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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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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不过奔出了一百多公尺,就看到一辆军用吉普车驶了过来。车上有三个士兵,一个军官。车子在我身边停下,那军官道:“卫斯理先生?” 我也不去问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只是点着头。那军官道:“我接到报告,有人在晚间驾车通过森林,向这地方驶来,知道一定是你。” 我想起了老蔡的话,忙道:“阁下是祁高中尉?” 军官点头答应,我叫了起来:“这里究竟发生了甚么事?” 祁高中尉叹了一口气,下了车,向前走去,我跟在他的后面,来到了废墟附近,他才道:“事情很不寻常,你看那边──” 他一面说,一面指向东边。他手指处,是密密层层的崇山峻岭。他道:“在那里,住着黑军族──” 我一听到“黑军族”三字,就倒抽了一口凉气,失声道:“黑军族!黑军族和外界不相往来,只要没有人会侵犯他们,他们尽管凶悍,却不会主动去侵犯他人!” 祁高的神情有点讶异,像是惊疑于我对巴西北部深山中的一个人数不过千的印地安部落,居然也有认识,他点头道:“本来是如此,但是──” 我吞了一口口水,指着废墟,问道:“这──是黑军族的杰作?” 祁高苦笑了一下:“我来迟了!你──也来得太迟了!” 我只觉得头皮发麻:“黑军族──他们──教授和我太太,他们──” 祁高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我定期巡视,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是一个多月之前,当时的情形,已经很不寻常。从来和外界不通音讯的黑军族,竟然派了一个巫师下山,来找利达教授,要教授进山去。” 我道:“是不是教授在采集标本的时候,侵犯了黑军族的禁地?” 祁高道:“绝不是,教授在这里多年,对黑军族有很深刻的了解,不会做这样的傻事。我到的那天,是那巫师来过的第二天,利达教授对我说起这件事,他还开玩笑似地对我说:‘真是奇怪,黑军族的巫师居然对我说我的儿子在他们那里,叫我去!’” 祁高向我望来:“这不是太无稽了么?” 这当然太无稽了,但是我却感到了一股凉意:“柏莱回来了。”这是白素说的:“我相信柏莱在尼泊尔死了。”这也是白素说的。这其中究竟还有甚么怪异的联系呢? 祁高继续道:“巫师在族中的地位十分高,亲自出山,事不寻常,我还问他那土人是不是真的祭师。利达教授还回答我:‘他的帽子上的羽毛,只有黑、白二色,你说他不是巫师,又是甚么身份?’只有黑白二色,不但是巫师,而且是重大仪式中的主要祭师,事情可真不简单了。当日,当我离开的时候,教授就坐我的车子离去,说是要和亚洲的一个朋友通电话。” 我道:“那就是我,可是我在尼泊尔,正在找他的儿子!我妻子接到了他的电话。” 祁高的神情十分疑惑,我也没有和他作进一步的解释。因为我一听祁高的叙述,就可以肯定,利达教授对祁高只不过说了一点点事实,而隐瞒了许多。因为单凭一个巫师来找他,说他的儿子在山里──黑军族的聚居地,绝不足以使教授打电话来找我,而更不足以使白素一听到他的电话,就万里迢迢前来。 祁高继续道:“后来,好像又没有甚么事,你太太是我派人送到这里来的,我驾车,当我们来到这里的时候,可以听到黑军族召集全族人的鼓声,表示他们的族中,有重大的事发生,鼓声持续了好几天,我每隔一天来一次,最后一次来的时候,你太太要我带一卷录音带去打电话给你,你仍然不在。” 我道:“是的,我听到了那卷录音带。当时,她处境十分不妙,你难道没有觉察到么?” 祁高听出了我的话中有责备他的意思,忙道:“谁说我没有觉察到!我看出她和教授,都十分惊惶,好像有甚么绝不可解释的事降临在他们身上,但是我问了,他们却全说没有甚么。我问不出所以然来,当然只好离去,又隔了一天,再到这里时,已经这样子了!” 我道:“你推测发生了甚么事?” 祁高道:“当然是黑军族的进攻。” 我又道:“人呢?所有的人呢?” 祁高摇头,表示答不上来,我想了一想:“将你车上的汽油尽量给我!” 祁高像立即想到了我想干甚么,他大叫了起来:“不能!” 我道:“不是能不能的问题,而是我一定要去!” 祁高极其惊骇,甚至在不由自主地喘着气:“你想去闯黑军族的禁区!你对黑军族既然有认识,难道就不知道亨爵士探险团的事?” 我当然知道亨爵士探险团的事。亨爵士是伟大的英国探险家,他想突破黑军族与世隔绝的现象,招募了七个志愿队员,不管巴西政府的反对,甚至击退了巴西政府派来阻截他们的一队军队,进入黑军族的禁区。当时,英国的赌博公司对他们能生还的机会的盘口是五百对一。结果,五百分之一的机会并没有出现。八个人,连亨爵士的尸体在内,被人在亚马逊河的一条支流上发现、扎在一个木排之上。 八个人全死了,在木排上,有黑军族的标志。自此之后,巴西政府就画出了禁地,不准任何人走近离这个印地安部落三里的范围之内。 我并没有向祁高再说甚么,只是重复着我的要求。祁高的面色灰白,喃喃地道:“这简直是自杀,我不能供给你汽油。” 我简捷地道:“结果是一样的,即使是步行,我也一样要去。中尉,这里并没有发现尸体,我们不能绝望,这里的人,可能还生存在黑军族中!” 祁高眨着眼,外人能在黑军族部落中生活,那是不可思议的事,我不是不知道这一点,但在我而言,不能不如此希望。 祁高道:“那么,至少等一等,等我和长官商量一下!” 我斩钉截铁道:“不行,我一分钟也不愿耽搁!” 祁高叹了一声,指挥着他手下的三个士兵,将六罐汽油,搬到了我的车上,将倾覆了的车子推起来,我立即上车,向祁高扬了扬手,疾驶向前,在我经过了祁高身边的时候,祁高解下了他的佩枪,向我抛来。 我接住了佩枪,一停不停地继续驶向前,不消片刻,又已经进入丛林之中了。 丛林中只有一条很窄的路,即使是在那“路”上,也全是灌木和树桩。不论我如何心急,车速都无法快得过每小时五哩。 当晚,我只是认定了方向,一直向北驶。那些山岭看来很近,但实际至少有七八十哩,直到天黑,还是相隔很远。我已经有一晚未曾睡过,但是焦急的心情,使我一点睡意也没有,我又彻夜不停地驾着车,快到天亮时,总算闯出了丛林,眼前是山脚下的一片小平原。在平原的边缘上,竖立着巨大的木牌,用各种文字,甚至有原始的印地安象形文字,表示再向前去,便有极度的危险。 我一直将车驶到了警告牌下,才停了一停,喝了几口水,吃了点干粮。 向前看去,前面十分平静,小平原上野花丛生,有一群小鹿在我不远处,用好奇的眼光望着我,山岭就在不到五哩之前,不消十分钟,就可以直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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