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龙(34)_倪匡

三四

　　可是，如今出现在眼前的，却是一艘宇宙飞船，至少，是一个巨大的机械制作品，而罗开更愿意相信，那是一艘设备十分精良先进的宇宙飞船。

　　那球形的部分，自然是驾驶舱，看来像“眼睛”的部分，无疑是驾驶舱中的观察窗。角状物，当然是天线或是发射、接受讯号的装置。身上的那些“鳞片”，无疑有着隔热防止袭击的作用──如今人类用来作太空穿梭飞行的太空梭机身之上，就有着类似的装置。

　　而尾部的那许多管子，除了用来发动飞船，操纵飞船的飞行之外，还会有什么用处？

　　罗开的思绪，在剎那之间，变得活跃无比，他感到自己原来以为“巨龙”是一个巨大的、会喷火的怪物的想法，实在太可笑了。也只有“巨龙”是一般巨大的太空船，才能解释在传说中的矛盾：传说中，“巨龙”战胜了“天神”，但是却又被米诺斯王禁锢了起来。如果“巨龙”能战胜“天神”，如何还会被毫无能力的人类禁锢？根本“巨龙”只是一艘太空船，当它停止运作时，它是不会动的，只要它停留着，那就像是遭到了禁锢一样！

　　可是罗开随即又觉得事情还有不可解之处，这艘巨大的太空船，是由什么人在操纵的呢？太空船所需要的“食物”，应该只是各种能源，绝不会是美丽的女人，这一切，又怎么解释呢？

　　他的思绪又开始杂乱了起来，太空船在四千年前建造的王宫的地下密道中出现，罗开倒并不感到什么意外，“天神”的宇宙航行船，曾带来了众多的“礼物”，最后坠毁在爱琴海中，那一定是被眼前这艘“巨龙”击毁的了，可是“巨龙”的操纵者呢？

　　船上可能有异星人

　　是不是在经历了几千年之后，“巨龙”的操纵者，还在“巨龙”之中，这时，正通过观察窗，在凝视着他和燕艳？而需要美女作为食物的，就是操作“巨龙”的异星人？

　　一想到这一点，罗开不禁有不寒而栗之感。

　　也直到这时，燕艳才吁了一口气：“天！这──就是巨龙？看来──它是一条机械龙，不是真的龙！”

　　罗开向燕艳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讲话，然后，他提高了声音：“不管是什么形体的星物，请和我联络，我，是一个没有恶意的地球人！”

　　罗开的声音，在那个巨大的空间之中，响起了轰然的回音，久久不绝。罗开一面等着回答，一面乘机打量一下那巨大的空间，他抬头看去，看到空间越向上越是狭窄，整个是一个圆锥形，在最上面，有许多凌乱的、巨大的石块堵塞着。看起来，如果移开了那些堵塞的石块，似乎可以直通出去，是一条通道。

　　罗开也直到这时，才注意到，在巨大空间的地上，也有许多大大小小的石块，这更使罗开感到自己的推测是正确的──本来，这个空间是有着出口的，由于许多石块落下来，（燕艳叙述之中的大变故？）整座山都崩塌了，先是许多石块落了下来，终于，石块把整个出口全都堵住了。

　　如果这样的设想接近事实，罗开甚至可以推测出当时发生的一些事的经过：在以地球为战场的星际战争之中，“巨龙”战胜了“天神”之后，一定是基于某种原因，需要暂时的修整──或许是在剧烈的战斗中它也受了损伤，或许是战胜者想在地球上开拓一些什么──所以，“巨龙”便停泊在山腰中的一个巨大的空间之中，这个大空间，有可能是天然的，也有可能是先进的科技开发出来的。

　　当时的地球人，由于实在太落后，所以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做为统治者的米诺斯王，为了愚弄人民，扬言说“巨龙”遭到了他的禁锢，但是“巨龙”的操纵者，却是神通广大的外星人，他们在王宫中的地位，一定远在米诺斯王之上，所以，米诺斯王才把“巨龙”的存在，当作是最高的机密，记述了下来，放在青铜瓶之中。

　　接下来，自然是燕艳亲身经历过的那场“大变故”了，那可能是另一场剧烈的星际战争，参战的双方，其中有一方可能是“巨龙”，另一方难以推测，战争的结果，是整座山头和王宫的湮没，然后，便是漫长的、静止的岁月的来临！

　　▼二十二、那是一艘飞船吗？

　　在漫长的岁月之中，“巨龙”一直在它的基地之上。巨龙的操纵者呢？是不是在战争中失败死亡了？还是那是一场两败俱伤的战争？

　　可以肯定的是，米诺斯王和他的势力，在这场战争中，作了殉葬，地球上的爱琴文化，从此销声匿迹。只有一个例外，就是燕艳，她不知道由于什么原因，在动乱之中，不知被什么力量所推动，突破了时间的限制，一下子来到了四千年之后。

　　如果不是有这个意外，那么，整件事的真相，永远不会给人知道，一切曾经实实在在发生过的事，都会被当作古老的神话和传说，一直流传下去，不会有人相信那些事会真正发生过。

　　当罗开喊叫的回声，渐渐静下来之际，罗开已经迅速地对整件事有了一个概念。

　　而且，他也可以确定：巨龙的操纵者，已经不再存在了，已经在那场战争中消失了！

　　一想到这一点，罗开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他没有时间详细地对燕艳解释他推测到的一切，他只是以充满信心的笑容，使燕艳觉得，眼前的一切，虽然奇诡，但是不必害怕，一切不足为虑。

　　燕艳是搭乘过宇宙航行飞船的，那是“天神”的飞船在经过她们的星球时，把她带到地球上来的，罗开心情轻松，指着“巨龙”：“你看，这和‘天神’的飞船，形状上是不是相似？”

　　燕艳摇着头：“这──也是一艘飞船？不像，一点也不像，天神的飞船是圆的，又扁又圆──这──看起来，倒真像是一条巨龙。”

　　罗开携着她的手向前走去，又一起攀上了石台：“我相信巨龙的主人早已不存在了，我们可以进去看看，在四千年前的迷宫暗道之中，参观人类至今还不敢梦想的宇宙飞船，这是什么样的经历？”

　　燕艳也被罗开轻松的心情所感染，可是她仍然不免有多少担心：“研究员的话──”

　　罗开想了一想：“我们先设法进它的内部，再考虑会有什么样的变化。”

　　燕艳蹙着眉，罗开在她的眉心亲了一下：“如果它还能飞行，而我们又懂得如何操作的话，我想它可以带你回去──而且──”

　　罗开讲到这里，没有再讲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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