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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我自然听得出甘敏斯这家伙话中的那股讥嘲的意味,我立刻回敬他:“好,像各位那样,根本连甚么感觉都说不出来,有甚么办法可令其他人信服你们真的感到了有幽灵的存在?”

  普索利摇着头:“这是你最不明白的地方。感到有灵魂的存在,只是我们自己的感觉,我们绝不要求旁人相信,所以,也根本不必要说出一点甚么具体的事实来,让人家相信!”

  我立时道:“照你这样说法,灵魂的研究,始终无法普及了?”

  甘敏斯笑了起来:“当然,你以为研究灵学是甚么?是小学教育?”

  我被甘敏斯的话,气得说不出话来。可是我略想了一想,倒也觉得他的话相当有道理。灵魂的研究,是一门极其高深、秘奥的科学。人类的科学历程中,再也没有一种科学比灵学更玄妙,更讲究心灵的感应,更讲究一剎那之间的感觉!

  灵学没有必要普及,即使日后,灵学的研究,有了新的局面,有了大突破,仍然可以保持它的神秘气氛,仍然可以只是少数人研究的课题。

  这种情形,在科学研究的领域之中,其实早已存在着。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又有多少人懂?一样是属于极少数人的研究领域!

  我道:“请问各位感觉到的幽灵,是如何一种情形?”

  普索利最先开口,他道:“我感到的是,他,就在这块木炭之中,我可以肯定!”

  他一面说,一面向其他的人望去,各人都点着头。那个曾用手按在木炭上的,一面点头,一面还道:“他,一定在里面。真奇怪,他为甚么不出来?”

  我不去理会这个问题:“最重要的一点,已经肯定,大家都同意,在这个木炭之中,的确有一个灵魂在?”

  各人对我的这个问题,倒是一点异议也没有,我又道:“那么,我们怎样才可以和他,交谈,或者说,联络,又或者说,自他那里,得到一点讯息?”

  对于我这个问题,没有人回答,沉寂大约维持了半分钟,普索利才道:“我相信刚才,他,一定给了我们某种讯号,但可惜的是,这种讯号,只能够使我们感到他的存在,而没有进一步的感受。”

  我道:“一般来说,灵魂可以通过灵媒的身体,来表达自己意思。”

  甘敏斯道:“如果他根本离不开那块木炭,又怎样能进入我们之中,任何一个人的身体之内呢?”

  我想起了林玉声的记述,对甘敏斯的话,也无法有异议。普索利道:“我相信人的感应能力比较差,狗的感应能力,比人强得多!”

  我陡地一怔:“爵士,你的意思,这几只狗,刚才有这样反常的行动,是因为它们也感到了那个灵魂发出来的讯号?”

  普索利道:“当然是,不然你还有甚么解释?”

  看那几只狗的异常行动,我的确没有别的解释。我想了一想:“狗的感觉,无异是比人来得灵敏,狗的嗅觉灵敏度是人所不能想象的,狗的听觉──”

  我才讲到这里,心中就陡然一亮,突然之际,想起了一件极重要的事来。

  也就在这时,甘敏斯也陡地叫了起来:“老天,狗的听觉!”

  所有的人,剎那之间,都现出一种异样的兴奋,包括我在内。

  的确,狗的听觉,其灵敏度也远在人类之上。

  人类的听觉,对音波高频的极限,只是两万赫,超过这个高频的声音,人就听不到了。人的耳朵听不到,并不表示这种声音不存在,这正像聋子听不到声音,各种声音一直在发生一样。

  而狗的听觉,极限比人来得宽。人听不到的声音,狗可以听得到。

  所以,有一种高频音波哨子,专门用来训练狗只,这种哨子吹起来发出的高频音,人耳听不到,狗却可以听得到。在人而言,这是“无声哨”,但是对狗而言,却可以根据哨音的长短,而做出各种不同的动作。

  刚才,那么许多对灵学有研究的人,只不过是有一种“感觉”,但是,从狗只的反应看来,它们显然是实实在在,听到了甚么!

  想到了这一点,我又联带想起了两点:第一,皮耀国的X光相片之上的那些条纹。皮耀国曾说过,那看来像是一种高频音波的波形。第二,我在带木炭进英国时,海关检查仪器所测到的波形,也是看来像是高频音波!

  当我想到这里之际,我忍不住陡地叫了起来:“他想对我们讲话!他想对我们讲话!”

  甘敏斯总是想得出话来反驳我的话,他冷冷地道:“不是想对我们讲话,而是已经讲了!”

  我由于实在太兴奋了,也不去和他多计较,只是道:“是的,不过他用的是人耳所不能听到的高频音!我们听不到,各位的感觉灵敏,约略感到了一点,可是狗只听到了!”

  降灵室中所有人,全同意了我的结论,每一个人都兴奋得难以言喻。这是一项在灵学研究之中,极其重大的突破!灵魂直接和人交通,发出讯号!

  普索利不断地搓着手:“天!他在讲些甚么?他究竟在讲些甚么?灵魂可以发出声音,以前未曾想到过,为甚么人的耳朵这样没有用?”

  他一面说着,一面甚至不断地去拉他自己的耳朵。他拉得这样用力。我真怕他会将自己的耳朵扯了下来。我忙拉住了他的手:“别急,爵士,只要肯定了他真的能发出声音,我们总可以知道他在讲甚么的!”

  普索利瞪着我:“我们根本听不到他发出的声音,怎能知道他讲甚么?”

  我在这样对普索利讲的时候,还根本没有想到甚么办法,只不过是随口在安慰着普索利而已,但等到他这样反问我之际,我心中陡地一亮,挥着手,大声道:“我们听不到,可以看!”

  甘敏斯“哼”地一声:“中国人的本事真大,能够看声音!”

  甘敏斯一直在对我冷言冷语,我心中已憋了好大一股气,一直没有机会发泄。直到这时,我才找到了机会。一听得他这样说,我“啊哈”一笑,伸出手来,几乎直碰到他的鼻尖:“那是你本事太小!声音当然是可以看的!我们可以看声波的波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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