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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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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笑了两下,可是这时的笑声,未免有点干涩,因为眼前所见的情景,极其诡异,令人有一种不寒而栗之感。 他伸手,按向那起伏的“心口”,手掌心的感觉,可以清楚地感到“心口”的起伏,他正想用力按下去,看看会有什么结果时,陡然之间,他的手掌,又感到了一种跳动,一种十分轻微的跳动,而且,一下子就使人感到,那是人体内心脏的跳动。胡说像是手按在一块烧红了的铁上一样,陡然缩回手来,不由自主,连退了几步,张大了口,再也笑不出声来,思绪乱到了极点。在那一剎那间,他只感到:“不会的,不会的,木乃伊就算活了,也不会有心跳的,因为木乃伊在制造的过程之中,是把人体的内脏,全都取了出来的。” (由此也可知古埃及人的信念是多么无稽:灵魂就算会回来找身体,一个没有了内脏的身体,又有什么用处呢?) 没有心,哪来的心跳?同样的,没有肺,又哪来的呼吸?那白布条包扎之下的,不是一具干尸,也不是一堆人形的棉花或轻胶,是一个活人。 有这个可能吗?如果是活人的话,会不会是良辰美景的其中之一?好让自己解开白布条之后,突然大叫一声,把自己吓个灵魂出窍? 如果是这样的话,胡说苦笑,那她们两人也未免把他胆子估计得太大了,事实上,现在还没有解开布条来,他已吓得喉干舌燥。双手无意义地挥动着,不知如何才好了。 他勉力定过神来之后,第一件所做的事,是把柜子的玻璃盖子盖好,又锁上像是那具有心跳有呼吸的木乃伊,会突然跳起来一样。 当他在做那些事的时候,他一直盯着那具木乃伊在看,愈看愈觉得在白布条之下,扎着的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 虽然他曾假设定,可能是良辰或美景,把她们中的一个,扎了起来,而也因之带来过一丝浪漫的想法,谁会那么笨,把自己扎成了木乃伊? 胡说愈想愈不对劲,他找了一幅布出来,盖住了第六号柜子,免得被他人发觉柜子中多了一具木乃伊,而且还是活的,然后,他到处打电话找温宝裕。 温宝裕是他的好朋友,而且打赌的事,他们又是狼狈为奸的,如今发生了这种他们意料之外的事,自然先要和温宝裕联络。 他终于在我这里,找到了温宝裕,两人在电话中匆匆交换了一下意见,温宝裕也认定了那是良辰美景玩的把戏,所以立时放下那盒毛虫,匆匆赶去博物馆,和他的合伙人胡说相会。 *** 胡说讲到这里,停下来向我望望,我心中在想,温宝裕赶去和胡说相会,是下午的事,如今已是午夜,自然这段时间中,又有意想不到事情发生,不然,他们两人,不会吓成那样。 所以,我虽然想到了,那应该是良辰美景的恶作剧,但由于不知道事态的发展,胡说正忙着,我看出他神色不定,又不能当着别人细说,只好断断续续,告诉了一下经过,我一听,自然认为那是良辰美景她们玩的花样。 温宝裕认为那是良辰美景玩的花样,是十分自然的事,他悄声道:“且别理,等博物馆只有你和我时,再想办法对付。” 胡说有了温宝裕撑腰,心中也镇定了很多,虽然还有其他的职员,但这个展览由他负责,他在第六号柜子上覆盖了白布,并写上了“请勿移动”的牌子,倒也没有什么人去动它,所以,除了他和温宝裕之外,也没有人知道第六号柜子中多了一具木乃伊,而且还是活的。 好不容易等到六点钟,博物馆的员工,相继离去,只剩下胡说和温宝裕两个人了,温宝裕吩咐胡说,反锁了展览厅,以免人撞进来,同时,也可以防备良辰美景的神出鬼没。 天色黑了,他们着亮了灯,灯光不是很明亮,展览厅又大又空洞,映着玻璃柜中的木乃伊,气氛自然不是很轻松活泼,两人互望了一眼,神情也自然而然有点鬼头鬼脑,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温宝裕在到了博物馆之后,只揭开过白布条偷看了几眼,直到这时,他才一下子把那幅布,自第六号柜子上,拉了下来,双眼睁得老大,去注视柜子中,那活的“木乃伊”,他也立即发现,木乃伊的心口部分,正在缓缓地起伏着,像是布条下的人,正在呼吸。 温宝裕吞了一口口水,声音有点干涩:“把盖子打开来看看,究竟是什么妖魔鬼怪,还是红衣小女妖在作怪,待本天师作法对付。” 他在指手划脚,喃喃自语以壮胆间,胡说已经将玻璃柜的盖子打开来,好个温宝裕,左手捏了一个剑诀,右手并没有降妖的桃木剑,只得并指如剑,指着那具木乃伊,口中发出一“呔”地一声:“何方妖孽,还不速现形,上天有好生之──” 他下面一个“德”字还没有出口,咧着的口,再也收不拢来。 因为就在那一剎那间,他看到那木乃伊,在扭动着,扭动的形式,怪异之极,像是被布条包扎着的身体,感到了极度的不舒服,所以要挣脱布条,情状不但十分令人心惊,而且有一种恶心的丑恶。温宝裕陡然向后退了几步,撞在他身后的胡说身上,胡说也看到了那木乃伊的那种难以形容的丑恶兼恐怖的扭动,两人都张大了口,出不了声。 过了好一会,温宝裕才说话带着口吃:“这──这究竟是什么妖孽?” 胡说喘着气:“自然是木乃伊。” 温宝裕苦笑:“你怎么啦?木乃伊要是会动,那还叫什么木乃伊,这──里面是一个活人。” 胡说“嗖”地吸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她们两人胡作非为之极了,莫非是随便弄了一个人来,把他绑起来吓我们?” 温宝裕大是骇然:“要是把这个人闷死了,我们岂不是要跟着吃人命官司?快,快解开来。” 温宝裕一面说,一面就要手去扯白布,胡说一把拉住了他,把他拉得连退了几步,把声音压得十分低:“不成,不知道被布条扎住的是什么人,一解开来,那人多半不知道是她们干的好事,自然一口气都出在我们的头上,你可知道把人当作木乃伊,要判多少年徒刑?” 温宝裕眨着眼,苦笑,一面扳着手指:“非法禁锢,至少五年,绑架,可以判无期徒刑,把人当作木乃伊,这算不算是虐待?” 胡说没好气:“总之,不能叫他看到我们,更不能在博物馆把他解开来。” 温宝裕连连点头:“对,把他运到荒郊野外去,解开来之后,我们就一溜了之,谅他也见不到我们,虽然会听到我们讲话的声音,也未必认得出来。” 胡说有点愁眉苦脸:“怕只怕他知道到过博物馆,追查起来,不免会查到我的头上。” 温宝裕一翻眼:“给他来一个一概否认,又没有别人可以帮他证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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