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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在那两天中,我早已把我在德国的关系,过滤了一遍,找出了几个有用的帮手,我提到的总监是其中之一,他本是国际刑警十大杰出干探之一,在我和国际刑警合作的几件事中,都曾和他合作过,虽然他一直升官,并没有联络,但这种大事,他必然乐于相助。

  我决定直接前往汉堡,到了之后,再和总监联络。那助手道:“我们在德国的联络人叫曼达,我会吩咐他来接待你。”

  我道了谢,也知道了小郭仍然去如黄鹤,一点消息也没有。

  三十小时之后,我已到达汉堡,在机场接我的,是一个金发小子,年轻又机灵,一见我就用中国话大叫:“卫先生,你好,我是曼达。”

  机灵的人,总讨人喜欢,这曼达小子,显然花了不少功夫了解我,所以和他谈话,也很是有趣,他首先道:“要找那花街之虎可不容易,他不但架子大,而且防卫很严,住的地方,警卫森严,根本不见人。”

  我先说了警察总监的名字,然后道:“请他出面代邀,不知会不会成功?”

  小伙子以不可置信的神情望着我,忽然道:“能不能带我去?”

  我照实道:“不能,我不想因为这种额外的要求而坏了事。”

  小伙子大是失望,我也只好抱歉。

  到了酒店,和总监联络,毕竟是旧相识,半点问题也没有,他道:“好,叫他来见你。”

  我忙道:“也别欺人太甚,我去见他。”

  总监想了一想,折衷道:“好,叫他派车来接你。”

  事情进行得很快,当天下午,一辆大车子驶到酒店门口,三个高大的美女跳下车来,我知道必有异样的排场,但也想不到会是这样。

  我在万众瞩目下上了车,三个美女坐在我的对面,奉酒陪笑,殷勤之至。

  我看看她们,全都是绮年玉貌,在花街之虎手下办事,身分自然高贵不到哪里去。红颜薄命,古今中外皆然,我也感叹不了那么多了。

  车行之际,我又想到在德国隐居的铁大将军,心想既然来了,应该和他叙叙旧。

  车行约一小时,驶进了一道又一道铁门,一共三道。道路平坦宽敞,可以看到道路两旁,有不少牵着德国狼狗的警卫在巡逻。

  我心想,这不算甚么,我到过一个盗墓大王的豪宅,那个外号叫病毒的埃及人,训练猎豹来当警卫,比起狼狗来,气派自然大是不同。

  在道路尽头的建筑物,自然辉煌之至,进去之后,也不必细述其富丽堂皇。出人意表的是,我被引进了一个小客厅中,那小客厅的外面,是一片竹林,清幽无比。客厅中的家俬陈列,也全是竹制的,有几件用竹刻成的艺术品,一望而知,是明代的作品,更见高雅,但想起主人的身分,我不禁摇头。

  就在我大摇其头间,一个身形矮小的老人,穿着绸衫,一望而知是他的民族服饰,走了进来。

  其人真是貌不惊人,但却也不能说他猥琐,一双小眼如豆,但很是有神。

  他一开口,更是声若洪钟,听起来,和三十年前的录音,并无不同。

  他先伸出手来,这手,牛顿看不出名堂,我一看,就知道他曾在黑砂掌之类的功夫上,下过苦功。一和他握手,掌心其硬如铁,更证明了这一点。我就道:“阁下的掌上功夫颇是了得,我认识一位武艺前辈,外号雷动九天,毕生专研铁砂掌,成就惊人。”

  鲁鲁立时改容:“那是──我见过他老人家一次,那一次──那一次──”

  他说到这里,大是感慨:“那一次,若不是他手下留情,我早已报销了,哪能活到现在。”

  我笑道:“那必定是阁下大有门道,不然,雷老也不会爱才。”

  对方受了恭维,更是高兴,叹道:“雷老一身武艺,也不免与世长辞。”

  我笑道:“人哪有不死的。”

  他一面感叹,一面称是。

  此人的谈吐,竟大是不俗,可称为双面性格之至。

  这家伙眉眼甚精,也看出了我大感意外的神情,笑道:“卫先生,我是在江湖上翻滚讨生活的,自然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你是我佩服的仁人君子,我自然不会无礼。”

  我笑了起来:“太过誉了,你知道我?”

  鲁鲁一场眉:“久闻大名──印支半岛上,有一位奇侠,算起来,可以说是我的堂叔。不过由于我自己没有出息,所以不敢提他的大名。”

  本来,叫我对一个淫媒有好感,那是难以想象的事,可是越交谈下去,我越觉得这个人另有一种豪气,这种豪气,别说是市井中人,就算成了豪富大亨,也未必会有,所以颇令我刮目相看。

  他提及了印支半岛上的奇侠,我心中不禁一动,失声道:“青龙?”

  鲁鲁点头:“卫先生果然醒目。”

  我望着他,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青龙这个人很是神秘,来历不明,有一说,说他是一国的皇族近支,因为不屑于权力斗争,所以避世。

  对这个说法,我也很相信,鲁鲁说青龙可以算是他的“堂叔”,堂叔侄是一种很亲的血缘关系,那么,鲁鲁也是皇族的一员了。

  鲁鲁望着我,像是看穿了我在想些甚么,长叹一声:“辱没祖宗的事,别再提了!”

  一个皇族成员,却一辈子在干淫业,自然辱没祖先之至。可是我转念一想,若是他去建立功勋,视人命如草芥,踏着同胞的鲜血,登上统治者的宝座,自然辉煌之至,但比较起来,何者道德,何者不道德,似乎难以界定。

  当然,我不会和他讨论这个问题,只是含糊过去,我道:“不远万里而来,想请教一些三十年前的事。”

  鲁鲁陡然震动了一下:“三十年前──我只要还记得,一定奉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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