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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王逢源的话,听来虽然荒谬,但却无法加以否认,因为它会动。会动的东西,你能说它不是生物么?而且,金球会动,我可以说是早已知道的了。

  看来,整个金球,像是由一种结聚了无数微生物而成的物体制成的。那种物体,有些像珊瑚礁,但这种微生物凝聚在一起之后,却有着极佳的金属性能,那样坚硬的生物,这似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在那一剎那间,我却想起一种叫作“缅茄”的植物来。缅茄的种籽上有一种黄色的附着物,那种附着物像是种籽上的一层帽子,那是极其坚硬,如同金石一样的东西,可以用来雕刻成种种的形状,那不也是生物么?如果将之放大数千倍,只怕也可以看到清晰的细胞组织。

  那么,整个金球,全是由一种微生物聚集而成的,似乎也不值得怎样奇怪了。

  我苦笑了一下:“这个事实是我们必须接受的:这是一种生物制成的,它会生长,你在它上面钻一个孔的话,它会慢慢地恢复原状。”

  王逢源道:“那么,它内部的六角形空间,难道也是天然的排列?”

  我难以回答这个问题,只好道:“可能是,也可能不是。”我的话说了等于白说,王逢源也只有苦笑:“看来那种微生物是会思想的,要不然何以金球能和人作思想上的交流呢?”

  我道:“我们可以将整个金球作微电波的试验。”

  为了作微电波试验,我们又忙了半天,因为我们得不到任何的结果。

  微电波的测验仪是十分灵敏的,人的脑电波是极之微弱的微电波,但是在仪器的仪表上,出现的数字是“一二四”。那组成金球的微生物,如果有思想能力的话,至少也应该使指针稍为震动一下的,但是仪表的指针,始终指在“零”字上。

  在忙了一个下午之后,我的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个怪诞的念头来。

  我们在做的工作,是在检查那种微生物是不是有思想能力,为甚么我们竟没有想到,有另外一种生物,本来是在金球之中,如今却已离金球而去了?这种生物可能是极其高级的生物,有思想,有智力,能从另一个星体中飞到地球上来!

  人类对别的星球上的生物,是无法想象的,科学家和幻想家们,曾经对其它星体上的生物作过种种描述,有的说火星人可以像八爪鱼,有的又说别的星球上的高级生物的形状,根本是不可想象的。不可想象是对的,因为人的想象力再丰富,也只是以地球上的一切作为依据来幻化扩大的。人们想象火星人有八只脚,是因为地球人有两只脚。

  人永远不会想到,火星人可能根本没有脚!

  外星生物体积的大小,也一样不可想象。

  由于在地球上,高级生物的体积都相当大,所以在想象之中,别的星球人也应该和地球人一样大,或者更大。可是,为甚么其他星球上的高级生物不能是十分大,大到一百呎高,或者十分小,小得可以在直径一呎的金球之中住上很多,而可以在那种管道之中自由来去,为甚么不能那样呢?

  我停止了工作,坐在沙发上,托着头,愈想愈觉得大有可能。

  王逢源望了我半晌:“你在想些甚么?”

  我道:“你想,别的星球上的一种高级生物,如果小得只像地球上的普通细菌一样,有没有这种可能?”

  王逢源是一个科学家,所以他的回答也十分科学和客观,他道:“对别的星球上的事情,我有甚么办法说可能,或不可能!”

  我不再出声,过了片刻,王逢源又道:“你究竟想到了甚么,你讲吧。”

  我道:“我一直认为这金球是个地球以外的另一个星球上飞来的,本来我以为这是一个探测仪器,但现在我改变看法了,我认为这是一艘太空船,里面至少容纳了很多极小的星球人!”

  王逢源望着我,过了半晌,他才道:“作甚么?他们是向地球移民?”

  我苦笑道:“我所说的一切,只不过是假设而已。”

  王逢源摇摇头道:“你的假设显然不对,如果有很多照你所说那样的‘星球人’在里面,我们也应该早可以检查出来了。”

  我忙道:“我的假设还可以延续下去,我假定:他们全走了,全都破球而出,到别的地方去而不在金球中了。那些人一定有备而来的,他们带着一切设备,来到了地球之后,便开始陆续离去……”

  我才讲到这里,王逢源的双手便按在我的肩头之上,拚命摇动,使我不得不停了下来。

  他道:“不给你再说下去,你一定要说的话,可以自己对自己去讲。”

  我用力摔脱了他的手:“我要将金球用刀剖开来,我相信在高度的显微镜之下,我们一定可以找到一些东西,来支持我的假定。”

  王逢源道:“你发痴了,我要钻一个小孔你都不肯,如今你却要将金球剖了开来?”

  我耸肩道:“反正它会自己长好的,又怕甚么。剖!”

  我的话陡地提醒了王逢源,他也陡地跳了起来,大声叫道:“剖!”

  白素正好在这时进来,她望着我们,也不出声,因为这几天来,我们两人的疯疯癫癫的情形,她早已见惯了。昨天晚上,她曾发过议论:“男人说女人是莫名其妙的动物,我说男人才是,哼,一群老头子在法国,想使白兰地迅速变醇。你们两个小伙子在这里,日夜不睡在堆积木,算是研究!”

  当时,我和王逢源两人,对于她的话,竟没有反驳的余地!

  但是不管怎样,男人总还有一股百折不挠的干劲,所以这时候,我们说做就做,开始用最锋利的切剖刀,切剖起金球来。

  一个小时之后,金球便被剖开来。

  尽管我们十分小心,我们也不免将那些细如头发的管子弄断了很多。我们将电子显微镜的放大镜头,装置在电视摄影管之前。

  我们的第一个发现是:那些奇形怪状,在六角形小空格的东西,还有着许多小孔。

  我指着出现在电视萤光幕的那种东西:“这就是他们居住的屋子!”

  王逢源并不出声,他只是十分小心地移动着显微镜的镜头,那是一项极其艰苦而又需要耐心的工作。

  这种工作持续了好多天,可是没有进一步的发现,我们都十分失望,只好放弃不再进行,因为金球的归还日期快到了,我和白素带着它回到了印度。

  那被剖成了两半的金球,的确是在自己生长,但是它“生长”的速度却十分慢,在我回到了印度之后,它还未曾全部“复合”。所以我暂时也不敢将金球还给人家。

  我们住在租来的一幢大的房子中,环境相当幽静。

  那一天早上,正当我在园中舒展四肢,作一些体操的时候,忽然看到一辆十分大的黑色房车,停在门口。车门打开,先下来了两个年轻人。接着,那两个年轻人,又扶下了一个老者来。

  那个老者的年纪需要两个人扶持,身上穿着袈裟,一看便知道那是一位高级僧侣。三个人一齐来到了我的门前。

  而这时,我也已认出,那个年老僧侣,正是章摩。他的相片,曾经在报章上多次出现过,那是因为他是最高领袖的最得力助手之故。

  我的心中十分惊讶,不知道何以章摩他们知道我在这里居住。因为由于金球尚未“复合”的缘故,我人虽然到了印度,但是却连见都不敢去见他们,也未曾和他们进行过任何联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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