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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这时,煤矿当局的负责人,也已经接到了消息,几个高级人员,神色慌张地在等着,奥干古达道:“工程处的负责人呢?”

  一个白种人立时踏前了一步,奥干古达道:“我要一具无线电视摄影管连放映机,煤矿有没有这样的设备?”

  那工程师道:“有,勘察部有。”

  奥干古达又道:“还有一样东西,是无线电控制的车子,不管甚么形状都可以,只要它会前进,转弯,我要将电视摄影管装在车子上,送进一个可能超过三百公尺深的转弯坑道去。”

  那工程师犹豫了一下:“没有现成的,但我们可以立时动手装配。”

  奥干古达问道:“要多久?”

  那工程师道:“两小时就可以了!”

  奥干古达道:“好,弄妥之后,送到一四四小组的矿坑来!”

  那工程师答应着,转身就走了开去,上了一辆吉普车,疾驶而去。奥干古达和几个煤矿高级人员走开了十来步,不断在说着话,我和比拉尔没有跟上去,是以不知道他在说甚么,推测起来,无非是他在作一些行政上的安排而已。

  我和比拉尔互望着,说道:“如果不是你们扯住我,可能现在已经知道中士遇到了一些甚么了!”

  比拉尔摇着头:“或许,我们连你遭遇到甚么都不知道!”

  我叹道:“总要有一点冒险才行!”

  比拉尔低着头,将他脚下的一些小煤块,一下一下地踢开去,隔了好久不说话,才道:“对,总有一点冒险才行,可是,我却感到——”

  他抬起头向我望来,停了片刻,才又道:“你不觉得,我们所面对的事,实在不是——不是——我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我觉得我们的对手,假定有对手的话,这对手的能力超乎人的能力之外!我指的对手,并不是说蔡根富,而是我觉得另外有无形的对手。譬如那条突如其来的通道,就不是人的力量所能造成!”

  比拉尔的话说得十分凌乱,我照实记述下来,他一面说,一面还不断地挥着手来加强语气。我听到一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但我还是耐心等他讲完。等他讲完之后,我点头道:“我同意你的说法,蔡根富和中士一样,可能也是被害者!”

  比拉尔苦笑道:“那么,敌人是甚么呢?”

  他不说“敌人是谁呢”?而说“敌人是甚么呢”?这种说法十分怪异,但是我却并不觉得可笑,只是思索着,过了片刻,我才道:“十分难以想象,煤矿之中,除了煤之外,还会有甚么?从来也没有听说过煤矿的矿隙之中会有空间。就算有空间的话,也不会有生物存在!”

  比拉尔望了我一眼:“记得那条鳝鱼?”

  我当然没有忘记那条鳝鱼,我道:“你的意思是,在一一四小组的矿坑中,挖掘出了甚么有生命的东西?这东西在作怪,连那条通道,都是这东西掘出来的?”

  比拉尔苦笑了一下:“听来没有甚么可能?”

  我只好也跟着苦笑着。就在这时,奥干古达和矿方负责人的谈话已经结束,向我们走过来,道:“我们可以再回到矿坑去,等电视装置送来!你们在交谈些甚么?”

  我们一起向前走着,一面将刚才我们所讨论的转告给他,他听了之后,并不表示甚么意见,只是苦笑着,反应和我与比拉尔一样。

  我们又回到了矿坑之中,和离去的时候,并没有甚么不同,中士并没有出现,我总有点不死心,不断将电筒向那洞中照着,而且大声叫着,可是一点结果也没有。我忙了大约半小时,才直起身子来,背靠着煤矿,手握着拳,无意识地一拳一拳,在煤层上打着,打了几拳之后,又反手按着煤层。

  煤层大多数都粗糙不平,有的地方,尖而薄的煤片还如同岩石一样,可是我的手在移动之际,忽然触及一处十分光滑的地方。我不禁一呆,立时转过身来,向我手刚才触及的地方看着,只见那是一块极光滑的凹槽,两头尖,中间大,呈榄形,有三十公分长,十公分深左右。这个凹槽极其光滑,像是有人曾下过水磨功夫,乌黑的煤块在这样光滑的情形之下,简直如同镜子,当我向之注视的时候,可以照到自己的脸!

  我的表情一定十分奇特,所以不等我出声,比拉尔就在我身后道:“这个痕迹,是煤精留下来的,本来在这个凹槽之中,嵌着一块煤精,煤精取下来之后,就留下了这样一个凹槽!”

  我“哦”地一声,比拉尔的解释,十分明白,煤层之中有煤精,这是极其普通的事,我只不过是少见多怪而已。可是,当我抬起头之后,我心中却又疑惑起来,因为我看到在这个矿坑之中,同样大小和形状的凹槽十分多,至少接近有一百个,散布在矿坑的四壁,甚至是上面。

  比拉尔又解释道:“煤精是树脂经过几百年压缩而成,树脂的分布,在森林之中,附着于多脂林木上,所以煤精的发现,是一簇一簇的,这个矿坑,一定曾掘出相当数量的煤精来。”

  我道:“那些煤精呢?”

  比拉尔呆了一呆,像是他从来也未曾想到过我提出来的这个问题!

  这难怪比拉尔,他对煤矿比我熟悉得多,熟悉到了将煤矿中发生的事情,当作自然而然,不加注意。例如,掘煤的时候,发现了煤精,就普通之极。

  我对煤矿并不熟悉,对于煤精,尤其是在看到过了道格工程师的收藏之后,总有一点稀奇古怪的感觉,所以觉得十分好奇,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比拉尔在呆了一呆之后:“我倒未曾注意到这个问题,或许是煤矿工人自己收藏起来了,或许是缴上去了,不过——不过——”

  比拉尔讲到这里,我和奥干古达都摇起头来,而比拉尔自己,也摇起头来,那是因为我们三人,都觉得比拉尔的假设,不通!

  道理很简单,这些煤精留下的凹槽,还都在煤层的表面,这也就是说,是在停止开采的那一天,发现了许多煤精的。因为一天继续开采的结果,就会令得这些凹槽不复存在!

  而这个矿坑,在惨案发生之后,就停止开采,谁都可以得出一个结论:这许多煤精,是在惨案发生那天被发现的!

  然则,那些煤精到哪里去了?

  我们三人互望着,我又道:“或许我对煤精这东西,并不十分熟悉,但是你们看,这里那么多凹槽——”

  我讲到这里,比拉尔道:“一共有一百零六个,我早已数过了!”

  我道:“它们的形状、大小,几乎一致,难道你竟然不觉得奇怪?”

  我这句话才一出口,比拉尔突然扬起手来,在他自己的头上,重重打了一下:他那一下打得如此之出力,令我和奥干古达都吓了一大跳。比拉尔接着骂道:“猪!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

  我忙道:“这是因为你对煤矿太熟悉的缘故!”

  奥干古达道:“这种大块的煤精,相当值钱,一下子发现了那么多,会不会——”

  我呆了一呆,道:“大约值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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