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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既然已经认识到了错误,当然就没有理由再反对杜良用我的复制人了。

  可是一想起我有一个复制人,在那里被人当成了实验室中的白老鼠,心中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而且我前来勒曼医院的目的,被杜良一番话就打消了,虽然我承认道理在杜良那一边,可是总觉得事情就此解决,很有些不对头。

  所以我很难立刻干脆回应杜良的话,还是希望拖延一些时间,我略想了一想,道:“那要看你拿他来作甚么──如果有类似上次那样‘不愉快’的情形,我需要郑重考虑。”

  杜良将他上次知识转移工程,形容为“不愉快”,主要是指将姚教授的头部切下来而言。

  这时候我这样说的意思,自然是在问杜良,在“借重”我的复制人时,会不会也有将复制人头切下来这类的行动。

  我很知道,这样说其实没有意义,因为发生在复制人身上的事情,只要他们不说,我完全没有知道的可能,杜良这时候的承诺,等于空话──除非我完全相信他的人格,然而偏偏在这方面我持保留的态度,我一直觉得杜良行事鬼鬼祟祟,据他的说法是为了避免受到像我这样的人的干扰,我却觉得不会那样简单。

  杜良听了我这样说,干笑了几声,道:“复制人被勒曼医院制出来,是作为甚么用途,你不会不清楚吧。”

  我苦笑──我当然清楚。复制人是“后备”,勒曼医院根本没有将复制人当成生命,在勒曼医院看来,复制人只是一些可以被利用来作为移植医疗之用的器官而已。

  我曾经就这个问题,和亮声发生过争论,亮声举了一个我至今无法接受的例子来说明他们的观点。

  亮声在开始的时候说:“输血,是现代医学中非常普遍使用的医疗方法。血液放在血库之中,等候随时使用,这情形就像复制人随时等候被使用一样。”

  我记得当时说了一句粗话,大约是“放你的屁”之类,反驳道:“那怎么可以相提并论!复制人是活生生的生命!”

  亮声肯定是早就知道我的回答会是这样,他立刻回答:“血库中的血液,也是活的,也是生命──亿万血球,都是活生生的生命!”

  我挥手:“强词夺理,至于极点!”

  亮声道:“所谓‘理’,其实只是观念而已──从众生平等的观念来看,一个红血球的生命和一个人的生命平等。”

  我当时哼了一声,拂袖而去,觉得这种说法,简直不可理喻。后来平心静气想了一想,感到至少亮声所说,由于观念不同,所以形成各人心中的“理”不同。

  在观念不同的人之间,“理”的标准自然也大不相同,没有甚么可以争论的。

  所以杜良这样问我,我用哼地一声,作为回答。

  杜良道:“可是我不会将复制人当成后备,我要将复制人作为知识转移的对象。刚才你看到过你的复制人的脑电波形,尽管你不知道详细内容,也应该可以接受我的结论:他最适合作为知识转移的对象,在对他进行知识转移工程时,不必要有上次那样将人头切下来的这种不愉快行为。”

  我努力消化他说的话,可是由于实在难以完全明白,所以自然而然摇头。向白素看去,她的反应和我大同小异。

  亮声提醒杜良:“你要将事情说清楚一些。”

  杜良反而焦躁起来:“卫斯理是一个不知道甚么种类的急性子,谁知道说得快了一些,他会不明白!”

  我只想知道事情的眞正情形,所以对他这种混蛋话,并不计较,道:“只管慢慢说。”

  杜良吸了一口气:“上次工程,由于接受知识转移的对象,是一个白痴,其实就算不是白痴,是这里的复制人,工程进行程序还是需要将输出知识者的头部切下来。”

  我还是不明白:“为甚么?上次将姚教授的头切下来,难道不是为了姚教授已经快要死了吗?”

  我一直以为,因为姚教授时日无多,怕他一死亡,脑部也就死亡,所以才要在他还活着的时候,将他的头部切下来。

  而现在听杜良这样说,分明是事情并非如此简单,其中还大有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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