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头恋+10(22)_倪匡

二十二

　　成千上万的各色彩球，飞上了天空，在来自天际的雄壮音乐之下，球赛开始了！

　　整个宇宙，有上千亿人在注视着这里发生的事；所以，双方球员出场的时候，都分外精神奕奕。宇宙中的语言太复杂，所以是用地球语和天琴星语介绍着球员，球员都戴着保护头部的头盔，连脸部都遮住了一大半，所以看不清他们的脸部。

　　裁判们也各就各位，比赛在一声长哨下开始了；在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内，大体育场中的每一个人，都浸沉在紧张激烈的比赛之中，积分一直拉得十分紧，几乎难以分得出胜负来。

　　在决定性的关键上，轮到地球队攻击。天琴星队的那个投球手，是宇宙之中最佳棒球投手，宣传说，球在他的手中，他可以将之投进一百公尺之外的一只窄口瓶之中。

　　所以，当决定性的时刻来到，那投球手挥动着手臂，要投出他的第一球之际，整个大体育场之中，所有的观众都静了下来，静得可以听到老远风吹动沙粒的声音！

　　他和她，正在击球手的后面，看得更加清楚。投球手的手臂，有韵律地挥动着，突然，手臂向前一送，白色的球，划出了一条夺目的白线，向前疾飞了过来。球来得如此之快，等到在场的所有人，看出不对时，球已经疾飞了过来。

　　球不是飞向击球手，而是绕过了击球手，直飞向坐在后面的她！

　　所有人发出的惊呼声，淹没了她的惊呼声，她没有被球击中，球几乎是贴着她的脸飞过去的，撞在她身后的一根柱子上，弹了开去。

　　对于一个投手来说，这是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八万观众发出来的呼叫声，惊天动地，她因为惊恐而站了起来，身子不由自主发着抖，他立时跟着站起，紧握住她的手，不住道：“不要怕！不要怕！那是意外！”

　　可是，投手的第二球又飞了过来，这一次，人人都可以看出那不是意外了！狂飞过来的球，仍然向着她而来！剎那之间，所有人又静了下来，他声嘶力竭地叫：“不要！不要这样！”

　　球带着劲风，再次在她的脸旁掠过，她已经完全失措了，只是失神落魄地站着，一副茫然无助的神情。几乎立即地，所有人都叫了起来，警告那投手：“不要！”

　　但即使是所有人都在警告，她还是那样无助，也就在这时，第三球又飞了过来，球来得那么劲疾，一下子就击中在她的脸上，她甚至连掩脸都来不及，她的哭叫声不但全场八万多人听见，连全宇宙的一千亿人都听见了。他向她看了一眼，发出了一下吼叫：“你这杂种！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她？”

　　他一面叫着，一面向前直冲了出去，那投手转过身，在他追来的时候，向前逃着。

　　他真正被激怒了，在他的一生之中，从来也没有这样发怒过，她的哭声一直在他的耳际响着，他知道她受了那一击之后，不但是身体上的痛，连心灵上也受了莫大的屈辱。

　　他绝不能放过那杂种，他用尽了所有的气力，向前奔着，一面吼叫：“杂种，你走不了！你走不了！”

　　那投手拚命在向前奔，但是他发出更大的吼叫声，身子腾起，扑了上去，扑中了那投手，将他压在下面，他的愤怒是如此之甚，他甚至一点也不考虑，一把对方压在地上，就从袋中取出了水果刀来，重重地刺进了那投手的后心，把比手掌还长的刀锋，一刀刺进了对方的体内。

　　大体育场中静到了极点，只有她的啜泣声，他刺出了那一刀，才觉得心中的愤怒，随着对方伤口中溢出的鲜血而渲泄了一些。

　　但是，他还是在盛怒之中，他骂着：“你这杂种，一刀杀了你，便宜了你！”

　　他说着，用力扳过那投手的身子来，扯脱了他的头盔，阳光之下，他清楚地看到了那投手的脸面，在那一剎间，他呆住了，连她的啜泣声也听不到了。

　　那投手，就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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