦定咸已经无力还口了,他只是急速地喘着气,随着他的喘息,他的“枪孔”中也没有血流出来,只是冒着血沫。终于,他的头向前一俯,再也没有任何声息发出来,死在他寻找宝藏的美梦之中了! 盛远天当然不知道他的灵魂,是不是会永远在黑暗之中受苦,但是这种死法,已经够令人恐惧的了。 大巫师的手指,怎么会有那样的力量?那是巫术的力量么? 盛远天只感到一阵阵昏眩,全身冰凉。他看出去的情景,也由于冷汗直冒,影响了他的视线,而变得模模糊糊。他看到,在大巫师的指挥下,两个土人把韦定咸的尸体,高高挂了起来。 盛远天心中一阵阵抽搐,他知道,若干时日之后,韦定咸就会变成一具挂在草檐下的干尸! 而甚么时候轮到自己呢? 盛远天的心中没有存任何希望,他一面发抖,一面闭上眼睛,等候着噩运降临到他的身上。 在这时候,他变得麻木了,只在等待死亡,完全顾不得再去后悔。 在他闭上眼睛之际,他只听到一些轻微的声响,像是微风吹过草地那样。他在等着死亡,可是过了好久,他身上却没有任何感觉,那令得他又睁开眼来。 当他再睁开眼来时,他陡地怔了一怔,空地上所有的人,都已经散去了,一个人也没有,只有被挂了起来的韦定咸的尸体,在诡异地缓缓荡来荡去。 盛远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令自己镇定下来,揣测着发生了甚么事。大巫师为甚么只把他绑着,而不对付他?盛远天完全无法想。 所有的土人全都在屋子中?为甚么没有一间屋子中,有光亮透出来? 盛远天四面看看,看到韦定咸的那柄手枪,仍然在地上。土人和大巫师显然并不重视它,也许根本不知那是甚么东西! 盛远天苦笑了一下,别说他这时无法去拾它,就算拾到了,又有甚么用? 他稍为震动了一下,野藤上的尖刺,又令得他刺痛。他不由自主,发出了一下呻吟声来。 也就在这时,他突然感到,有一只手,在他的身后,轻轻地放在他的背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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