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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他一面说,一面取出手枪来,射断了锁住卡尔斯的手铐和脚镣,卡尔斯昂然向前走着。

  黄应驹继续执行他的任务,卡尔斯一直蜷缩在车中,一句话也不说。黄应驹给了他一些食物和水,他默默地喝着水。

  回到了营地之后,黄应驹运用了简陋的设备,替卡尔斯作了详细的检查。黄应驹心中的疑问是,这个人能在绝无可能生存的环境下活下来,是不是有甚么特异之处呢?

  检查的结果是没有,卡尔斯看来和普通人没有两样,当然他的健康状况十分好。黄应驹曾经设想过,将他单独囚禁,让他处在如同沙漠中缺水的那样恶劣环境之中,来观察他何以能够生存。如果黄应驹这样做了,可能问题会有答案。

  但是他没有这样做。一则,拿人来做实验,对黄应驹这样一个正直的科学家来说,觉得那是违背自己良心的事。二来,他根本失去了这个机会,到了第三天,卡尔斯越押逃走了。

  黄应驹不住抽着烟斗,望着她女儿:“从此,我没有再见过他。一直到他冒出头来,成了军事领袖,又统治了一个国家,我看到了他的照片,肯定这个卡尔斯,就是当年沙漠中,大难不死的那个卡尔斯。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去?这是对他作进一步检查的大好机会!”

  黄绢听她父亲讲完了往事,笑了一下,道:“爸,或许他当年不死,只是由于他暗中藏了一袋水!”

  黄应驹摇着头,道:“我早就想到过这一点,但那是不可能的。在那四日夜之中,一个人维持生命的水分,至少要八公升,他身边哪能带那么多水?和他在一起的其余人,根本是在第二天就死了的!”

  黄绢又道:“你不是曾对他作过检查?”

  “是的,但那是十分简单的检查,当时连X光设备都没有。这次,他头痛,我至少可以替他拍摄很多X光片,进一步观察他这个人究竟有甚么特异之处,这是我多年来的心愿!”

  黄绢想不出可以再有甚么理由去阻止她父亲,所以她只好摊了摊手,黄应驹教授的非洲之行遂成定局。

  原振侠喝完了杯中的咖啡。和黄绢的谈话,令他感到异常的愉快,他道:“如果我是黄教授,我也不肯放弃这个机会,你知道轻见博士的事?”

  “知道一点,对你们的怪诞行为——”黄绢说着。

  原振侠笑道:“你是指挖掘博士的坟墓而言?”

  “是的,这行为难道不怪诞?”黄绢反问,目光有点咄咄逼人。

  原振侠略挺了挺身子,道:“我们有这种怪诞行为的目的,和令尊到非洲去是一样的。因为轻见博士,也是一个十分奇特的人——”

  原振侠说出了轻见博士的故事。

  黄绢听得很用心,等原振侠讲完,她又问道:“和你同宿舍的那位同学之死——”

  原振侠又说了羽仁五郎死亡的经过。

  黄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我们先可以达成第一个结论:轻见和卡尔斯,是同一类型的人,这一类型的人,能够在普通人绝对无法生存的环境之中生存下去!”

  原振侠觉得黄绢这样的结论略为草率一点,但是又想不出反对的理由来。黄绢又道:“我还有第二个结论,但是先要你听听我父亲死亡的经过再说!”

  原振侠在知道了黄教授是死在非洲之后,早就急于听死亡的经过了。

  黄应驹教授在行前,已经了解到当地医院中的设备。他又带了一些可以移动的仪器,卡尔斯将军派了专机到巴黎来迎接他。

  当专机降落时,黄应驹一下机,就看到一辆豪华的黑色大型房车疾驶而来。车门打开,罗惠下车来,迎接黄教授。

  黄应驹和他带来的仪器上了车,罗惠下令开车,转头对黄应驹道:“将军的头痛,好像越来越剧烈,最好能医好他!”

  黄应驹明白罗惠的意思。头痛极影响情绪,而一个独裁军事统治者情绪不好,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黄应驹道:“我会尽力!”

  他是一个科学家,只能这样说,只有江湖医生,才会拍胸口,保证可以包医百病。罗惠感叹地道:“真想不到,当年我们当雇佣兵,战争的目标就是如今这些新贵,我如今反倒要受雇于他们!”

  黄应驹脱口道:“只怕你更想不到,卡尔斯当年,曾经是我们的俘虏!”

  罗惠陡然一怔,当年发生在沙漠中的那件战争小插曲,知道的人并不多,罗惠并不知道。他在一怔之后,摇头道:“不会吧,当年——双方的俘虏,好像没有甚么人还能活着的!”

  想起那场丑恶的战争,黄应驹也不禁叹了一口气。他不想和罗惠多说甚么,因为他这次来的真正目的,如果泄漏出去,总不是很好,所以他只有含糊地道:“可能只是传说。”

  罗惠也没有再问下去。

  车子驶过荒凉的沙漠,驶过贫陋到令人难以想象的村庄和小镇,驶进了毫无生机的城市,然后到了卡尔斯的“王宫”——所有的人,对卡尔斯居住办公之处,都这样称呼。

  在一间宽大得异常,布置华丽得过分的会客室中,罗惠和黄应驹等了大约半小时。然后,听到了门外卫兵持枪致敬的声音,门打开,举世闻名的卡尔斯将军,挺着胸,昂着头,以他出现在公众场合的标准姿势走了进来。

  罗惠先站起来,也示意黄应驹站起来。卡尔斯向黄应驹望来,当他一看到黄应驹之际,陡然震动了一下,现出了极疑惑的神情来,这种神情将他身边的罗惠吓了一跳。卡尔斯盯着客人,道:“黄教授,我们以前见过?”

  黄应驹连半秒钟也不考虑,道:“没有,我是第一次有幸晋见将军!”

  卡尔斯挥手,令罗惠出去。当罗惠走出去之后,卡尔斯才压低了声音,道:“我记得你!一个人在死亡边缘时见过的人,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黄应驹教授感到卡尔斯的神态、目光都和鹰隼一样,他镇定地道:“将军,我不知道你这样说是甚么意思,看来你的健康很好!”

  卡尔斯又盯了对方片刻,才道:“好,你不愿提,我也不必提了。你来了很好,我可以放心,当年你救过我,现在当然绝不会害我!”

  黄应驹仍然装成绝听不懂卡尔斯的话,道:“我想尽快开始吧?”

  卡尔斯将军道:“好!我可以消灭我所有的敌人,但是这要命的头痛——”他说着,用力敲打着自己的头部。

  黄教授道:“我想先和你的医生联络一下——”

  将军大声道:“不必了,那些医生,全是饭桶!他们要是有用的话,我头痛早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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