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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秃顶中年人更不客气:“如果真有真凶的话。”

  那是直指杀人的根本就是牛顿了!

  牛顿张大了口,发出了含糊不清的声音,过了一会,才总算听清楚了他说的话:“我──连我也没有看清是谁杀人,旁人──会怎么想?我没有别的路可走,阿佳说她到这里来,并没有任何人知晓,所以我──等到了天黑,就放了一把火──那火──烧了两天两夜,甚么也没有剩下,阿佳的尸体也化为灰烬了。那柄刀──那柄刀自然也没有了。”

  大家都不出声,显然是一时之间,难以判断牛顿的行为是对是错,若照正确的方法,他自然应该报警调查,但正如他所顾虑的,报了警之后,他的嫌疑最大,被判罪名成立的可能,超过九成。

  普索利先开口:“就是因为你心中有鬼,所以你一收到方琴的信,立刻就躲起来了。”

  牛顿大声道:“不是,就是因为我心中没有鬼,所以我在收到了方琴的信之后,另外有想法。”

  普索利“哦”地一声:“倒要洗耳恭听。”

  牛顿道:“阿佳死得极惨这件事,由于那把火一烧,世上只有两个人知道,一个是我,另一个是杀手。”

  各人都“啊”地一声──如果事情真如牛顿所述,阿佳不是他杀的,那么,他在收到了方琴的信之后,有这样的反应,是自然而然的事。

  他的想法是:凶手杀了人,还不甘休,又编了这样的一个故事,目的是想令他恐惧、害怕,说不定还要向他勒索。

  普索利立即道:“你以为这封信是──那个──凶手写的?”

  牛顿点了点头:“是,我是那样想的,我又惊又怒,展开了调查,很快就查到了方琴护士长。而且,从那天开始,我就一直派人暗中监视她的一切行动,希望可以从她那里找出凶手来。”

  秃顶中年人叫了起来:“三十年不断?”

  牛顿道:“三十年不断,监视者水准很高,方琴女士一直不知道她的生活,受着严密的监视。”

  秃顶中年人又叫:“太可怕了!”

  牛顿道:“若是经历过阿佳惨死的情状,世上已没有甚么更可怕的事了。”

  各人都不出声,监视他人达三十年之久,当然不是甚么高尚的行为,但如果目的是想找出凶手来,那似乎也无可厚非。

  牛顿又道:“我分析每一个和她有交往的人,她的生活很简单,接触的人也不多,但没有一个有嫌疑。我想,那凶手一定是一个极其狡猾的人,我要和他比耐性,于是,我一年一年地等待着凶手的出现,但到了今年,三十年过去了,我终于放弃,我相信了她信中所说的一切。我请普索利爵士特邀各位前来,是因为我──需要帮助。”

  秃顶中年人道:“你是怕三十年时间一到,报仇者就会出现吧!”

  牛顿并不讳言:“是的,既然相信了方琴信中所写的是事实,就要相信报仇的事会发生。我是冤枉的,不应被当作报仇的对象。”

  一时之间,各人都不出声,普索利道:“你似乎弄错了一点,我们都是灵学家,我们可以从灵学的观点上,肯定生命形式之中,真有灵魂转世这回事,也有记得前世事的例子。至于婴儿一出世,就会说话的记载,也不是绝无仅有。但我们不是护卫员,无法保护你不被人伤害。”

  另一个接着道:“我们也不是大侦探,无法帮你找出当年的真凶来。”

  牛顿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向我望来,目光且停在我的身上:“各位或许不是,但卫斯理先生是,他一定能帮助我找出凶手,我──不止一遍的详读他记述的经历。”

  我皱着眉──我一直以为我出现在这里,是一种偶然,但如今牛顿这样说,证明那是他处心积虑安排的必然结果。

  我立时向普索利望去,普索利已叫了起来:“好哇!你向我提起卫君的名字时,好像是随便提起的,原来你早有预谋。”

  牛顿苦笑:“我知道极难请到他,只有通过你和他的交情才能成事──我想,卫君,这是你兴趣范围内的事,你不会见怪吧!”

  我冷冷地道:“我有没有兴趣,也不能改变你那种老谋深算的事实。”

  牛顿语带哭音:“我实在没有办法了啊!”

  我用力挥了挥手,表示我既然来了,也就不必再追究这个问题了。

  我问:“那么多年了,阿佳难道没有亲人关心她的去向下落?”

  牛顿道:“有的,我曾去了解过,阿佳的家在德国的莱比锡,她父母在事情发生后的一个月,才觉察到她的失踪,因为阿佳十分好动,经常离开家很久也不通音讯。但这次太久了,于是他们报警,却全然无法调查出她的行踪来,她没有骗我,她到科西嘉来,全无人知。”

  我再问:“你刚才的叙述十分详尽,你肯定没有遗漏之处?”

  牛顿道:“没有──要是照卫君你的推理,可以找出真凶来,那实在太好了。”

  我不理会他的奢望,向各人看了一眼:“我知道有一个关于利刃的故事,先向大家说一说。”

  由于刚才牛顿的叙述,很是引人入胜,而且迷离诡异,令人震慑,所以大家都很希望听我的推测,以解谜团,我却忽然要说故事,各人都有不以为然的神色。

  我补充道:“这个故事,可能──有可能对发生的神秘事件有帮助。”

  普索利最支持我,他连声道:“请说,请说。”

  我道:“在一间古董店内,有一位顾客坚持要购买一柄古剑,那剑极锋利,是店主人自己的珍藏,店主人不愿出让,遂告诉顾客,剑太锋利了,是不祥之物。顾客不信,夺过剑来,想看看究竟有多锋利,拔剑出鞘,店主人过来阻拦,剑锋过处,就把店主人的头切了下来。”

  我用最简单的方法,说了这件事,说完之后,大家都不出声。

  我又道:“在那件事发生时,牛顿先生手中一直握着一柄锋利的阿拉伯刀。”

  牛顿颤声道:“你的意思是,我在不经意的情形下,切下了──阿佳的头?”

  我正是这个意思,所以点了点头。

  牛顿嘶叫了起来:“不可能,绝不可能,怎么可能,你这──算是甚么推理!”

  我道:“推理的过程,就是确认各种可能性的过程,你说不可能的理由是甚么?”

  牛顿叫道:“何必要有理由?我不可能切下了一个人头来而不知道的!”

  我望向各人,普索利皱着眉:“这个说法,我也认为不能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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