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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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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番话,说来恳切之至。而且,说那是一个自闭症患者最剖心的自白,也无不可。 我又望向普索利,他摊了摊手:“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有自闭症,但知道他至少有三十年未曾见过任何人,所以,要他和我们相见,确如他所言,需要有一个对他来说,很是困难的过程。” 有两个人叫了起来:“天!这是严重之至的症状!” 这时,自那盒子中传来了一下幽幽的叹息,接着,牛顿先生又道:“各位若能体谅一个身患重病者的苦衷,真是感谢不尽!” 我没有说甚么,其他几个人都忙不迭道:“当然,那不算甚么。” 我之所以不出声,是因为我感到事情不会如此简单,虽然不知道牛顿先生在玩甚么花样,可是事情发展到了这一地步,除了既来之则安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可想。 于是,我就在这个庄院之中,一耽就是三天。 这三天,倒可以说是我一生之中,少有的清静日子,庄院中的藏书颇丰,而且大多数都是灵学方面的书。普索利爵士道:“这里可以说是收藏量最丰富的灵学图书馆了。” 这英国老头又讨好我:“当然,再丰富的书籍中所记载的,也及不上卫斯理的一次经历。” 我呸了一声:“别肉麻了!” 当然,藏书之中,有我所未见的,所以单是看书,也不寂寞。而且,同来的几个人也不讨厌,围炉喝酒闲谈,也是人生一乐。 牛顿先生一直没有露面,但是每天都有三次通过那盒子向我们问候,每次都语音恳切地道歉,并且说:“我们等的那人应该到了,唉,怎么还不到,怎么还不到来啊!” 听起来,他比我们还要焦急,我们自然也就不好意思再为难他了。 而且,从第二天起,我们几个人就发展出一种新的趣味游戏,就是竞猜牛顿先生邀我们来是为了甚么事,和我们在等待的是甚么样的人。 于是,就有了各种各样的假设,有的人提出的假设,匪夷所思,足以令人嘻哈绝倒。用这种游戏来消磨时间,倒也颇有趣。 由于聚集在此的人,都和灵学有关,所以我们的假设,也都猜测事情一定和灵魂有关,但是具体的情形如何,却不得而知。 至于我们在等的是甚么人,倒是意见一致,大家都认为在等的,一定是一个在灵学方面很有研究的大师,或是一个出色的灵媒──这方面的人,数目有限,我们甚至列出了三五个人来,各自在不同的人身上下了赌注,看谁可以胜出。 第三天晚上,大雪在停了一个下午之后,又纷纷扬扬的飘下来,雪夜围炉,喝着酒,天南地北,大家虽然都在情绪上有些不耐烦,但不至于到了不可忍耐的程度。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一阵“轧轧”的机器声,在静寂的雪夜中听来,格外刺耳。 那是直升机的声音,各人都立时想到,我们等待的人终于来了。 大家都站了起来,这时,我们都在二楼的一个小客厅中,可以望到庄院中间的空地,直升机将在那里降落。我一个箭步走过去,拉开了窗帘,雪花纷扬之中,已看到直升机正在下降,把地下的积雪,扫得盘旋飞舞,蔚为奇观。 不一会,直升机停下,首先下机的是那个驾机的小伙子,接着,小伙子小心地扶着一个人下来。那人全身都被一件连头罩住的大黑袍罩着,只看出他的身形,很是矮小,却看不出他的面目。 驾驶员扶着那人走了几步,我就已经肯定:“是一位女性,上了年纪的女性。” 有两个人面露怀疑的神色,就被普索利狠狠的瞪了一眼,彷佛在说:“卫斯理的推理,你都有怀疑?” 在大雪纷飞之中,驾驶员和来人进了建筑物,也就在这时,厅堂一角的扩音器有了声音──牛顿先生每天就是通过它向我们问候的,这时,当然还是他的声音,他的声音听来有点发抖,他道:“各位,我们等的人来了。” 各人都不约而同的闷哼了一声,牛顿先生又道:“可是我暂时还不能和各位见面。” 我冷冷地道:“别考验我们的耐性。” 牛顿先生忙道:“千万别误会,我和来人之间,会有一段对话,请各位留意倾听,因为这是事情的起源,请各位再忍耐一会,事情一定能令各位感兴趣的。” 普索利爵士作了一个无可奈何的手势,在扩音器中,可以隐约听到牛顿先生在喘气,像是他的心情紧张之至。 过了一会,听到了开门声和一个年老女人的声音,很是不满和恐惧:“这──是甚么地方?” 接着,便是牛顿先生的声音:“放心,方琴女士,没有人会伤害你,你会得到应有的丰厚报酬,只要你肯充分合作。” 那被称为方琴女士的老妇人,答应了一声,接着,牛顿就问了一个大大出乎我们意料之外的问题:“方琴女士,你认识我吗?” 老妇人的回答,更出乎我们的意料之外,她道:“不认识,我从来也没有见过你。” 听到了这样的对话,我们几个人不禁面面相觑,心中充满了疑惑,可是又全然无法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于是,我们们只好用心地听下去──牛顿先生既然恳请我们听他和方琴女士的对话,必然有他的道理。 牛顿又问:“在你的记忆之中,是不是对我有印象,或许你曾听甚么人说起过我这样的一个人?” 在这个问题之后,是好一阵子的沉默,想来是老妇人正努力在记忆之中,搜索牛顿先生的印象。 约莫一分钟之后,才听得她回答:“没有,一点印象也没有。” 牛顿先生并不气馁,仍在追问:“或许我现在太老了,跟你脑中的印象不同,这两张是我早年的相片,请你看了,再仔细想一想。” 这时,不但我们好奇,连老妇人也忍不住问:“牛顿先生,你花了那么大的代价,把我从那么远请了来,就是为问这样的问题?” 牛顿先生的语调显得有点急躁:“你先回答了这个问题再说,我还有别的话要问你。” 接下来,又是一阵子的沉默,方琴女士的回答仍然是:“对不起,我没有印象──我没有见过你。” 牛顿叹了一声:“那我只好说一些往事,来唤醒你的记忆了。” 方琴讶然:“往事?谁的往事?” 牛顿道:“你的──你曾在一家医院的妇产部门服务多年,是不是?” 方琴女士的声音中,充满了自豪:“是的,圣十字医院,我从护士学校毕业之后,就在妇产科服务,一共三十七年,以最高荣誉退休。” 牛顿道:“真了不起,你在三十七年的工作之中,一定照顾过许多初生婴儿了。” 方琴道:“当然,太多了。” 牛顿道:“多到记不清?” 方琴道:“自然记不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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