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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我想了这一点,就哼了一声:“最倒霉是胡说,好好的一个青年人,现在……”

  想到我离开的时候胡说的那副模样,我摇了摇头,实在无法形容,也就说不下去。

  白素在这时候忽然提出:“要不要通知温宝裕,告诉他胡说现在的情形?”

  我说白素是“忽然提出”,是因为在这以前,我从来没有将这件事和温宝裕联系在一起过。一来因为温宝裕和这件事情一点关系都没有,二来自从多次和温宝裕话不投机,几乎不欢而散之后,我很不想再见到他!

  可以想象得到,和温宝裕一见面,他必然又要根据他受了长老的影响之后的想法,发表他那种荒谬绝伦的理论——这种理论,令人听不了三句,就要无明火起,实在无法忍受。所以非但不愿意和他见面,连想都不愿意想到他。

  这时候白素提起温宝裕来,我感到意外,然而我却立刻知道白素的用意。

  白素想将事情告诉温宝裕,并不是因为温宝裕和事情有何关系,而是因为长老的缘故。

  事情看起来和被困在山腹之中不知道已经有多少年的那个外星人,好像完全没有关联,然而在我第一眼看到那美丽的那种浅蓝色的皮肤时,我就有一瞬间想到过,我想到蓝种人,想到当年改造地球环境,使地球混沌初开,出现生物,逐渐进化的那七种外星人中,就有蓝种人。

  而根据种种我们已经知道的资料,在进化到了出现高几级生物“人”的时候,也应该有蓝种人的出现。

  可是地球并没有蓝种人。

  温宝裕在提到他和长老的沟通之中,向长老说到地球现在的状况时,说到地球上并没有蓝种人的时候,长老觉得十分奇怪,他觉得不应该没有蓝种人。

  当温宝裕向我们说起这一点的时候,我们谁都没有在意。因为那时候我们根本不知道有蓝种人的存在,当然无法深究何以应该有蓝种人出现而结果却没有。

  等到听了岩石的经历之后,才知道确然有蓝种人的存在,而在看到了那美人之后,就更加没有疑问,所以在看到那美人的时候,我曾经立刻想到:在“宝地”中的长老,应该对蓝种人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因为当年他们曾经合作过,在地球上进行翻天覆地的改造当然有过接触。

  当时只是这样想了一想,现在白素提出要找温宝裕,当然目的是想从长老那里得到有关蓝种人的资料。

  如果长老肯提供,那确然是最好的获得数据的途径!

  我想了一想,苦笑道:“温宝裕越来越古怪,他被长老……‘洗脑’了,和他实在难以沟通!”

  想起温宝裕的情形,白素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道:“可是在和蓝种人有关的事情上,长老能告诉我们许多。”

  我点了点头:“只管通知他,如果他多少还有一些地球人性,他应当关心朋友;如果他外形没变,内心已经完全成了外星人,那就没有办法了!”

  白素缓缓地道:“外星人也关心朋友吧!”

  我没好气:“谁知道!连地球人之间在想什么都无法知道,何况是外星人!什么样的古怪观点都可能发生!”

  通过计算机,我向温宝裕发出信息:“胡说遭遇非常,异常危急,我等束手无策,需要阁下帮助,详细情形必须面谈,务请拨冗,大驾光临,以解困境。事情和蓝色人种有关,若有可能,请尽量向长老了解有关蓝色人种的一切资料。”

  温宝裕如果细心,当然应该可以发现我字里行间对他的不满,不然以我和他的关系来说,不必使用这种客气的文体。不过,我料他不会知道。

  信息发出之后,倒是立刻有了响应,他传来的回答是:“即来!”

  这倒很出乎意外之外,我哼了一声:“小子总算人性没有完全丧失!”

  白素则不置可否——当时我颇以白素的反应为怪,后来才知道她对温宝裕的了解,在我之上。后来事实证明,吸引温宝裕“即来”的因素并非胡说在危急之中,而是温宝裕他自己对蓝色人种的高度兴趣!

  那是以后的事情了。

  我和白素商量了一下,并没有将温宝裕要来的消息告诉戈壁沙漠和红绫胡说,而是花一些功夫,商讨温宝裕来了之后,怎样告诉他发生的事情。

  这是非常令人不舒服、甚至于痛苦的事情。

  我们和温宝裕的关系,本来是何等融洽无间,完全不必有任何顾忌,可是自从温宝裕的思想发生了根本变化之后,情形完全不同,我们之间甚至于格格不入,我连叫他一声“小宝”,都无法叫得出口,从心底感到应该叫他“温先生”!

  忽然之间一个最好的朋友变成了陌生人,这感觉自然极度不愉快。

  也正因为温宝裕基本上已经成为陌生人,而且是在思想方法上完全不同路的陌生人,所以如何向他说明这种复杂的情况,必须研究一番。我们研究的结果,是先向他说岩石的经历,引起他的兴趣,再说其它。

  §第七章 理想方式

  白素知道我想起温宝裕就心情不好,她也跟着叹了一口气,觉得无话可说。

  温宝裕第三天下午来到,他自己开门进来,和以前一样,大叫一声:“我来了!”

  然而大家都知道,叫虽然是一样叫,可是却和以前不一样了,只不过大家都不戳穿,我迎上去,和他对望——无论我心中对他如何不满,可是却也无法否认,一个时期没有见面,他又和上次看到时候不同了。

  那是一种很难确切说得出来的不同,只是一种感觉。我感到温宝裕的目光不但更成熟,而且充满了睿智,有一种洞察世情的老练,这种感觉,使我指着他的头,由衷地道:“看来这里面又增加了不少储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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