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军(29)_倪匡

二九

　　当各人的车子，来到了洲际火箭场的时候，总议长和防卫总部的最高首脑，已然联合商讨，决定将这个消息向全球公布了。

　　在洲际火箭场上，挤满了新闻记者，电视已开始向全世界播出会议代表登上洲际火箭，前往巴黎的情形，而电视摄像管的镜头，几乎集中在47号的身上，新闻讲解厨的声音听来十分神经质，他叫道：“这便是火星人的电子人，他宣称可以在万分之一秒的时间内，毁去一座城市！”

　　没有了人造卫星转播电视，但是却用了电视塔相互递播的办法，是以最远的亚洲城市中，人们也可以在电视中看到46号了。

　　当然，人们也看到在47号之旁的李义德。

　　李义德的面上，像是多了许多皱纹，他可以说一点表情也没有！在欧洲的一个酒吧中，两个北欧人冲动地向着电视怪叫：“做些事，做些事出来！”

　　在亚洲的中国式饭店中，两群人在展开争论，一群人说根本没有火星人，另一群则讥笑这群人是醉生梦死，不正视现实。

　　亚洲人的性格比较沉静，争吵的人并没有打起来。

　　但是，在宏都拉斯的一个大广场上，数以千计的南美洲人，却已经混战了起来。第一个混乱就是在那个大广场开始。

　　然而，混战像是瘟疫一样蔓延开来！

　　人们开始捣乱、破坏、犯罪，当巨大的洲际火箭，以惊人的速度，横越空际之时，甚至有两枚小火箭向之射了过来。

　　那是一个火箭部队的军官，听了这个消息之后，刺激过度所作出的反常行动，这两枚火箭，是差三十码，未曾击中洲际火箭，要不然，洲际火箭也将毁灭了。

　　当洲际火箭停在巴黎的火箭场上时，火箭场上挤满了高声叫嚷的人，群情汹涌，但是他们究竟在高叫些什么，实在是难以分辨得出来。只听得叫得最凶的人所叫的是：“不要妥协，绝不投降！”

　　但是相信任何一个人，若是去问他们有什么办法对付原子分解光的话，他们一定是不知所对的，完全没有办法！

　　这便是李义德所想到的。

　　自从人类战胜了最后的敌人之后，地球上便消灭了国与国界限，地球人搁于逸乐太久了，以致忽然没有办法，连李义德这样出类拔革的人，也是毫无办法！

　　46号和会议代表的车子，根本没有法子驶出火箭场，改乘了喷射直升机，一干人才来到艾菲铁塔附近的广场上。

　　但是，艾菲铁塔要被消灭的消息，既已传了出去，不知道有多少人，已集中在广场之上，在等候着了，喷射直升机也找不到降落的地方！

　　十来架巨大的直升机在空中盘旋着。

　　突然地、46号自直升机中，飞了出来，它发出了几万人一齐可以听到的声音，叫道：“地球人，你们看看！”

　　广场上所有的人都静了下来。

　　数百架长程摄像管对准了悬浮在半空中的46号。

　　事实上47号发出的声音，不全是下面广场中的每一个人听到，一经过无线电传播之后，从西藏的峡谷，一直到阿拉斯加的冰流之上，每一个人，都可以听到这个来自另一个星球的声音。

　　46号的身子向下沉去，渐渐接近铁塔。

　　可时，他仍是不断在讲话。

　　他讲道：“你们将要看到原子分解光的威力，这种光是一种巨大的一地球人所不能想像的光能，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将任何物体分解为原子，让任何物体就此消失，或是搬到任何地方去，你们不可能看到艾菲铁塔是如何消失的，因为这过程太快了。而你们可以看到，它不见了！”

　　46号的“手”在它的胸前一按。

　　突然之间，一股灼热的光芒，射了出来。

　　那股光芒，看来就是闪电一样，突然一闪，便不见了踪影。然而，当灼目的光芒过去之后，艾菲铁塔已消失了！

　　刹那之间，静到了极点。

　　几万个人在一起，而静得如此一点声音也没有，这几乎是没有可能的事情，但却又的的确是这样，静到了极点。

　　但是沉默不过维持了极短的时间，突然有人向前奔来，叫道：“它还在这里，它不可能不见了，它一定还在这里！”

　　这些要奔到原来巴黎铁塔耸立的地方，拼命地往上爬着，但事实止，巴黎的艾菲铁塔早已不存在了，他们当然爬不上去，只不过是做着向上爬的姿势而已。这看来是十分滑稽的事情，但是做这种滑稽行动的人，却越来越多，人堆着人，人叠着人，混乱、践踏、叫嚷，组成了不折不扣的世界末日图！等到维持秩序的公安人员开始工作的时候，已经有许多人被压死了，在空中的直升机开始飞回火箭场，46号洋洋得意地道：“怎么样？”

　　在直升机中，并没有人回答他。

　　一直到会议代表上了洲际火箭，在庞大的火箭舱内，汉模参谋长接到了防卫总部最高首脑的命令：立时召开会议，讨论一切。

　　由于要召开紧急会议，因之46号便被请到了火箭舱，到了另一个舱房中，李义德当然和47号是在一起的。

　　那个小舱房本来是贵宾室，这时只有他们两个人。李义德望着47号，心中忽然想到一点：这个电子人的身上，是有着原子分解光的发射设备的，而地球人对于原子分解光，一无所知，那么，将这个电子拆了开来，是不是可以对原子分解光，多少得到一些知识呢？那应该可以的。

　　然则，要拆开一个制作精密的电子人，并不是容易的事情。尤其这个电子人是在火星上制造的，有许多制作方法还要经过仔细的摸索，方能拆开来，那就不是七十二小时之内所能办得到的事情了！

　　就算这一点可以办得到，那么，至多只不过是对原子分解光有一定程度的了解，想要制造、发明反抗原子分解光的办法，仍是不可能的！

　　李义德一直望着46号，心中急剧地转着念头。

　　46号忽然道：“李博士，我们不妨作一番私人的谈话，你可有意倾听么？”

　　“你说吧。”李义德的声音是懒洋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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