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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同时,我也想到了另一点,我道:“不能积怨,要示恩,少不免弄些狡狯。”

  红绫心直,不知何意,我道:“要在何可人不知情的情形下,弄走那只鸡,等何可人发现它失踪了,再由我们出面去帮她‘找回来’。在这个过程之中,要何可人说出她心中的秘密来。”

  红绫扬眉:“骗人?”

  我笑:“是的,骗人!”

  红绫侧着头,过了一会,方点头,表示同意。

  白素道:“别以为容易进行,看来她和那鸡寸步不离,如何分开他们才好?”

  黄堂道:“利用丁真!”

  他说了之后,又道:“这事,交给我来办好了。”

  多半是他也感到此计虽然大妙,可是也欠光明正大,所以才全揽在自己的身上。

  红绫却道:“我和你合作——神鹰只听我的话。”

  在这时候,九幅画面上所见到的情形,全是静止的。何可人看来也睡着了,她的脸上,有一丝很是诡异的笑容显露。

  那只公鸡一动也不动地伏着,也闭上了眼睛。

  在门外,丁真也找到一处地方,半躺了下来,看来也已倦极而睡,其余各画面之中,也皆不见异象。

  我哼了一声:“为了要把所有的鸡全找回来,何可人发了多大的疯,可是现在肯定还欠一只,她不知道落在我们手中,却倒忽然又像没事人一样了。”

  白素摇头:“不,她采取了行动。”

  我和黄堂都愕然:“甚么行动?”

  白素道:“她坚持要由医院回鸡场来,这就是她采取的行动!”

  我冷笑:“那只三六五号关在笼子里,她回到鸡场来,那母鸡就能逃走?”

  白素很是平静:“我想她之所以要所有走散了的母鸡全抓回来,目的是要那些母鸡,没有一只能回鸡场。当她知道还有一只没找到时,她就要回来,守着,看那只是不是逃回鸡场了。”

  黄堂不明:“为甚么,她和那些母鸡有仇?”

  白素对于黄堂的这个问题,居然并不轻视,反倒很郑重地点了点头。

  一时之间,黄堂惘然,我倒是朦朦胧胧地想到了一些甚么,红绫却像是全明白了,吁了一口气。

  我不禁大奇——有甚么事,是红绫能先我明白的,真是大不了解。

  后来,白素解释道:“红绫的目光、胸襟都和我们不同,她的基础教育,来自‘成了仙’的她的外婆,所以她有宇宙胸怀,和我们只有地球胸怀大不相同。许多观念,在地球胸怀而言,荒诞而不可思议,自然而然加以否定。可是在宇宙胸怀而言,却是理所当然,简单之至。”

  我们不明白:“你未曾说到问题中心点。”

  白素道:“譬如这件事你不能理解,她能,就是由于她的知识领域是宇宙性的,所以明白甚么样的生命都同样存在,有对等地位的道理——佛说:众生平等。你却以为人才是生命。”

  我仍是不服:“那你呢?你何以就先我而觉察到了这一点?”

  白素笑道:“这,你羡慕也没有用,这是凭我女性特具的直觉。”

  这是后来的讨论,我不得不承认这一点,而且特别需要指出,一些所谓“哪有这种事”、“不可能”、“太荒谬了”,以至看来有权威的“不科学”等等的说法,只不过是持这种说法的人,知识领域太过狭窄而已,岂有他哉。

  却说当时,我心中虽是疑惑,却也只是想了一想就算,我道:“难道她在这里,等那母鸡逃来?”

  白素“啊”地一声:“这倒提醒我了——放那只母鸡回来,或许会出现一些混乱,让我们有所发现。”

  黄堂不明所以:“那只母鸡——”

  我把情形对他讲了一遍,他道:“此计大妙,看看这些人鸡之间,究竟有甚么古怪。”

  我道:“那么,是不是迟一步对付那只公鸡?”

  白素和红绫也都同意,我叹了一口气:“为了对付那两只鸡,我们竟用了那么多的心计!”

  白素道:“既然那公鸡可以识破监视装置,也就值得用心计。”

  我忽然想起:“既然对方知道了有监视设备,也就不会在监视设置之下,有甚么异动。”

  说到这里,我忽然举了一个例子:“就像是所有成了精的妖孽,都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现出原形来。”

  白素听了之后,反应也很特别,她突然问了一个听来像是毫不相干的问题,她问:“你说何可人——她像是对《白蛇传》特别有兴趣。”

  我呆了一呆:“是,我有这个印象,你这样问,是想到了——”

  我顿了一顿,白素道:“《白蛇传》的女主角,是白蛇精和青蛇精,它们幻化了人形在人间活动,其中白蛇还和一个人谈恋爱——”

  我挥手:“岂止谈恋爱,还成了婚配。”

  白素道:“后来,白蛇不慎服了雄黄酒,在端午节那天,现出了原形,是一条大白蛇,吓坏了她的丈夫许仙。”

  我接口:“那全是那个法海和尚多事。若不是法海搬弄是非,许仙不知道妻子是蛇精,日子过得何等美满。蛇精又不会害她丈夫,后来,还为了丈夫去盗仙草,证明她的爱情伟大坚贞。”

  《白蛇传》的故事,在中国民间家传户晓,无人不知。白素这时忽然提了出来,我也隐隐知道她必有所喻。

  我道:“不过,《白蛇传》的故事,和眼前的事,怕扯不上有联系。”

  白素道:“何以扯不上?”

  我道:“现在的情形,就算何可人和那公鸡之间——有点不正常——”

  我才讲了一句,白素就道:“这就是了,人和鸡,与人和蛇,基本上是一样的。”

  黄堂听到这里,才叫了起来:“甚么啊?你们在说甚么啊?这人——和鸡,你们是说,何可人和公鸡之间,有,有——爱情关系?”

  我和白素没有直接回答,白素道:“至少,他们之间的关系很不正常。”

  还是用《白蛇传》的故事,比较容易说明,我道:“不同,那公鸡并未曾幻化人形,也无所谓有原形,它本来就是一只鸡。”

  黄堂骇然:“这——这是心理变态现象的一种,称之为恋物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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