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兽(31)_倪匡

三十一

　　罗开长长吁了一口气：“那么，为什么我有这荣幸，蒙首领召见呢？”

　　首领笑了起来，却有点答非所问：“那时我不知道，现在当然知道了！”

　　罗开呆了呆，一时之间，不知道她这样说，是什么意思，可是猜想她必然又有了什么俏皮的主意，所以他伸手在头罩上轻敲了一下。

　　首领立时道：“当然，数据库只是警告说，我所选中的方法，虽然有效，可是在地球上，却会引起一定程度的恐慌，需要补救。”

　　罗开喃喃地道：“岂止一点恐慌而已，简直是一场大灾难，毁灭性的大灾难！”

　　首领似乎不明白罗开这样说是什么意思，她接着道：“数据库说，我必须把情形的来龙去脉，告诉地球人，选择一个地球人来见我，把情形告诉他！”

　　罗开有点骇然：“就这样选中了我？”

　　首领道：“是啊，数据库提供了十几个人的名单，可是我一选就选中了你！”

　　罗开皱着眉，他忽然想到了十分重要的一点，所以他问：“你们的数据库——不断有新的数据补充？知道地球上最新的情形？”

　　首领道：“自然是，不然，还叫什么数据库？”

　　罗开不由自主，提高了声音：“你们，你们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首领又向那些执行者望去，又有一个执行者移近了一些，给了答案：“地球上也有许多数据库，当然，规模小得多，而且，储存的数据也不全面，但我们把它们的数据集中起来，就全面得多了！”

　　罗开一听就明白了！

　　他们并不靠自己进行数据的搜集，而是采取了最直接的方法，就从地球上的大小计算机数据之中，把数据转移过来，据为己有！

　　他们可以任意在所有地球计算机之中，任意取得任何数据！

　　罗开呆了片刻，这种情形，如果他们要对地球不利，自然又是一个重大的劫难。可是地球人运用计算机，确然存在着许多问题，别说执行者神通广大，要侵入地球计算机，易如反掌；在地球上，私人计算机的用户，侵入大型计算机的事件，也有过许多。在美国，一个中学生甚至侵入了美国国防部的计算机，取得了最高国防的机密数据！

　　首领见罗开好一会不出声，就摇着他的身子：“现在，我知道这是——我运气好，能够遇上你——刚才——刚才——”

　　她说到这里，竟然声音有点发颤，那情形叫罗开联想到夏娃在吃禁果之后情形——她从未见过男人的身体，有男女之别都不知道的；但现在，她不但知道，而且还真切地享受到了男欢女爱！

　　这对她来说，简直如同第二次人生开始一样！

　　罗开把她拥在怀中，问：“你将离开这里？”

　　首领摇头：“不，航行者说过，我必须留在这里，担任首领。”

　　罗开把她拥得更紧：“可是，那绝不代表你不能到地球去。”

　　首领半晌不出声，显然是由于绝对没有想过这件事，过了好一会，她才道：“我想——可能的，可是我到地球去干什么呢？”

　　罗开笑了起来：“来看我，我会带你好好的看地球，你毕竟是地球人！”

　　首领“啊”地一声：“你要离开我，回地球去？”

　　罗开深吸了一口气，才道：“是，我必须回地球去，把这一切告诉地球人，对不对？这正是你找我来的目的！”

　　首领不出声，她只是举手，把头罩除了下来，然后，望着罗开，一言不发。罗开的心中也很不忍，但是他无法留在这里。

　　好一会，首领才陡然舒开手臂，然后，紧拥着罗开，紧贴着罗开，一动不动。罗开伸手在她的背上轻拍着：“别这样，你随时可以到地球来，何不和我一起离去？”

　　首领仰起头来，她的神情，十分迷惘——罗开的话，她根本没听懂，因为她没有戴上头罩！

　　罗开作了一个手势，令首领把头罩戴上，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她在听了之后，先是一动不动，像是意外到于极点。接着，她发出了一下狂叫声，不但罗开吓了一大跳，连那些“任务执行者”，也在她发出叫声的一剎间，急速地移动着身子，显然首领的那一下狂叫，替他们带来了相当程度的震撼。

　　虽然那一下狂叫，突如其来，十分骇人，可是却可以听得出，她在那一下狂叫声中，充满了惊喜，同时，她双臂一张，向罗开扑了过来，却又忘记了自己的头上，戴着老大的头罩，所以“砰”地一声，头罩重重撞在罗开的额头之上！

　　这一撞的力道，着实不轻，令得罗开眼前金星乱冒，若不是有两下子，只怕会给她撞得昏了过去。然后，又听得她叫：“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我可以经常到地球上去，我可以——”她叫到这里，已经把头罩除了下来，接下来，她不但亲吻罗开，又不断叫着，神情高兴莫名，在她的双颊上，泛起了由于兴奋而生的红晕，更是娇艳欲滴，俏丽无比——只不过这时，她叫些什么，罗开听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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