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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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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郎天诚走进值班室,看到有一些不相干的人,还有穿着高级警官制服的人在时,他不禁呆了一呆。他的神情看来极疲倦,脸色苍白,可是在值班室中的那些人,看来并不比他好多少。 他进来之后,和他相熟的几个人,略打了一下招呼,就向院长道:“早了两三天,嗯?” 院长吞了一口口水,他明白郎天诚的意思是:郎英生的死,比预期早了两三天。 如果郎英生是死于骨癌的话,问题就简单得多了,而且看来,郎天诚也早已准备承受丧子之痛。可是现在事情却不是这样,而是郎英生的头被人切走了!院长真不知道怎样开口才好! 郎天诚又叹了一声:“让我去看看他,唉!他是那么可爱的一个孩子!” 值班室中所有的人,都互望了一眼,不由自主,都现出了古怪的神情来,即使是在极度的哀伤之中,郎天诚也感到事情有点古怪,他立时问:“怎么啦?不要紧,我早知有这一刻,不论他的样子多难看,他总是我的孩子,唯一的孩子!” 院长仍然不知道如何说才好,只是不断用手在他自己的脸上抚摸着。到了这种情形,郎天诚不但感到事情不对劲,而且明显地起疑了! 他沉声道:“有什磨难以启齿的事?” 院长震动了一下,高云在这时候,咳嗽了一下,暂时解开了院长的窘境,他把那个人的绘像,递到了郎天诚的面前,先介绍了他自己的身份,然后问:“郎先生,你认识这个人吗?” 郎天诚显得十分激动和愤怒,他连看都不看一下那画像,一下子就推开了高云的手,厉声道:“我唯一的儿子死了,我没有空来替警方做认人的工作,院长,请带我去看我的孩子” 高云立时道:“郎先生,你必须看一看,因为这个人和令郎的死,有极大的关系!” 郎天诚的面肉搐动着,声音变得十分低:“他……真的死了!”他神情看来疲倦,长叹了一声:“我知道这时候把我叫到医院来,绝不会是好消息。你们有没有注意到?我一进来,就认定他已死了,可是心中总还存着亿万分之一的希望,真可怜,明知那是不可能的。警官先生,你真残忍,把我心中亿万分之一的希望都毁灭了,因为你是第一个告诉我,说我唯一儿子已经死了的人!” 郎天诚的那一番话,像是在喃喃自语一样,可是所有人都屏住了气息,听他说着,没有人去打断他。郎天诚的话,把一个伤心的父亲的心情表露无遗,听得每一个人都心头沉重! 高云苦笑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郎天诚摇着头:“不要紧,人……总是要死的,是不是?不过……他实在太年轻了!” 高云坚持着:“请你看看这画像,他和令郎的死,有极大的关系!” 郎天诚转过头来,向那幅画像,看了一眼,一看之下,他就陡然一怔,盯着画像,看了足有半分钟之久,陡然激动起来,一伸手,抓住了高云的手腕,厉声道:“他!这个人!是不是如果不是他,英生还可以活着?可以活很久?回答我,是不是?是不是?” 他一面问,一面望向院长,一脸希望有答案的神情。 院长缓缓摇头:“只不过相差几天,郎先生,请相信我,只不过相差几天!” 郎天诚的声音听来尖厉而令人毛发悚然:“几天?” 院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今早的检查是,他体内的癌细胞,早已侵入了神经系统,他整个人……实际上已经死了,只是在这样的情形下,脑部的活动,还可以维持两三天而已,郎先生,两三天!” 郎天诚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问:“那么这个人做了甚么,使他早死了两三天?” 院长的喉际,发出了“咯”地一声响,高云已问道:“郎先生,你见过这个人?” 郎天诚道:“是,我见过他两次,两次见面,相隔一小时,大约是在四个月之前,我看一看──” 他自上衣的袋中,取出了一本小本子来,翻着道:“今天是十月三日,他……第一次来见我,是五月二十九日上午,这个人,化了灰也认得他,印象太深了!” 高云望着郎天诚,几个高级警官也一起望着他,等候他进一步解释。 郎天诚停了片刻,像是在仔细回想当日的情形。 *** 那个人来得极突然,作为一间规模相当庞大的银行董事长,接见客人,有一定的程序,大多数是事先约定的,绝少有不速之客,未经约定一定要见董事长的。 那个人却是根本未曾约定,就要求见董事长。秘书还没有向他解释,董事长上午极忙,工作早就安排好了,他已经拿出一封信来,交给秘书,道:“请你把这封信送进去,我在这里等他。事情极重要,他再忙,总有空看看他儿子给他的信的!” 董事长的儿子,患癌住院,这件不幸的事,银行上下职员都知道的。秘书虽然觉得来人有一股说不出的怪异,可是一听得他这样说,倒也不敢怠慢。 郎天诚那时,正在参加一个十分重要的业务会议,女秘书走进去的时候,郎天诚的眼光,显然不是很赞赏,令得女秘书十分害怕,但是她还是把那封信,放在郎天诚的面前,弯下身,低声道:“一个人拿来,说是令郎的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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